12、你打发要饭的呢？ ...
-
“洛南南！你站住！”
身后是沈含衍慌忙急促的声音，洛南南勾起嘴角，脚下的步子却是不停，反而还加快了速度。
“洛南南！你别跑呀，先听我说一句话，好吗！”
洛南南头也不回，义无反顾地向前跑去，好似是气极了，也委屈极了。
也怪不得她。
洛南南从小是个得天独厚的主儿，被爹娘和哥哥们宠着，那里受过这种委屈。
沈含衍轻叹一声，快步上前。
终于在一座假山前，拉住了她。
“南南，你......别哭了。”
沈含衍侧身跑到洛南南身前，温柔地拦下了她。
只见洛南南眼睛红红的，像是大哭过一场。但脸上又没有泪痕，像是用袖子刻意擦去了所有的痕迹。她的眉头轻蹩，将左手藏在袖中，却不吭一声，倔强的让人心疼。
“把手拿出来，我看看你的伤势。”
沈含衍有些着急地想检查一下她的伤口，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洛南南躲开了。
一怔之后，他悻悻收回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我想看看你伤的如何……”
“没必要，”洛南南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侧头盯着不远处的假山，“孟小姐还在等你回去呢，你在我这儿，她可是会不高兴的。”
“她伤的你？”
“沈公子还是多关心下自己的伤势吧！”
洛南南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沈含衍一个箭步挡住了去路。
洛南南本来心里暗爽，这杀千刀的沈含衍还有今天。
当对上他那坚定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沈含衍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他不再是完美无瑕的木偶，连笑容的弧度都是精确计算过的。他不再将喜怒哀乐深藏于心，微微一笑将酸甜苦辣都吞入腹中。
他会着急，会固执地去做想做的事，会受伤，还开始会在乎她了。
这是她上辈子怎么求，都求不来的。
而这一次，他竟会弃孟檀舟一人在屋里，却带着伤跑了这么久来追她。
上一辈子，她不是没怀疑过，沈含衍也是假意待孟檀舟好。
毕竟假面戴久了，有时候连自己也都骗过去了。
可是后来，她只能无奈一笑，被迫释然——因为她听闻了他们二人即将大婚的消息。
大婚当天，洛南南也到场了。排场确实很大，沿路的百姓们也都祝福着两位新人。
大红的礼服，那会儿看上却去刺眼得很。
思绪飘到这里，洛南南觉得心里莫名生气。
这情绪来的奇怪，但她没有多想，只是不耐烦地推开沈含衍。
手臂突然传来刺痛，刺得洛南南整个人都一激灵。
后悔了，刚才对自己下手也太重了些。
这薄衫里面隐隐约约有血迹渗出来，看起来怪骇人的。
洛南南眉间轻轻皱起，正抬眸开口说话，就见沈含衍也正盯着她的伤口。
“没你的伤势严重，不劳烦沈公子担忧了。哎……你！！！”
洛南南刚转身打算离开，就被轻轻一拉，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她一跳，下意识想要挣开。
好家伙。
她费尽心思演这么一出戏，只是为了离间沈含衍和孟檀舟的关系。
却是没想到他竟然随着她跑了出来，还上演了这么一出。此时此刻，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怔在了原地。
揽着她的手并没有用力，可能是照顾着她受伤的原因，却还是紧紧将她禁锢在怀里。
“是我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吗。”
微风拂面，波光粼粼。
今天的阳光不那么刺眼，慷慨地将温暖散落人间大大小小的角落。
为了这句话，洛南南等了那么久。
从四角天空，等到破旧街巷。
从锦服软玉，等到衣衫褴褛。
从年少懵懂，等到暗淡沧桑。
可是当听见这句话，从一无所知的沈含衍口中说出来，她没有觉得释然，反而沉重了许些。
她身上的责任和担子还有很多，她还要保护她爱的人，她还有未完成的任务。
如果感情都有重量，将平日里府邸中每一份对她的善意加总起来，洛南南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满足，也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责任重担。
她很想保护每一个人。
每一个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
可是现在的她，还不够强大。她能做的，只是在这个院落里发号施令。
她还不具有能保护他人的能力。
“那天是你跳入水中来救我的吗？”
沈含衍没料到她会在这时候，问他这个问题，明显的一怔。
“是。”
“你身上的伤口为何迟迟不痊愈？”
他沉默了很久，洛南南也难得有耐心地等着他回话。
“我没有上药。”
“为何？”
“没有为何，只是不想。”
洛南南气的笑出了声，冷笑着说，“你打发要饭的呢？”
……
“有些事情，我不与你说，是想保护你......”
“我想知道事实，因为我也想保护你。”
洛南南小声地说道。
只听见身后沈含衍轻轻叹气，缓缓开口道，“是有人命令我，只能在脸上涂药。”
“为何？”
“他希望给我一点教训。”
“你得罪他了？”
“算是。”
“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惹是生非的人。”
“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他温柔地说着，话语飘过耳畔，洛南南只觉得痒痒的。
她赶忙趁着身后的人失神，挣开了他的手，直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睛。
“如果是什么小事，你就去给别人赔个不是，也避免他以后再来找你麻烦。毕竟，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不然后患无穷。”
洛南南看着眼前的人，他面色苍白，甚至衣衫都没有整理好。想来是匆匆跑来追上她的，只觉得心里软了下来，“如果是大事，你就尽管来找我。我虽然不才，但我生在一个好人家。你放心，这府里还没有人不听我的话！”
沈含衍看了她良久，却不吭声。
“沈含衍，你听见了吗？”
洛南南实在等不及——他那个慢悠悠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
下一秒，一只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听见啦。”
屋内。
孟檀舟焦急的坐在木凳上等待。
她很想上前去追回沈含衍，但又不敢在洛府随意走动，于是只能在屋子内急得跺脚。
心里着急的厉害，既害怕沈含衍继续对她冷言相向，又怕自己说话稍有不慎冒犯到了他。
可是总归要见面的，她心想。
我们是有婚约在身的，沈含衍的娘亲也承诺过这门婚事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违抗。
本来，她的生活一切都好好的。
他们呆在那个偏远的小乡村，沈含衍在一旁静静的读书，而她在一旁为他烹茶。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也是有希冀的。
可是自从沈含衍进了长安城，一切都好像变了。
他们不再是他们，他也不再是他了。
沈含衍不再需要她的陪伴了，因为他身边有了别人。
他也不再内向孤僻，孟檀舟甚至觉得，他虽还是少话，可脸上却时常带了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让她颇为焦急。
孟檀舟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她还不肯就此放弃。
凭什么要放弃。
那些年，他最困难的时候，都是在她的陪伴中过来的，她不相信那样的患难之交是会淡忘的，是会遗落的。
还有藏于心底的那份默默的喜欢，同样让她无法轻易放手。
她虽没有当面说过，可是那小村子里谁不知道她的心思呢，除了沈含衍。
当看见沈含衍一个人踱步回来，孟檀舟猛的从位置上窜起来，她很高兴，至少他回来了，而且他看上去并没有如意追到人。
“衍哥哥，你脸色不好，还是躺下吧，我去给你熬些粥喝。”
“不必，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为何？是因为洛南南吗？她的伤与我无关，是她自己弄的，我可没有那么傻，在别人家里伤人……”
“我知道。”
“你知道？”孟檀舟觉得奇怪，“你知道她的伤怎么来的？”
“她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唔……是的。”
洛南南这个女人竟没有说谎，或者趁机挑拨离间。
那她拿刀伤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孟檀舟疑惑地望向一脸凝重的沈含衍，却见他正盯着她。
“她说，要我对你好些，平日里多与你联系。说我一个人出门在外，不要让家里的人担心。”
那洛南南吃错药了吧，怎得会说出这种话，怪不得沈含衍的表情也是怪怪的，想必也是十分困惑。
“她还说，孟小姐是个温柔贤惠、蕙心兰质的女子，平日里说话也和和气气的，很是招人喜欢。
“如果娶她做夫人，那真该是一场金玉良缘。况且，你们还有婚约在身，看你们那么亲近，像是也见过家人了。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先提前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只是，她叮嘱我婚后，将房里的刀具都收好些。以免再像她那样重蹈覆辙，拿刀时误伤害到自己。”
沈含衍目光冰冷地望向孟檀舟，“你到底和她都说了些什么？”
“？？？”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你打发要饭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