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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丁黎的名声一时间在京城大噪,虽然说不上好坏,但总算出了名,以后有人想再找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转眼宫内的安排就下来了,皇帝召见,丁黎不得不入宫面对婚约了。
      皇宫偏殿,年过半百的皇帝依然健朗,看着面前倾国倾城的女子,很是满意,只是可惜她不能说话,否则皇帝都有给自己纳妃的想法了。
      皇帝思来想去觉得将丁黎嫁给五皇子有些可惜,但她背后丁家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如今二皇子和四皇子好不容易达成的均衡之势不能轻易破坏,嫁给三皇子丁家肯定不会同意,反而会觉得是在侮辱他丁家,只有五皇子年纪适合且口碑不错,但他的身世却不怎么好,没有争夺皇位的可能。不过这也是好事,将丁家交给一个无足轻重的派系,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皇帝最后问了一次丁黎,愿不愿意嫁给五皇子,这也就是说丁黎还有反悔的可能,然而丁黎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皇帝只是试探,嫁给皇族是必然的,不选五皇子,还有其他皇子待选,总之丁黎是休想离开京城的,丁家一定要绑在皇族这条船上。
      丁黎与其再选其他人,不如就按原计划行事,也能避免更多麻烦。
      皇帝给他们定了婚期,九月初九,大吉之日。丁黎拜谢。皇帝又赏赐了她许多礼物,嘱托她回去书信一封将这件喜事告知父母,邀他们早日进京。
      既然婚期已经定了,而五皇子还未开府,皇帝便让人带话给五皇子,让他抽空去择一处府邸,好提前布置。
      丁黎出了偏殿,便想着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到了宫里,不如偷偷去看一眼五皇子,到时自己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丁黎问了身边引路的宦官,宦官告诉他,五皇子一早就出宫了,他也不知道五皇子去了哪里。
      建康城外南山中,沈炎走入了一处竹林。竹林中溪水叮咚,竹叶飒飒,秋意的寒凉不知不觉已经渗入了山中。来人已经在溪边的断竹上坐了许久,听到动静,折扇一开,一个潇洒的“风”字也被展开了,“表弟还真是让人久等啊。”
      “表哥就不必假客气了,冒险约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沈炎保持着距离与对面的人说话。
      “我找到了蒋晗。”林风波澜不惊道。
      “蒋晗?你是说前吴国的国师蒋晗?”沈炎诧异道,“他还没死?”
      “当然没有,你觉得他那样的人,沈煜会让他轻易死掉吗?”林风提到当今渝国皇帝的名字的时候就像说出一个普通人的名字一般,“我师父和蒋晗一生敌手,早就命运相通了,我师父如今还健在,蒋晗又怎会死掉?”
      林风的师父便是炎国的智囊吕讳,而当年吴国能雄踞长江北岸,就多亏了蒋晗的谋划。吕讳和蒋晗虽然从未正面交手过,但暗中早就不知过了多少招。然而当年吴国宫变,沈煜夺位,蒋晗生死不明,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许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既然知道他在哪儿,你还不赶紧去杀了他以绝后患?”沈炎冷笑道。
      “我当然不能杀他了,我不仅不能杀他,我还要把他救出来。”林风说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沈炎不屑。
      “你就要和丁家小姐成婚了。”林风突然转了话题。
      “你想说什么吗?”沈炎盯着他,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你还没开府吧,成婚可是大事,要好好挑选你们以后一起生活的府邸啊。”林风自言自语起来。
      沈炎静静听他说。
      “此处向西二十里,有一处院落,四周有重兵把守,里面关着的就是蒋晗。”林风转过身来,直视着沈炎的眼睛,“我要你想办法从那里面将蒋晗救出来。”
      “自己的事自己办。”沈炎丢出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你瞒着姑母与炎国合作组建自己的暗网,她还不知道吧。”林风微摇着头,不疾不徐地说。
      沈炎停住了脚步,背着身说:“那是你们有求于我。”
      “不错,可姑母那脾气,她知道了会怎样?”林风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你威胁我。”沈炎转过身来,一字一顿道。
      “表弟,别这么幼稚,这叫各取所需,合作共赢,事成之后,我保证你的暗网还能再扩大至少一倍。”林风抛出筹码。
      “哼,埋入你的人也叫帮我扩大?到最后这暗网也不知奉谁为主人。”沈炎一眼就看穿了林风的居心。
      “你的我的分那么清楚干嘛,都是一家人……”林风正打着哈哈,沈炎就打断了他,“我跟你才不是一家人!”
      林风眼睛眯了眯,“沈炎,你最好认清你的身份。”
      林风从断竹上跳下来,走到沈炎身边,拍着他的肩头道:“好了,表弟,我知道你很矛盾,但在救出蒋晗这件事上,我们是利益一致的,你应该清楚蒋晗对沈煜的重要性。”
      看着沈炎表面倔强的神情,林风已经胸有成竹了,他接着说道:“你只需要把蒋晗弄出那座宅院,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沈炎一声不吭地走了,林风还在他身后喜道:“表哥等你的好消息啊!”
      别苑中,丁黎听着春花介绍,看着桌上春花给她列出的京城闲置宅院的名单,眉头紧皱。
      “你说这些宅院除了你再没有人去打听过?”丁黎问。
      “是啊小姐,春花特意问过了,这几日除了春花,没有听说还有人有意愿购置这些宅院了。这几处宅院都很大,一般显贵买不起的。”春花回道。
      丁黎知道沈炎还未开府,他有心想和沈炎碰个面,想和他聊聊,但却总找不到他,于是只好派春花去打听一下京城里闲置的宅院,他以为沈炎早出晚归是出来挑选宅院了,或许能有什么消息,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小姐,会不会五皇子不喜欢大宅院,选了小的。”春花猜测道。
      丁黎摇了摇头,皇子的府邸是有规格限制的,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所以这个沈炎到底跑哪里去了呢?
      正苦恼着,有小厮来报,丁梁来了。
      “公子这么晚来找小姐有什么事吗?”秋月在前厅问道。
      见到丁黎走过来,丁梁忙边走边说道:“小妹,好事。”
      丁梁没等丁黎表态,就接着说道:“我听杨叔说你自小在府中旁听先生讲学,文采极好,明日陈先生举办雅集,可有兴趣前往?”
      “雅集,雅集是什么?”秋月好奇道。
      “就是名士聚会,吟咏诗文,议论学问。”丁梁解释道。
      丁黎没有回答,春花帮她解释道:“公子,你也知道咱家小姐不能说话,怎么吟诗作对啊。”
      “那旁听,旁听总行了吧。”丁梁不好意思道,“我这么晚来,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
      “哦,”春花猜到了大概,“公子定是没有收到邀请,又想要参加,这才来拉小姐去做幌子吧!”
      “春花,”丁梁掩着嘴悄悄说道,“看破不说破。”
      春花和秋月也掩着嘴笑。
      丁黎摇了摇头。
      “小妹,别这么狠心嘛,兄长我好不容易才撇下面子来求你的。陈先生的雅集可遇而不可求,我不想错过。”丁梁放下尊严,好声好气求丁黎道。
      丁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丁梁如获大胜,临走还不忘提醒道:“小妹今晚早点睡,明日一大早我就来接你,陈先生的雅集定在南山的含翠湖,我们得早点出发。”说完,丁梁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次日一早,丁梁便精神头十足地在别苑外候着了。等丁黎上了车,一行人便朝南山而去。
      丁梁没有受邀,不能和陈先生等名士同行,只能算好时间,装作巧遇。当然,他这样的人不止一个,今日出城的豪门贵族不少,南行路上,车队浩浩荡荡。
      南山环境清幽,旁边不远就是万安寺,不少达官显贵都在这里建了别居,等到了南山的时候,不少提前得到消息昨晚就住在这边人已经占好了最佳观看位置。
      陈先生的雅集设在了含翠湖边,山谷之中人声回响,一时鼎沸。陈先生与其他人皆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布置场地,乐在其中。
      丁黎和丁梁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好位置了,丁梁看了一圈,看到不少熟人。
      “文兄,好巧啊。”丁梁打招呼道。
      “丁兄,你也来了。”文泽招呼他们道。
      丁梁于是拉着丁黎来到了文泽的席位。
      “文兄怎么在这里?陈先生没有邀请你吗?”丁梁好奇道。文泽是京城公子之首,诗词歌赋百里挑一,文章书法也是数一数二,竟坐在了旁听席,不得不令人奇怪。
      “丁兄说笑了,今次陈先生请的,都是老一辈的大家,谈论的也是十几年前的文章兴衰,我们这些小辈,既无资格,也没能力啊。”文泽解释道。
      “十几年前?”丁梁疑惑。
      “正是,十八年前,炎国智囊吕讳发了一封伐吴檄文,虽是战书,但文采斐然,而当时的吴国国师蒋晗也回了一封《论伐吴十败》,亦振奋人心,如果不是那件事,蒋晗失踪,那这两位大家就会迎来一次正面对决,有生之年若能见到,那真是死而无憾啊。”文泽感慨道。
      “所以陈先生他们讨论的是这两封战书?”丁梁问。
      “不错。”文泽这时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丁梁身后的女子,便问道:“这位是?”
      “哦,是小妹丁黎,她自幼喜好文章,听闻陈先生在此雅集,便想过来一睹。”丁梁解释道。
      丁黎施礼,文泽赞叹道:“早就听闻丁小姐风姿飒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当真是将门虎女。”
      说话间,雅集已经开始,含翠湖边觥筹交错,高谈阔论不绝于耳。
      沈炎在林风所说的宅院外悄无声息地转了一圈,他早前曾以皇子身份借口挑选府邸想要进去看看,但被家丁拦住了。这些家丁不惧他的身份,他有心试探,发现这些家丁个个身手不凡,他一个人硬闯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能寻找机会下手。
      宅院很大,方圆一里多,沈炎寻了一处墙角,用黑布蒙住脸,翻了进去。
      宅院里房间很多,一半都是家丁的住房,沈炎算了算,这里至少有五十名家丁。其他如厨房,浣洗房等应有尽有,还有一处婢女的房间,大概只有五六名婢女。家丁如此多,婢女却如此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保护什么人。
      宅院内巡逻的家丁很密集,沈炎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其中主宅更是有家丁常驻,沈炎等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机会潜入进去。
      天光渐暗,沈炎终于等到机会,趁着夜色,在家丁换班时,他成功潜入了主宅中。主宅里有三间房,沈炎直奔正房。因为只有正房中有烛光人影。沈炎透过窗隙看到里面有一人正面对墙壁,背对着他打坐。墙壁上,一幅大字挂在那里,上面只有一个字——定。
      房门突然被踢开,风动灯灭,剑光一闪,直直地朝榻上之人刺去。
      眼见剑尖就要刺中,榻上的人突然转身,立剑于前,一脚蹬上身后的墙壁,挡住了沈炎的一剑。
      沈炎见势不对,回身欲走,两旁侧房突然房门大开,两队家丁手持兵刃鱼贯而出,将正房门口团团围住。
      沈炎飞身上房,身后的人紧追不放,宅院内火光冲天,家丁们纷纷把守住各个路口,到处都有手持弓箭的家丁朝沈炎放箭。
      陈先生的雅集结束时天已经黑了,不少观看的人都没能撑到最后,中途就散了。
      丁黎摇了摇已经睡着的丁梁,起了个大早又聚精会神地听了一天陈先生与名士们的辩论,任谁都会坚持不住的。
      “没想到丁小姐如此有定力,竟坚持到了最后。”文泽打着呵欠,困意十足,但还强撑着道。
      春花和秋月轮番休息了一会儿,此时精神尚好,杨春听了一会儿,便去山中转悠了,但一直将雅集保持在视野之内,这时也回来了。
      丁黎将丁梁扶起来,对文泽笑了笑,算是道谢了,只可惜他忘了自己戴着面纱,文泽并没有看到。
      几人收拾了一番,上车时,杨先生一行人也走了过来。文泽上前拜会了一番,请杨先生他们先行,自己与丁家兄妹跟在了车队最后。
      丁黎的车上人多,车行较慢,逐渐落到了最后。春花和秋月在车上吃着剩下的糕点,不打算把这些东西再带回去了。
      杨春原本骑着马,但丁梁睡醒了,一路无聊,就招呼杨春上车聊天去了。至于他为什么不找文泽,实在是因为他和文泽不是一路人,与文泽聊天,不如睡觉。
      车队行出山,眼看就要进入一马平川的田野,树林中忽然窜出一个人来,看到车队,二话不说地就追上最后一辆马车,翻了进去。
      沈炎原本想劫持一辆车藏在车里,他受了重伤,跑不远的,如果继续在山林里躲藏,他迟早会被抓住,不如舍命一试,哪怕失败他也认了。
      谁曾想他才翻紧车中,就被一左一右两个丫鬟按住了。
      沈炎刚要认命,他一抬起头,就看见他面前端坐着的冰霜美人。
      “漂亮姐姐?”
      薛成仁一路追着沈炎,他与沈炎过了数招,沈炎不是他的对手,被他刺伤了好几剑。薛成仁追出树林的时候,没有看到沈炎的身影,只看到前方缓缓行着一队马车。
      家丁们也从身后追了过来,薛成仁带着他们追上了车队,拦住了他们。
      有人站了出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山上别苑的人,有刺客闯入了别苑,我们一路追捕到此,请配合我们搜查。”薛成仁正义凛然地说。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好了,这是陈先生的车队,就连陛下也要敬上三分,你们是哪家的奴才,竟想要搜陈先生的车。”
      薛成仁犹豫了一下,道:“在下也是害怕刺客伤及无辜,请各位先生自查,看看身边是否有可疑的人。”
      车上的人议论了一番,叫了两个小厮去问话,皆回答没有。
      薛成仁无奈放行,等到最后一辆车子走过眼前,他忽然叫停。
      “这是哪位先生的车?”薛成仁问道,他看出这辆的车辙尤其重,恐怕里面不止一两个人。
      前车听到动静,丁梁探出头来,问道:“怎么了?”
      杨春从丁梁的车上下来,来到了丁黎的车旁。
      “我看这辆车有问题,还请里面的人下车让在下一一检查。”薛成仁说道。
      “大胆!”丁梁下车喝道,“镇北将军府的车你们也敢查。”
      薛成仁没想到这里竟还有镇北将军府的人,但事关重大,话也说出了口,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只是请里面的人出来,在下想确认一下他们的安全。”
      “这里面坐着的是丁将军的女儿,五皇子未过门的妻子,你确定你要看一看?”丁梁肃容以待地问。
      “这……”薛成仁为难,但看丁梁的语气,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公子是?”
      “我是尚书左丞丁梁。”丁梁没好气地回答道。
      “原来是丁公子,在下眼拙,那不如丁公子帮在下看一眼,车中是否一切安好?”薛成仁提议道。
      丁梁看薛成仁的架势,今晚不让他遂意他是不肯放过这辆马车了。于是转身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然后面不改色地放下车帘,回头道:“我妹妹睡着了,两个丫鬟不敢出声,你们速速离去,不要吵醒了我妹妹。”
      薛成仁听到车上原来有三个人,疑惑稍减,自己也没有理由再拦着马车了,只好放行,随后自去山中继续搜索。
      车队又行了约一个时辰,丁梁突然从前车跳了下来,钻进了后面的车里,把两个丫鬟挤了出去。
      “小妹,你要吓死我啊。你看看你浑身是血的,要不是刚才你拼命让我噤声,我真的要叫出来了。”丁梁后怕道。
      丁黎指了指怀里的人,他这一指,胳膊抬了起来,带起宽大的衣袖,露出了一片瘦削的胸膛。丁梁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蹦三尺高,差点顶破车顶,捂着脑袋痛苦道:“我的天哪,祖宗啊,小妹啊,你这是要全家的命啊。”
      丁黎皱起眉,拉住丁梁,又指了指那片胸膛上的白布条。丁黎已经帮沈炎简单包扎了伤口,为了防止伤口感染以及保持干燥,丁黎没有将沈炎的衣服再给他穿上。
      丁梁看着这个刺客的脸,丁黎没有把他的蒙脸布摘掉,他一时认不出来这人是谁。丁梁想去摘那块布,却被丁黎抓住了手。丁黎摇了摇头。
      “小妹认识他?”丁梁猜测。
      丁黎点了点头。
      丁梁仔细想了想,丁黎初来京城,应该还没有结识几个朋友,如此维护,丁梁不禁有些好奇,但他又不好用强,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问起两个丫鬟,两个丫鬟竟出奇一致地回答说小姐让她们保密,她们不能说。在知道丁黎没有受伤之后,丁梁也不跟他们计较了,这事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个刺客身受重伤,一时半会跑不了,他有的是时间弄清楚他的身份。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子把他妹妹的魂勾走了,不仅这么维护他,甚至连自己的清誉都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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