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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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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起就听到他爹娘要去县里的消息,玙哥儿整个人都懵了,他昨天晚上到底错过了什么?
小嘴微张着,连口水流出来了都不知道。
玮哥儿拿着手帕上前给他擦了一遍,看他还没回神,只得伸手将他下巴合上,这才阻止了他继续流口水的情况。
“娘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玮哥儿收拾完弟弟后这才转身问了句。
至于爹娘去县里干什么他也没追问,反正该他知道的爹娘也从不瞒着他,他现在想的全是今天在家里弟弟妹妹要怎么照顾的事儿和,完全没想过去老宅窝一天。
“晚上,白天你们去老宅?”姚丰树想着他们夫妻两个一天不在家也不放心,干脆人送去老宅好了。
陈氏动了动嘴唇没开口,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孩子们去老宅的,若是去了老宅,老宅的人肯定就知道他们去县里了,到时候追问起来这挣钱的事儿肯定瞒不住。
玮哥儿看了看他娘道,“不了,我们在家就好,弟弟妹妹我会照顾好的。”
“娘带我们去吧。”珏姐儿刚出来就听到这话,忙上前撒娇道,她可想去县里了,她长这么大就没去过。
“不行,咱们是有事儿,下次带你们去。”陈氏一口拒绝,她自己去都有些心虚,她也没去过县城,带着孩子多有不便。
姚丰树听到陈氏一说也就咽了喉咙中的话,不带就不带吧,人多了其实也耽误事儿。
玙哥儿默默地坐在边上的小椅子上听着众人说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肯定不会带他的,自己不去的话肯定要留人在家里照顾自己,被留下的定会不高兴,最后他娘肯定一个也不带的。
果然!
陈氏跟两姐妹布置好今天的任务,收拾收拾就跟姚丰树出门了,只留下他们兄妹四人在家。
“好想去啊!”珏姐儿趴在门口望着外面,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娘不是说下回带咱们吗?”玢姐儿不大在意道,她虽然也有些兴趣,可到底不是太想,在家做做绣活儿也是挺好的,边说手上也开始动作起来。
针线笸箩、秀绷、各色的绣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好,转眼间就摆满了一炕。
“姐你拿得是不是太多了?”珏姐儿抽了下嘴角,这是准备大干一场?
架势也摆得太足了吧!
“线我昨天都劈好了,今天我只要按着绣就行。”玢姐儿回头看了眼,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个绣样是娘早前描好的,配的线她昨天也劈好了。
想了想解释道,“娘说这个图只要劈四股线就了,我昨天劈够了今天绣的线了。”
珏姐儿眼珠子一转,她们绣的图是一样的,“姐我跟你换成不,你帮我劈线?”
玢姐儿还没开口,站旁边的玮哥儿就打断道,“自己的事儿自己干,你若是不想劈线跟着我读书写字也成。”
珏姐儿眼睛一亮,也行啊,正要答应。
“我给你准备了一本书,今天午饭前要背下一半下来,还得会写。”玮哥儿慢慢补充道。
听得玙哥儿暗自偷笑,家里谁不知道珏姐儿最怕读书写字了,大哥还限制了时间,原以为是能偷懒的事,现在变成任务,肯定不干。
“我还是劈线吧,娘交待要完成的。”珏姐儿默默背过身不打算理大哥了,臭大哥,坏大哥,净欺负人。
玮哥儿知道她心里肯定又在骂他了,也不作声,干脆回书房抱了几本书回来,准备就在炕上读书好了,今天这情况肯定没法儿练字了,干脆放弃了练字的打算。
这边姚丰树跟陈氏坐着牛车也进了县城,怕出意外,两人进了县城直接奔着绣庄去了。
“掌柜的,我想接些绣活儿。”陈氏进了绣庄直奔柜台问道。
“有带绣样吗?”一梳着堕马髫,身着石榴裙的妇人问。
“有的。”陈氏将前两天绣的荷包拿出来递给妇人,期待地看着妇人,她自己的绣品她是有自信的,可头次出来还是有些紧张。
小小的荷包上绣着朵朵黄色的腊梅,看着虽不起眼,可细看就能发现梅花上花蕊,花瓣儿上的雪花都清晰可见,仿若就在眼前一般。
妇人下意识拿近前来要嗅,猛的反应过来手上拿的是荷包,一下就惊着了。
“你这手艺?”
“我家祖传的,掌柜的就说能不能接活儿吧。”陈氏对于妇人的问话有些不满,有心想换一家,可整个县城就两家绣庄,另外一家是孩子他爹常去的,若是去怕别人起疑。
“能,能,这位大姐想接哪种?咱们这边有图样,您尽可着挑。”妇人忙热情地拉着陈氏介绍着,这手艺比她绣庄里的师傅可好太多了,若是能笼络过来可是能挣不少,这可是个会下金蛋的宝啊。
陈氏不太适应,不经意间侧了下身问道,“哪些图样好卖些?”
“这个花开富贵的、松鹤延年的、百花争艳的,这几样都是常绣的,比较稳定,价钱都是定了的,咱们这边这么大的十两收一副,不过这是最顶级的价钱。”妇人边说边给陈氏看花样跟布料。
“其他的呢?”陈氏若有所思。
妇人打量了下陈氏,见她没什表情继续道,“最近上面流行猫戏图,这个要得多,若是绣得好的,有趣儿的,图还大的,咱们能收二十两一幅。”
边说边比划了下大小,猫戏图最近挣得多,这些妇人们小姐们也喜欢得很,她就知道县里有些小姐们正寻着呢,开春的时候还要开个宴比比各家的猫戏图,若是出彩定会愿意出大价钱收回去。
面前的这妇人看穿着并不起眼,往常也没见过,没想到拿过来的绣样那样出彩,若是能贵人小姐们的青眼,她们这绣庄这次可就能得个彩儿了。
越想这妇人越是兴奋,只脸上并没有显现出来。
陈氏被说得有些心动,就是怕这时间上赶不上趟,到时若是不流行了砸在手里可就亏了,忙问,“可有时间上的限制?若是我这边绣了你这边不收怎么办?”
“大姐您放心,咱们开门做生意的一个唾沫一个钉,我既是说了要收的定会收,若是不放心咱们可以订个契立在这边,这样你放心我也放心,至于这时间限制,若只是一般的小图那倒无所谓,不拘什么时候绣了过来我这边的铺子都收,若是大图有意趣儿的,咱们开春前能得就再好不过了。”妇人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陈氏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才道,“那掌柜的给我挑块大点的月白色的织绵,这线也紧好的拿出来,我来挑挑色儿。”
“哎!这边呢,大姐您慢慢挑。”妇人忙将陈氏引到边上挑选绣线,招呼一声边上的小丫头给他们上茶水,自个儿给陈氏去挑块好料子去了。
好半天陈氏才挑好绣线,至于绣样心里早就打好底稿了,挑的绣线也是尽可这着幅图挑的,多的那是一丝儿也没选。
“大姐您选好了?要不多拿些绣线?”妇人早在旁边看着了,看陈氏挑得少忙道,生怕少了回头成品没意趣儿。
“不用,这些尽够了。”陈氏摇头,从绣庄里又挑了些需要用的物事就打算结算了。
“大姐,那咱们立契?”妇人也不多劝,眼神试探地问道。
“不用,掌柜的算算多少钱,我自己买了,回头等成品出来了我让我当家的送来,只掌柜的得给我算便宜点。”陈氏笑着摇头,并不打算将自家的信息透露给绣庄的人知道。
这第一次出门陈氏心里也打着鼓,连挑的绣庄都是找的以前不曾合作过的,现在更不会愿意留下姓名了。
“那成,这绣线跟布料算您五两,下剩的这些小东西我就不算钱了,大姐回头成品出来了可得送咱们绣庄来,多照顾照顾我们家生意才好。”妇人虽有些遗憾到底没多劝,这事儿得讲究个你情我愿的,这处得好自然还有后面的,眼一扫就将价钱算了出来。
陈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身上带的银钱是够的,若是不够怕是只能立契了,这可就违了自己的初衷了,忙掏出荷包数了五两递过去。
妇人只略扫了一眼就有数了,也不细数,作出一副非常相信的姿态,三两下就将陈氏他们买的东西包好。
姚丰树这时候才目前伸手接过,整个过程都静静地守在陈氏后面,不言不语的,这猛的一下妇人才注意到他。
等从绣庄里出来两人也没打算再逛,直奔城门口,准备回家。
路上一青幔马车里有一老妇人正掀开帘子往外看,正正巧就看到陈氏打边上过了,忙诧异地瞪大眼睛,等反应过来立马下车准备追过去,岂知下了马车后早不见了陈氏他们的踪影。
“嬷嬷,怎么了?”赶车的小厮忙上前扶着问。
“刚刚从咱们马车旁边过的一年轻妇人,大概二三十的样子,你见到没?”身着一身云锦团花褙子,下身系着一条檀色长裙的嬷嬷忙拉着他问。
“没啊,小的没注意。”小厮左右看了一眼回道,他光顾着赶车真没注意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再说他也不好盯着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看,若是遇上那刁的他怕被打。
嬷嬷可惜地叹了口气,“真像!真像啊!”
“嬷嬷,谁像啊?”小厮疑惑地问道。
“你不懂!”嬷嬷没说明白,心里越想越像,打算回去就跟老爷说一下,说不定就能找着人了。
这边夫妻两赶着回去,也没注意到这些。
等夫妻两个到忙活一通到家已是晚霞满天的时候了。
等吃过晚饭要入睡了,姚丰树才问道,“开春前能赶得及吗?”
“赶着点能,花样子我都有数了,玢姐儿珏姐儿也能劈线,到时候让他们挑色、劈线,打打下手,刚好能帮上我的忙,成品出来后咱们至少能挣个十几两。”陈氏半眯着眼下回道,今儿忙活了一天可够累的,烛火摇曳下更是昏昏欲睡,却还是打起精神给姚丰树解释着。
“你有数就行,明儿我就去城里做活儿,家里你辛苦了。”姚丰树爱怜地半搂着陈氏入睡。
“怎么明儿就去?不多在家里待两天?这时候县里也没多少活儿。”陈氏赶忙起身,睡意一下全消了。
“今儿在城门口等车的时候听人说了,县里有家要嫁女儿,这家具急着要打,正招人呢,我去试了试,掌柜的愿意要我,有吃有住的,明儿就能去。”姚丰树将人重新往怀里搂了搂,陈氏这一起身被窝儿里的暖气都给跑了。
“那成,我给你去准备行礼去。”陈氏说着要起身收拾起来,怕明天来不及收拾,到时候草草收拾落下什么。
“不用,就几件衣裳,别的都不用带,都说有吃有住了,别忙活了,这大冷天的。”姚丰树将人拉回来按进被窝儿里不让动,都忙活了一天了,可不够累的,再折腾也不晓得什么时辰才能睡了。
陈氏也不欲再跟他挣,打算明儿早起再给他收拾。
“开春前回来一趟,到时候把绣品带去绣庄。”
“今儿绣庄里那位掌柜的报的价低了,我今儿悄悄打听过,开春的时候县里说是有什么比赛,比的就是猫戏图,听说外面收猫戏图好的都能有百两了,那掌柜才报的二十两。”姚丰树有些疑惑。
“这里头的水深着呢,今儿那掌柜的怕是看出来我这手艺不便露出去,这才压低了价格,她到时候拿出去也是担着风险的,收了咱们的绣品可就得帮咱们兜着,再说我也没跟她签契,也留了条后路。”陈氏隐隐透了一句出来,多的也没再细说,她知道孩子他爹肯定也能明白,谁都不是那笨人。
“那绣完这幅后面就别绣了,有这一笔,开春的春猎我再用用心,挣的也尽够咱们使的了。”姚丰树搂紧怀里的陈氏道。
“没事儿,后头我再绣些小件儿的,常用的,悄悄地挣,别人也注意不到咱们上来,我是想着开春你还是跟往年一样好了,这打猎挣的钱,谁家挣多挣少整个村子都是有数儿的,外人一算就知道挣了多少,太显眼了,回头爹娘肯定也知道咱们挣了多少钱,到时候要来要你是给还是不给?”陈氏劝他,也有打猎比较危险的意头在里面,虽说大家一起春猎安全些,可她是妇人,到底担心他家的顶梁柱。
姚丰树提到这茬儿就不说话了,谁叫他不得爹娘喜欢呢,这才叫妻儿受这委屈,只得紧紧搂着怀里的陈氏默默伤神。
“我也不是不让你打猎,春猎人多,你打多少东西人都知道,等春猎过了,咱们自己打猎的时候我不拦着,只别太进里面去就成,家里还有孩子呢,你若是有个什么留我们娘儿几个可怎么是好?”陈氏见他不吱声又开口道。
想着这个家里若是自己挣得比男人多,少时还没关系,时日长了也怕姚丰树多想,于家也不利,还不如松松手让他自己弄,只是得闷生发财才行。
“嗯,我应你。”姚丰树答应一声。
陈氏这才放心下来,转眼就迷糊得睡着了。
姚丰树听着陈氏渐渐平稳地呼吸叹气,若是自己争气,何至于让妻儿受苦,还要忙碌挣钱养家,地里的收成都是有数的,也刚刚够一家子的嚼用,想让妻儿过得好,还得再寻些其他的门路才行。
遂闭着眼睛默默思考。
玙哥儿从头听到尾这才发现家里原是缺钱了,他从出生到现在家里顿顿都是有肉的,虽吃着粗粮,也只以为家里还过得下去,没想到每年还要孝敬老宅那么些钱,算下来其实穷得很。
只他现在也没法子,他脑子里倒是有成车的主意能挣钱的,可现在都用不出来也是无用,只能压下心里的乱象,打算等自己再大些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提醒。
总能找到挣钱的法子的,玙哥儿心里默默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