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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孤独癖:化邪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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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变得逐渐暗淡,巷子里的两只流浪猫匆匆从垃圾箱上窜过,街边的路灯打下晕黄的灯光,许晰和司青脚下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蔓延出去,悄悄湮没在黑夜中。
看起来变得清醒的许晰像是忘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许晰甩甩头把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司青左手臂架在自己肩上,吃力地扶着,一路跌跌撞撞回到烧烤摊旁。
许晰扶着已经意识不清的司青慢慢坐下,喝蒙掉的司青不老实地挣扎,手脚胡乱拨动着,一不小心伸脚踢到了放在塑料桌边的空啤酒瓶子,啤酒瓶子悠悠滚向一边,滑动着发出响动,许晰眼神放空,眼珠随着啤酒瓶移动。
啤酒瓶子慢慢悠悠向着隔壁桌滑去,瓶子碰到桌角,弹到了邻桌同样喝醉了酒的客人脚边。
邻桌的客人一脚把啤酒瓶子踢了回来。
方思明爬了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拿脚勾倒身边的啤酒瓶子,一脚把酒瓶踢向了邻桌,酒瓶飞了出去,迷迷糊糊居然开始鼓掌,大叫一声。
“进球……”方思明趴倒在了许晰旁边。
啤酒酒瓶一下撞在邻桌椅子上炸开,酒瓶玻璃爆裂声在黑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喝得醉醺醺的邻桌客人一愣,脚步虚浮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拿指头指着方思明身旁的许晰,许晰怔住,邻桌客人又摇摇晃晃指向司青。
醉酒客人打了个酒嗝:“你……不是……”猛地摇摇头,“……是不是……你,出……出来挨打。”
司青猛地一下朝后倒在椅子上,许晰扶住往不断椅子下滑的司青。
邻桌醉酒的客人脚步软绵绵地就要冲了过来,作出要打人的姿势,脚步歪歪扭扭伸出了拳头,司青一躺正好瘫在椅子上躲开,客人一巴掌拍在来不及躲开的许晰头上,打完人客人叫嚷着趴在方思明身旁的塑料桌上。
“你……你别走,你……有本事出招……来呀……”
被拍了一巴掌的许晰,歪头看向两个酒鬼,脑海里有画面不停闪出来。
记忆里总有一个黝黑又巨大的衣柜,幼年样子的许晰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拍着脑袋,推搡着锁在了衣柜里,不知所措的许晰敲着柜子门哭喊着,直到她的嗓子哑掉,眼睛哭肿都没有人来打开锁上的衣柜。他透着门缝看到外面的光亮,听到小孩的嬉戏声,可幼年的许晰只能抱着自己不断颤抖着,直到迷迷糊糊晕睡过去。
许晰低着的头开始轻轻颤抖,五官藏在刘海阴影下看不出表情,烧烤摊上吊着的昏黄灯泡把许晰的黑到浓稠的影子投到地面上,许晰的影子开始变得扭曲,躯体上像是延伸出枝干像是一只又一只的手臂,整个空间就像被凝结了一样,带着诡异的氛围。
许晰的双手慢慢越捏越紧,青筋毕露,双臂微微颤抖着,牙关紧咬,整个身体的肌肉开始紧绷,靠近许晰可以听到他从喉咙一直发出嘶哑低吼声。
许晰脚底的影子好像会动一样,慢慢缠绕着许晰身体四周,他的身边开始变得黝黑浓稠。
许晰慢慢抬起了头。
醉酒的客人倒在桌子上,仍旧含混不清地不停说着脏话骂人。
许晰表情变得狰狞,拳头紧紧握着,飞快冲了上去,一把拎起邻桌醉酒客人的领口,一拳朝着他脸上狠狠挥去,把邻桌客人打在地上,又一步跨坐在客人身上,左右开弓。许晰动作慢慢停住,客人吓得一动不动,烧烤摊上变得一片安静,可以清晰听到许晰急促的喘息声。
远处的老板娘看到愣住,像是被许晰突然暴起的突发情况给吓到了,她手里的盘子掉在地上转了一圈,发出一声清响。
司青站起来甩甩头眯着眼,摇摇晃晃来到许晰身边,把手搭在许晰肩上。
“我记得……记得你……”
许晰直直看向司青,脑中回忆翻腾。
……
刚刚放学,许晰就被一群男生拥着带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巷子里脏极了,满是垃圾,招来了许多苍蝇蚊虫。
许晰把书包紧紧抱在胸口,被推搡着贴到墙边蹲下。
小混混拽住书包,想要抢过来:“呦,松开嘛,让我们看看好学生的书包是不是特别不一样,是不是藏了宝贝啊。”
许晰一言不发浑身僵直颤抖不松手,偷偷看向巷口。
小混混挡在许晰身前:“别看了,放心,这里没有其他人打扰咱们,”
许晰瞄到巷口,向着妹妹许楠探了探头暗暗挥手,示意妹妹快走。
混混拉扯着书包,突然被拽破,书本掉了一地。混混们笑着拿脚踢着地上的书本,许晰去抢,被一脚踢开。
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的许晰又被拉了起来。一巴掌又一巴掌,许晰被扇出了血。
“操,手疼,贱人。”
许晰倒在地上,开始被人拳打脚踢,蜷缩在地上捂着脸,不断祈祷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许晰看到巷口的妹妹衣角不见了,终于放心,松了口气笑了笑。
“老大他竟然还笑。”拳头更加重了,许晰觉得自己感受不到痛了,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一直游荡。
突然拳头停下,许晰听到有人说话。
“你们吵到我了。”一个语气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许晰慢慢睁眼从指缝里看到站在巷口逆着光的高大男生,盯着自己。下意识地,许晰轻轻说了声抱歉,男生一怔,竟然就像听到了许晰的话。
“老大这小子有点邪门,他妈是七八巷子里的那个老神婆。”
“那又怎么样,怕他?上,先解决他。”
许晰支撑不住闭上眼睛,耳变得声音变得清晰极了,他听到混混叫嚷着,拳头打到肉上的声音变得格外响。
霎时间,巷子里变得格外安静,许晰握紧拳头撑着手肘想要爬起来,眯着眼看不清楚,眼神一瞬间变得凶狠起来,拿起扔在地上的背包,强撑着差点摔倒,男生走了过来扶着他,许晰鼻息之间充满交织着檀香与青草味的味道。
“不要强撑着,带你去医务室。”
许晰微微靠着男生肩膀,抬头看到男生刚刚长出胡茬的下巴,男生的下颌分明好看极了。
许晰心想,自己要是也能这么强壮就好了。
许晰从此记下了男生的长相这,只是还没来得及有所报答,人就不见了。
……
许晰下意识一把挥开司青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老板娘走了过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灰,一把撒了出去盖在了许晰张牙舞爪的影子上面,浓稠的影子像是碰到了炙热的岩浆,枝杈都收了回去。影子恢复正常。
许晰慢慢站了起来,抬起头,眼神清明水润无辜。
“……对……不起,对不起。”
许晰扔下钱跌跌撞撞跑开,没看到老板娘看着他轻叹。
老板娘看着喝成一滩的方思明和司青,一边夹着一个竟然拖了起来。
到了巷子里,老板娘余光看向身后,语气凛冽。
“还不出来,找死吗。”
巷子里发出簌簌的声音,落叶被卷了起来,显现出陆太太的身影。
陆太太看着浑身脱力,跪倒在地上,抬头看向老板娘三人,原本干净清澈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显得狰狞恐怖。
“司……司大师……”陆太太呕出一口血来,抬头看向红姐。
“你这只鹿蜀,真是奇怪,本是祥瑞之兽,如今却血孽缠身,但这血孽却又不是因你而成,真是奇怪。”红姐把司青、方思明往路边长椅一扔,弯腰看着陆太太。
看着红姐一手巨力,陆太太就知道眼前这个面容平常,身材肥壮的女人也是异人。
“求仙客救我。”陆太太身上冒出黑气。“我丈夫被不死身反噬,我原本以为他必定会死,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术,竟然抵住反噬变成了怪物,我只能来求助司青大师了。”
“司青他现在可救不了你。”红姐撩撩头发,看着醉死的司青和方思明。
陆太太面带哀求看着红姐。
红姐从腰包里拿出一片白纸,手指翻飞折出个小人,轻轻一吹,小人落地,迎风变大,活了起来,朝着红姐拱手一拜。
“送他们回去吧。”红姐对着纸人指了指躺倒的司青和方思明。“去吧。”
纸人飘到司青。方思明身边一颠把两人扛在了肩上,蹦蹦跶跶几步就消失在巷子里。
陆太太怯生生的看着红姐,慢慢坐了起来。
“我大仇未报,但是元灵被污染,我……我去和那个怪物同归于尽,还请仙客转告司大师请照顾我女儿。”陆太太一脸视死如归。
红姐歪头坏笑着看向陆太太:“他现在是不能帮你,我可以啊。”红姐指了指自己。
陆太太愣住,红姐朝着陆太太晃了晃,陆太太看着红姐瞬间眼眶一红感激涕零。
“多谢仙客,多谢恩人。”
红姐成掌一挥,掌风带起要跪下的陆太太。
“不过我要的报酬,端看你给不给的起。”
陆太太怔住,立马反应过来说:“高人,只要我有的,我只求高人杀了那个怪物,不要让他伤害到我女儿。”
“那就走吧,让我看看是什么邪法可以让将死之人变成怪物。”红姐示意陆太太带路。
陆太太站起说:“报酬……”
“本店□□,报酬先欠着。”红酒捂嘴笑着,捏着兰花指一甩,“我可是诚信卖家。”
红姐抓着陆太太一跃跳到了空中,陆太太吓到脸色发白。
……
两人落到一栋浓雾罩着的二层红砖小楼前,红姐瞄了一眼虚掩着的大门。
“这邪气冲天的,当真是腥臭难忍。”红姐捂住口鼻,嫌弃的打量着整栋房子。“你好歹是一瑞兽,等闲邪祟都近不了身,心怀恶念之人更是看到你绕道走,结果枕边人这么心思邪异,你都看不出来吗,啧啧啧。”红姐一边摇头一遍靠近门口。
陆太太脸上血色尽失声如蚊蝇一般开口:“我和我丈夫相遇相识一直到结婚生子都很恩爱,转变是从他公司一次投标没有中,遇到挫折开始的。”
“人是不会突然发生变化的,要么大喜大悲下移了性情,要么只可能是那人原本就是如此只是装不下去了。”红姐漫不经心说着,开门之后腥臭味道更加明显了。
一进门,大厅里弥漫着肉眼可见的邪气化雾,红姐抬手一挥身边的雾气慢慢推开。
“小心屏气凝神,虽说你之前已经被邪气入体、元灵被污染,但是这玩意还是要避着点。”红姐示意陆太太紧紧跟着自己。
房间里突然发出像是冷血动物爬行的声音,陆太太一惊后退一步,一脸恐惧,声音在红姐和陆太太四周不断盘旋。
红姐反手掐着莲花印,身体轻轻一翻,一束红光从红姐袖□□出,所到之处邪气慢慢被驱散,声音也越来越明显,蛇信嘶鸣声骤响,一只全身长满了鳞片,四肢干枯缩小像四只鸡爪,巨大尾巴托地支撑着身体直立的人形怪物发出尖吼声冲了过来。
“小心!”
陆太太隐隐显露出鹿蜀本相,朝着蛇形怪物撞了过去,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陆太太慢慢睁开眼睛,红姐手里握着一面红色八卦镜发出一束光芒罩住了怪物,怪物僵住不动。
“姑奶奶修身千年百载,在你祖宗面前玩聊斋,手段太嫩。”红姐逼近怪物,怪物尚可看出五官,虽然狰狞着但是也可以看出是个五官清秀周正的男人。
红姐皱眉掐算,抬起左手中指点向怪物额头发出被腐蚀的滋啦声。
“不对,不对。”红姐皱眉看向陆太太,“你丈夫面相中和,身具三世善人功德加持,本应和你和美顺应一生,怎么会因为一点挫折就以身饲恶,必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没有注意到。”
陆太太闻言面容惊惧,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更加变得灰白,竟变得有些癫狂。
“怎么会是这样,他明明,明明伤妻害子……”
“你再想想,你丈夫发生变化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在一年前遇到一个同学,见面之后我就觉得那人怪异,浑身散发的气息让我不舒服极了,可后来我丈夫瞒着我让他进了公司,一切就是他出现开始的。”陆太太惊叫,身子摇晃几欲倒地。
“能让你这只瑞兽感到不舒服的,一点有异。”
红姐还没有说完,陆太太一口血呕了出来,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