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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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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夏油”命令我杀死一位御三家的家主,有三个放在明面上的目的。其一,让我本人当众杀人,坐实我“恶鬼”的名头,彻底去往人类的对立面。其二,使我被咒术界敌视,不得不寻求庇护,再次削减我背叛他的可能性。其三,根据我的选择估量我的实力和对现世的了解,方便以后的利用。
考虑到他暂时没有令我去刺杀五条派的成员,“夏油”应该并不了解我与五条的合作。
我斟酌了一下,没有立刻作出选择,而是披上斗篷,追寻着残秽在夜里堵了一名诅咒师,问出了黑市的位置和几名中介的联系方式。
诅咒师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略有些消瘦,黑发黑眼,皮肤蜡黄,本就不算好看,躺在滂沱大雨和深巷的泥水中,更显得格外凄惨狼狈。在失去行动能力后,诅咒师就彻底放弃了反抗,问什么答什么,神色淡淡,没什么激烈的情绪。
我看着她,竟隐约觉得她怀抱有某种诡秘、不可言说的期待。出于某种直觉,我问她:“你想死?”
诅咒师漠然道:“……倒也不是。你如果不要我的命,我就姑且活下去。”
“你们都这样吗?”我问。
“嗯?”
我咬了一下嘴唇:“不想活。”
她嗤笑:“谁它|妈想活在这个操|蛋的世界?”
“但你还是活着。”
“因为怕死。也有人是为了别的什么。舍不得享受,或者放不下什么,最傻的是追求什么理想的家伙们。”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也任凭我看。我看着看着,倏然一笑:“你说得真有道理。”
她抬起眼皮瞧了我两眼,牵起嘴角:“哈。你也不想活?”
我托起她的腰和腿弯,将她抱起:“一开始是不甘心,后来是放不下,现在是舍不得。”
353.
“你可真贪心。”她说,“你可真幸运。”
354.
她大约察觉到我不想杀她,态度缓和了许多,路上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多聊了几句。
她很聪明地没有探究我的信息,而是聊起了她的过去。
她原是富商独女,从记事起就看得见咒灵,并在七岁时觉醒术式。她的术式是预知,但只能看到与自己相关的未来中,其本身所能看见的某一小段画面,而但凡她看到的,就无法更改。
“这样的术式,大部分时候只能带来恐慌,而无法得知前因后果,并且无论使用与否,都会让我越来越虚弱……”
总而言之,这于那时的她而言,是个看起来似乎很厉害,但是实际上相当鸡肋的能力。
“十四岁?还是十五岁?我的父亲因为经济危机破产……墙倒众人推,还有人惦记着仅剩下的那么一点东西……”
“我记得是十年前?有个诅咒师说是……唔,要解救被普通人迫害的术师?……好像有挺多人都信了他,但我明白的,人是活在地狱里的……别人是恶鬼,自己也是,无论是不是术师,都会被一点点吃掉的。”
为了保命,她放弃身份,因为没有身份,她不得不辍学打零工,又因为身体实在无法坚持,她凭借占卜找到黑市,因为她术式的特性,她无法替别人预知,是以慢慢地,她就走上了接任务的道路。
“我知道他会去哪儿、会做什么,所以我可以提前布置,也可以得知我的布置是否会成功。在餐具上抹毒、在小路放一条毒蛇、把礼堂吊灯的钉子卸掉几颗……我可以这样杀死普通人。”
“有人大言不惭地跟我说,我之前的生活虽然艰苦,但也幸福,只是我不懂得发掘……我听了后细细品了品,没觉出幸福来……之后我花了几分钟制订了计划,两个小时后,我杀了她。”
“活着那么难受,所以我不把它当一回事,也不会把别人的活当一回事。”
她絮絮叨叨反反复复说了一路,直到我带她来到一栋废弃的大楼中。
“咒术师刚刚清理过这里,暂时不用担心咒灵,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我一边替她接上脱臼的关节一边嘱托。
“我现在去弄些药来……之后是生是死,就看你的运气了。”
她眯眼看我动作,眼神迷离了几分钟,随后在我离开前叫住我:
“你是神灵?”
我顿了顿,回头去看她。
她兀地笑了:“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你来这里,把我的尸体吃掉。”
“……”
“定个束缚,你收我做你第一位信徒,我向你奉上我的一切。”
她扯着嘴角,笑得虚幻,又有种自无所谓而来的洒脱:“到了最后,我还是想要像小说里一样,浪漫一把的。……反正无所谓,那就你吧。”
“虽然潦草,但也算是……了结我十三年前的一场梦。”
说着说着,她又叹息一声:“……有人听我说遗言,这可真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好结局啊。”
355.
她果然活不下去。
我想。
“夏油”果然在监视我。
我不杀她,也没有重伤她,还为她找了安全的休憩处,她本不应当死的。
但她作为预知术式的拥有者,却断定了自己的死亡……除了“夏油”为灭口而为之,我不做他想。
我不打算救她。
一是她自己也不愿活。
二是我心性凉薄,不打算为她反抗夏油。
雨慢慢止歇,圆月高悬,我踏着水走进一处电话亭,通过诅咒师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了一位叫“孔时雨”的中介。
电话只“嘟嘟”了两声就接通了,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很平静地问我是哪位。
“一位预知术式的持有者向我推荐了您。”我说,“她还说她会在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死去,跟我讲了些她过去的经历。”
男人的声音冷冷的:“她可不是什么喜欢和人聊过去的家伙。”
我说:“人之将死。”
对面沉默片刻,问:“你怎么称呼?有什么事情吗?”
“叫我……”
我思考了一下,撇除了“产屋敷”、“时透”、“继国”等姓氏,转而问他:“她姓什么?”
“铃木。”
“那就叫我铃木吧。”我说,“我需要一点情报……我想知道御三家现任的三位家主实力如何。”
“如果是简略的话,我可以免费告诉你,算是新人优惠,要细致一些的话,那就要慢慢谈价了。”
“谢谢您,”我说,“请给我简略的信息。”
“可以。”男人好像一下子进入了状态,从语气到声调都有明显的变化。
“御三家,即五条、禅院、加茂。这也是三家现任家主实力的排名。
五条家现任家主名为五条悟,他的实力很容易形容——他是无敌的,绝对无敌的。
禅院家现任家主是禅院直毘人,他的术式是‘投影术法’,以速度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