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撞糖渍》澄礼

18、第十八章

　　姜翘有些莫名其妙地被周思源忽悠着就近买了瓶柠檬茶，拿在手上，也不敢上前。
　　女生们跟疯了似的，手臂伸长，拼命地把饮料往男生身边递。神情激动，动作激烈，让人悚然。

　　姜翘甚至怀疑最里面的迟南夏会被挤散架了。
　　她拎着一瓶柠檬茶，站在战圈最外围，久久不敢上前线，她怕自己的小命折进去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地被周思源慢悠悠的“你可是我们班小校草的青梅竹马，你都不给他送水，他跳完一看没有你送该多失望”给洗脑了。
　　还真的傻逼兮兮地买了瓶柠檬水。

　　就算她送了，这么多人挤成一坨，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迟南夏还能发现她送的水？
　　而且吧，她严重怀疑周思源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站在十班看着学生，反而跟着她后面笑眯眯看着她给迟南夏送水，见她看过来，还握着拳头，比了个“加油”。
　　“……”

　　她站在最外面，想加油也找不到空隙钻到最里面去啊，而且吧，这么一些水，迟南夏喝哪个不是喝。
　　反正有那么多女生都喜欢他。
　　想到这个可能，姜翘胸口的可乐瓶突然打翻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酸泡泡又在咕噜咕噜。

　　姜翘再看了一眼，确定了就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地，抿着唇，她觉得自己来晚了，失了先机。
　　干脆也不想送了，胸口的可乐瓶又不听话了，捂着眼睛哭得稀里哗啦的。

　　正准备走的时候，胳膊突然被人握住了，耳边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喘息。
　　她一愣，回头看。
　　迟南夏有些出汗，黑发被汗水沾湿，有着湿漉漉的光泽，他缓了口气，直起身，从姜翘手里抽出那瓶柠檬茶，“给我的吗？”
　　声音还带着点哑。

　　姜翘听着愣了几秒，“啊对。”
　　他打开瓶盖的手一顿，就那么看着姜翘，眼带笑意。

　　姜翘莫名有些耳热，掩饰般的拿手扇了扇，说了句：“我先走了。”
　　边走，小可乐瓶也不冒泡泡了，很快乐地“啦啦啦”一路，像个人间小唱碟。

　　留下迟南夏，女生见他接了饮料，也往他这边递，希望他收下自己的。
　　迟南夏握着冰镇过的柠檬茶，柠檬味在口腔涤荡，酸涩中带着回味甘甜。
　　咽下去，视线落在女生跑远的背影上。她遇见了她的朋友，好像是叫顾瑶，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姜翘笑了下，很好看。

　　他回了神，摇摇头，举起手里的饮料，沉声说：“我已经有了。”
　　一瓶很好看的柠檬茶。
　　-
　　第一天的运动会没有什么重头戏，姜翘翻了翻英语单词册子，很快就过去了。
　　但是离放学还早，罗琪喊进班，再坐一节课。

　　说实话，这是一个很愚蠢的主意，放飞了心思的学生压根耐不下心完成老师布置的啥啥啥预习作业。老师不在，学生犹如脱缰的野马，讲小话讲的不亦乐乎。

　　姜翘和顾瑶在草稿本上画五子棋，赢一局写个正字一笔，看后面谁赢得多。
　　姜翘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走，顾瑶的白子对她形成了包围之势，她的小黑子跟个困兽，可怜兮兮地左突右进。

　　整栋教学楼都很吵，感觉楼马上都要起来跳两下了。
　　教师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月考开会做准备，也默认了让他们放松一下，所以无数的小话像积水般涌起来，姜翘下一步还没想好，楼上的走廊突然传出沉闷的响动。

　　声音很长，像极了坚硬的物体猛地撞到了走廊的栏杆。走廊的栏杆是空心的金属杆，时间久了，有些生锈，用蓝色油漆漆过，平时有学生下了课喜欢用手拍着金属杆打节奏，打上去，“嗡——”地一声长响，不脆，很闷，像天空一道闷雷。

　　闷雷声顺着空气传播，传到一楼教室，教室里本来很闹，但是陡然的一声闷雷让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外看，但是外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能不明所以地收回目光。
　　-
　　三楼高一十班教室。
　　迟南夏坐在窗户边，写着数学题目。教室里吵闹，他也没兴趣和人说话，只有赵辞偶尔转过头和他胡扯几句，无论赵辞说什么，他“嗯”一声一律可以对付过去。

　　周思源很喜欢他，认为他是不出世的数学奇才，常常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给他数学资料，让他课下去研究。
　　迟南夏不排斥做数学题目，相反在所有课程中，他唯一愿意花时间的就是数学。
　　数学对他来说不是一种负担，而是挑战。
　　他很享受在挑战数学时抓住一现的灵感，解开题目的快乐，像一步步通过自己的努力探知神秘事物。

　　周思源每天给他的数学题目不多，一般是三题左右，都是些不同类型的题目，比如说今天写的是高考压轴题，那明天可能是小学鸡兔同笼题。
　　都随他的心情来。

　　今天的也是，老爷子玩心一起，又给了他三道鸡兔同笼题。这种题目对他来说是小意思，都不用思考。其实他还是很喜欢周思源的教学方式的，很自由，和他之前的数学老师不同。

　　之前那老师要求所有人眼都不眨地盯着黑板看，抽空喝口水，都能被他瞪着眼睛问一句：“喝这么多水？早饭吃咸了吗？”
　　迟南夏不喜欢这种教学方式，那老师也不管他，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
　　初三后期，他突然想和姜翘考一个高中，那老师什么都没说，只挑着眉梢嘲讽一笑，觉得他很会想。

　　但是没想到，中考成绩一出来，他是数学单科状元。
　　也是真的讽刺。

　　有人扣了扣教室门，教室门是木质的，扣上去咚咚咚地回响，一个有些眼熟的女生探出头来，询问：“迟南夏在吗？找一下迟南夏。”
　　迟南夏写题目的手顿了顿，蹙着眉，抬头往门口看。女生眼神越过人群，落在坐在窗户边的男生身上。

　　赵辞一看这劲头儿，“哟哟哟”地开始起哄，“不错啊！又有女生来告白了……”
　　挤眉弄眼，贱嗖嗖的。

　　迟南夏抿着唇，有点儿烦，盖上笔帽，向门外的女生走去。

　　赵辞和同桌打赌，“几分钟迟南夏回来？”
　　“三分钟？”
　　“一分钟！”
　　“啊，这么快？”
　　“对啊，你不懂……”

　　赵辞强迫着他同桌选三分钟，好让他赢，忽然听到走廊传来像闷雷一般的巨响，像有人抬脚，使了大力，去狠狠踹走廊的金属杆。

　　声音闷又沉，十班学生都听到了，都茫然的停下了说话，教室忽地一静，使得走廊上的声音越发明显：“迟南夏！你狂个什么劲儿？”
　　然后又是一声闷响，伴随着女声尖利的尖叫。

　　坐在正门口的男生探头往外望，倏地脸色苍白：“……迟南夏和人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