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游--蝴蝶来了》那小孩

8、眼前的是真的吗

　　田丰收整个身子轻飘飘的，腿脚上根本就使不上劲来。

　　只得紧紧的抓着石桥的护栏，咬着牙艰难的缓缓前行。

　　让她欣慰的是，有老太太和钟表姐安排的几个孩子在。

　　那些个孩子在前头提着灯笼，蹦几步又停住了，扭过头来，静静的等着她。

　　还有钟表姐那撕心裂肺的吼声，在后头坚持着:
　　啊，颤北斗啊，颤北斗啊……

　　依然那样的难听，非常的难听。

　　但此刻的田丰收，内心却是异常的温暖。

　　她想起了小时候。

　　当她一个人不敢单独上茅厕时，就会在茅厕里一个劲的喊“阿妈”。
　　过不了几秒，又“阿妈！你在不在？”

　　她母亲就会在外头，“唉，阿妈在呢！唉！ ”

　　就是这样的感觉。
　　就像钟表姐这样，在用声音给她安全感。

　　“噗嗤！”田丰收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不想好事，竟想到上茅厕这事呢？”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另一番景象。

　　她看见了那个夏天，那个她藏起来的小时候:

　　知了……
　　知了……
　　知了……

　　知了扯着嗓子，叫的那是一个丧心病狂，恨不得要把肺给吐出来似的。

　　闷热，即使太阳落了山，但还是像罩在蒸笼里一般。

　　这时的天边，隐隐的闪着雷光。
　　远处的溪流里，有几个孩子正淌着水，从溪流的那头过来了。

　　田丰收定睛看时，那来的几个正是小小的自己，小土豆，小凤……

　　仔细听，那个小小的自己说话了。

　　“土豆，我阿妈今天要回来了。”小丰收故意遮着手，压低声音说话。
　　“真的吗？”小土豆也低了声。
　　“我阿妈走的时候说了，回来会给我带好吃的。”
　　“你阿妈会带什么好吃的？”听到吃，小土豆就满眼发光。

　　“我阿妈会带辣条，黄桃罐头……”
　　“辣条？”
　　“没错！”
　　“那你辣条可以多给我两根嘛？”小土豆舔着嘴唇说。
　　“当然了，而且我会给你一包，等我阿妈回来了，我就给你。”
　　“你是只给我一个人吗？”
　　“嗯，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小丰收肯定的说。

　　说完这些，只见她们都“咯咯咯”的捂嘴笑了，瞧这意思就是不能说的秘密。

　　“傻瓜！”站桥上的田丰收也抿嘴笑了。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小凤早已悄悄的不见了。

　　小伙伴们继续踩着水，捉着螃蟹，嬉闹着往回走。

　　这时，
　　河岸上隐隐的听到有吵架的声音。
　　越往回走，声音就越大。

　　这是怎么了？

　　孩子们都好奇的爬上了河堤坝。

　　田埂那边的马路上，乌泱泱的已经聚了好些人。
　　哭喊着，推攘着，有拿锄头和人对峙的，甚还有跪地求饶的……

　　这阵仗，把孩子们都吓坏了。

　　“晓莲啊，嗯是哈伊啦。哦暖啊，嗯哈拉”远处有位妇人拖着哭腔，颤颤巍巍的摸着过来了。

　　“丰收，是你婆婆在哭！”小土豆最先发现那老妇人是谁。

　　其他孩子也七嘴八舌的说， “对，对，是丰收的婆婆在哭，丰收的婆婆头上有块毛巾，眼睛不好，走起路来很慢……”

　　“这个婆婆？不就是我刚刚看到的婆婆吗？”让田丰收懊恼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认出来。

　　这时，画面中的小丰收已经丢了书包，赤着脚，边跑边喊“阿妈，阿妈！”

　　小丰收跑进了人堆。
　　人堆里，立马有人说话了:“把丰收抱出去，不要让孩子看见。”

　　不一会，小丰收就被大人给抱了出来。

　　小丰收在那大人怀里，手脚乱蹬的就像只螃蟹，哭喊着:“阿妈，阿妈！我要阿妈！”

　　这时候，人堆里有个弱弱的声音传出来，“丰儿，丰儿，哎呦喂，哎呦喂……”

　　“阿妈！”田丰收整个人怔住。

　　这声音这样的近，却又是那样的远，远到这中间几乎隔了有整整二十年的距离。

　　很近，近到仿佛昨儿个，这声音还在自己的身边叨叨:要吃饱，衣服要穿暖……

　　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却原来这声音早已死死的住在了心里。

　　“阿妈！”
　　“唰”一下，田丰收的眼泪就来了。

　　再听时。
　　“晓莲，不要怕，不要怕，阿妈在，阿妈在……” 婆婆颤抖的声音，

　　“哎呦喂，哎呦喂……”小丰收母亲凄惨的痛苦声，

　　婆婆声嘶力竭的叫喊，“金秀，金秀去叫了吗？怎么还没有来，快去找金秀来……”
　　（金秀是这一带的接生婆。）

　　“去了，已经叫人去找了。”有人回了婆婆。

　　紧接着，就听见人群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是磕头的声音。

　　只见婆婆跪在地上，好像都不知道疼似的，脑袋一下一下重重的磕在满是尖锐石子的路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头巾。

　　众人慌乱。

　　这时，胖五婶也赶到了，（小土豆的母亲）赶忙也跪了下去，护住了婆婆的脑袋

　　说，“阿婶啊，你何苦要这样作践自己啊。什么事都是有办法的啊。……”

　　旁边的好些人，也来帮忙，也来劝。
　　“婆婆，你不要这样。”
　　“婶，你起来。”
　　“阿妈，起来……”
　　“……”
　　人群开始嘈杂起来。

　　可任凭几位妇人怎么劝，怎么拉，就是拉不起婆婆来。

　　婆婆还是一直磕头，嘴里还一个劲的喊着:“啊，我求求你们，啊，求你们给我们条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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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继续看下去吗？”站在桥头的钟表姐问道。

　　老太太只是流着眼泪，不出声。

　　“咦，这人是谁？”钟表姐注意到屏幕上远远的地方，有个人，似乎正在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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