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长安（生子文）》健康的豆子

6、初征

　　卫墨出征前让拾夜带了一封书信给自己的长兄卫阔，让他快马先赶到西北前线，自己晚于几天启程。

　　卫墨再去皇太后宫中请安时，燕姬没有多说什么，单单也不想看他的样子。
　　卫墨自己再怎么有主意，又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看到一直对自己和蔼的外祖母对自己的冷淡，心里还是难受，垂手站在旁边也不说话，想着想着嘴巴就扁了起来。
　　燕姬等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挥挥手又让太监宫女们下去。

　　“怎么了？埋怨外祖母不理会你？”燕姬拉过卫墨问。
　　卫墨摇头，心里还是不愿意，一不小心眼泪就想掉下来。
　　燕姬又叹口气，拿出锦帕给卫墨抹抹脸，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都是十五岁的大人了，还是动不动要掉眼泪，知不知羞？”
　　卫墨点点头。
　　燕姬拍拍他，搂着他抚着他的背说，“不要怪外祖母要对你冷淡，你还是个什么名分都没有的孩子，明白人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外祖母要是对你过于亲热了，不是要被人说成是培植卫家的势力，就是说成要妨碍皇上立储。你可要想明白了。”
　　“知道了。”卫墨又点点头。

　　“你请战，可是有了什么主意了？”燕姬放开卫墨，喝了口茶问。
　　卫墨不说，只是眨眨有些狭长深色眼睛有些调皮地笑。
　　燕姬也不问，只是宠溺似的笑着看他，“你啊，果然是个精灵鬼，不明白的人，就不知道要被你骗多惨。也好，省得以后自己吃了亏。记得，不要太过轻信他人，连祖母我也不要，知道么。。。“

　　卫阔看到拾夜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好，满腹狐疑地打开卫墨给他的书信，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他将书信折起来，不安地问拾夜，“皇上确实答应了？“
　　拾夜点头。
　　“怎么这么胡闹？！”卫阔一掌拍在案上，案子上的茶水顿时流了个满桌。侍从官赶紧收拾，声音恰好将刚好经过的端轩，端璟和卫先给引了进来。

　　“什么事情？这么大的火气？”卫先一阵惊讶，自己的大哥向来稳重，现在发这样大的脾气，不知道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卫阔青着脸不说话，向端轩端璟拱拱手便一下坐到旁边猛地抓过茶碗，刚要喝才发现没水了，忿忿地将茶碗重新顿在案上。

　　端轩端璟互相看看，两人虽然相交不好，但毕竟是兄弟，意下当即就明白，此时的卫阔还是不惹为妙，不由往后退了一小步。
　　卫先为人就直爽些，狐疑地看着卫阔，猛地发现站在旁边的拾夜。
　　“拾夜？！”卫先吓了一跳，抓着拾夜就问，“难道是小弟出事了？！”
　　拾夜话不多，将书信递给卫先。
　　卫先展开一看，脸色也变了。
　　“小弟怎么考虑这么不周全？！鲁莽！”卫先也一拍案几，干脆将茶碗抓起来扔了出去。
　　“哎哟！”
　　帐外吸冷气的声音响起，卫先也顾不上了，就朝外面吼，“没事站在帐门外干什么？！”
　　端轩和端璟听出来刚才是端狄的声音，看看暴怒的卫先，也明白还是不说为妙。
　　端狄一掀帐门，进来后捂着额头，满心的怒气，一开口就发火，“是谁干的？！”
　　“我！怎么了？！”卫先也暴跳起来，横着脖子应着端狄的话。

　　近日来战况激烈，敌我双方是强强相见，大渚国也没有占到半分先机，连日的战况使得军营之中人人心慌，主将的火气也大了起来。

　　端狄脾气也火起来，呛啷一声要往外拔剑，端轩一看，赶忙按住他，示意端璟看着卫先，这边卫先也红了眼，见端狄拔剑，自己也抽出常用的铁鞭就要上前。
　　“卫先！”卫阔一声断喝，卫先硬生生收住手。
　　“干什么？！军营里还有没有军法？！”卫阔朝要火拼的两人吼。
　　端狄恨恨地将剑插回去，忿忿地瞪着卫先，卫先也是不服，喘着粗气无处发火，平时虽风吹日晒却依旧白皙的脸庞也通红起来。
　　“来人！”卫阔对着外面喊，“将卫先拖出去，杖军棍三十！”
　　端轩和端狄猛地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卫阔。端璟也没说什么，只是蹙蹙眉，若有所思起来。
　　外面的人进来后没有动，看着沉默的卫先和盛怒的卫阔不知所措。
　　“本将军说的话没有听清么？！”卫阔对着进来的人喊，“拖出去！”
　　进来的人讷讷地走过去，没敢拉卫先，卫先自己倒是先出了军帐，脱了铠甲趴在木凳上等着。
　　“打！”
　　卫阔一声令下，却没有人敢动。
　　“大将军，卫先也是无心之过，就。。。”端轩靠过去说。
　　卫阔没应他，只是瞪着执行的士兵。
　　“怎么不打？！”
　　“大将军，我也有过错，实在是近日来火气过大，还是不要。。。”端狄不好意思地凑过来。
　　“三皇子殿下，您身份尊贵，臣处罚不了您，就情理来说，是卫先不对在先，身为主将，臣向您赔罪，是臣管教不严！”说着，就跪了下去，把端狄吓了一跳，接着站起来，“但是，您并非无过，所以，臣还是请您在一旁休息，待您的火气消了，好好想一下也好。”转而声音又厉了起来，“卫先，身为前锋将领，竟置军法于不顾，扰乱军心，甚至意图械斗，必要军法处置。来人，给他军棍，他们不打，我来！”
　　说着，就要去夺军棍，挥起便打。

　　一棍下去，卫先的背上立刻出现红肿的一道，咬紧牙却没提防紧接而来的第二下，闷哼一声，煞是痛苦。
　　打到六棍，众人都看不下去，平日里卫先与人和善，军中大多是卫家培养的军士，感情自是亲如兄弟，看到这副情景，着实不忍，但卫阔执法严明，倘若上前劝说，一贯儒雅的卫阔定会反驳的人无话可说。

　　“大将军～”
　　卫阔一停，回头望去，一直未曾说话的端璟正望着这边，“六皇子有何事？”口气里满是严厉。
　　“末将是以侧路将领的身份说话，并非王子。”端璟施礼道。
　　“哦？什么事？”卫阔有些奇怪，一直寡言的端璟不知此时要说出什么来，他倒是想听听。
　　“末将以为，军法意在谨慎军心，安定军中不需的混乱，理平者先仁义，虽说当下是与西北外祖战乱之时，却也是我大渚国天下昌盛年岁，出师当以仁义为先，用兵当以迅疾为荣。卫先将军虽身犯军法，却是无心之失，又为先锋将领，出师则以先锋为马首，其功用颇大，当今又是用人之际，末将以为，大将军以领将之职教训，军棍七次足以震慑全军，不若让其戴罪立功，功过相抵，自然是一箭双雕。”

　　好一场漂亮又圆滑的场面话！
　　卫阔看着说完便不再作声的端璟，心里多了几许赞赏，又看看平静的端轩和一脸不愿又有些感激的端狄，没有说话。
　　“将军，末将等认为端璟将军说得对。”几个将官单膝跪下说。
　　“大将军，端璟说得的确有道理。”端轩开口，“用人之际，这样的确不好。”
　　卫阔低头看看卫先背上的凌乱，心里一阵抽疼，眼角也涩了起来，见众人坚持，也顺水偷了个人情，收了军棍。
　　“倘若下次再犯，军法加倍！”
　　说完就转身回了军帐，几个侍从官架了满是伤的卫先，回了他的军帐。

　　端狄看着被架着远去的卫先，心里悔恨莫及，端轩推他一下，悄声说，“可要快快去陪罪，免得结了怨恨。”
　　“谁要去？！谁让他先犯了错？！”端狄嘴硬道，语气里却直不起来。
　　“你啊～～”端轩笑笑，正好看到端璟正看着这边，眼神有些许复杂，看到他看见了自己，忙忙转开，朝自己的军帐走去。

　　拾夜看着刚才的一切，依旧没说什么，只是摸摸衣袖里一封墨竹作面的信笺来，进了卫阔的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