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反派他非我不可》吉尔君

51、第 51 章

　　能源被切断的舱门处，两个人相距五米左右面对面站立着。

　　楚妍没有试图敛去自己的存在感，他们早已经锁定了彼此的气机。

　　片刻后许昭开口：“你果然没有死。”

　　他的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情绪，似叹息似欣慰，不知为何，楚妍直觉他此刻是皱着眉的。

　　黑暗里响起楚妍清灵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好久不见。”

　　许昭沉寂了几秒钟，嗓音似乎哑了些：“你不该来。”

　　楚家当初联合皇室那样对她，险些将她置于死地，如今沙阳星的死活又与她何干？

　　听到这句话的楚妍挑了下眉，下意识便想应一句“可我已经来了”，终于还是忍住。

　　“以你的立场，似乎不应该对我说这句话。”她说，“而且，战事已起，身为卡伦联邦重要人物的你，似乎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这样肆无忌惮地出现在我面前，是说明卡伦和沙阳的勾结已经不是秘密了吗？”

　　许昭因为她的用词皱了皱眉，纠正道：“是合作。”

　　“呵呵，为了掠夺更多的资源和利益，一个窃取了帝国政权却根本不理政，另一个让世代的仇敌将军队驻进自己的大本营，好一个风光霁月的合作。”

　　许昭并没有恼，只是说道：“你离开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行踪。”

　　楚妍拖长了调子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么这架飞船一旦到达地面，你会立刻被沙阳星的军队围住。”

　　“许将军真是威风，如今连沙阳星的军队也可以如臂指使了。”

　　许昭听出她话语中的嘲讽之意，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道：“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

　　楚妍忽然笑了，一双灵眸灿若星子，她问：“你没有把我的行踪告诉别人？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会登上这艘飞船的？”

　　许昭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八分钟。”

　　楚妍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朝他走来，直到两个人的距离近至不到一臂距离。

　　她的面庞在远处极其微弱的光源下仍清丽惊艳，她看着许昭，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你给我的两个选择有一个前提。”

　　若有若无的清香自她身上传来，在鼻端徐徐地散开，许昭有一瞬间的恍惚，下意识道：“什么？”

　　“当然是，你能从我手下活着离开。”

　　她常年身居高位，声音虽轻，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威严。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她探手迅疾地掐上许昭的脖子，微微用力，许昭的脸色迅速涨红，却完全没有任何反抗。

　　他喉咙动了动，声音嘶哑：“你要杀我？”

　　“或者，你选择告诉我，你们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许昭偏头看向她。

　　楚妍凝眸：“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我才刚刚回到多木星，得知了华绮被抓的消息，却在赶来的路上就意外得知了华绮的消息。”
　　“谁都知道我当初是怎么离开的沙阳星，我之所以会回来，也必定是因为华绮，如果我在半道上知道华绮的下落在别处，自然就没有了继续前往沙阳的理由。”
　　“所以，究竟是谁安排了这一切，以期待让我不能到达沙阳星呢？”

　　许昭没有回答她。

　　楚妍其实也并没有期望从他这里听到什么回答，她的心中早有自己的猜测。

　　而那个猜测，也是她不惜带着不安和沐阳分开的原因。

　　三大联邦和沙阳帝国之间战事并不少见，可像如今这样大的规模历史记载以来都很少见，更别说两个联邦的合作到达了相互驻扎对方腹地的地步，以往几大势力之间若有合作，也只不过是在某一片局部战场的利益瓜分罢了。

　　更何况短短几年间，灵蛇死去，灵月之力换了新的继承人，这是比现在的战争更值得重视的异常。

　　这样大的阵仗，除了历史上记载的那几次语焉不详的灭世来临前，很像。

　　他们所针对的，恐怕是沐阳。

　　许昭看着她的神色，明白她的猜测，却不肯开口帮她确认，只是忍不住想，那只怪物不过是扮作小奴隶在她身边生活了一段时间，对她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只是，怪物……说起来，现在的自己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一个怪物吧。

　　他哑着嗓子，低声道：“第三个选择，飞船到达之前我当作没有遇见你，但那之后，你自求多福。”

　　她顿了顿：“条件？”

　　“没有条件，只要你不要后悔走这一遭。”

　　“好，立血誓。”

　　她松开许昭的脖子，并双指如剑，灵力在他小臂上划开一道口子，引出鲜血来，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号，然后让许昭将自己的灵力印了上去。

　　血誓已成，如果他做出违背承诺的事，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原本就没有想过要在这里杀了许昭，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里隐藏着一股力量，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没有反抗之力，她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此时在飞船上，如果闹出了什么动静，更是不能善了。

　　另外，尽管两人目前立场相反，但在她眼中，许昭其实算不上一个你死我活的敌人。

　　她从容地同他擦肩而过，闲庭信步地走到小星星的舱室处，丝毫没有潜入者该有的紧张。

　　小星星早已经潜回了自己的舱室，等待着楚妍的到来。

　　她比预想中到的更晚些，小星星正有些坐立不安，看到她推门进来，眼睛一亮：“姐姐，你来了！”

　　楚妍嗯了一声，笑着摸了摸小星星的头顶。

　　尽管小星星如今已经是少女的模样，但毕竟心智还是一个孩子。

　　“担心了？”

　　“有一点，不过我知道姐姐一定没问题的。”

　　楚妍笑，这算什么，小孩子对家长的盲目崇拜？

　　“遇到了一个人，耽误了一会儿。”

　　见楚妍没有继续解释都意思，小星星没有多问，而是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手边，问：“再有两天就到达沙阳星王城了吗？”

　　楚妍点点头，看着小星星的神情，声音也不由得柔和下来：“很期待？”

　　“嗯！以前……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最想去的就是王城了，还有传说中的，那一片美丽的金色沙漠中的湖泊。”

　　楚妍的手顿了顿，轻轻抿了口茶水，不忍心拂了一个孩子纯真的期待：“等事情处理完了，姐姐带你去看。”

　　只是到时候，王城还会合现在一样么？那片金色沙漠，或许会不复存在。

　　管它呢，若是没有了，她再创造出一片便是。

　　如今的她，有这样的底气。

　　在飞船上的两天里，楚妍一次都没有再遇见许昭，而船上的运行也一直井然有序，没有任何异常，想来许昭是遵守了诺言的。

　　这两天她也寻找机会与陈奇和薇薇碰了面，交流了一些信息，也进一步确认了后续的行动计划。

　　飞船落地的那一刻，楚妍再次出现在了许昭面前。

　　她神色平淡地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

　　他们的约定，在飞船正式降落的那一刻便终止了，他也将没有理由再隐瞒她们的行踪，为了另外三人的安全，她选择来到这里，面对面地盯住他。

　　许昭目光沉沉：“在你心里我是随便可以制服不堪一击？还是说你笃定我不会让你陷入绝境？”

　　楚妍微怔，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神情似乎在问，为什么他会觉得，她自认为在他心中有特殊待遇？

　　许昭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心头微恼，只是他不是一个生性纠结之人，索性便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似乎默认了什么，在等待她的反应。

　　然而楚妍在那一眼之后再没有任何反馈，又重新低下了眸。

　　许昭自嘲地扯扯嘴角，低声道：“再给你半天的时间，下午六点之后，我会动用在沙阳星掌握的一切力量来追捕你过。”

　　见楚妍的视线再次投过来，他面无表情道：“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不如省去中间的步骤。”

　　楚妍便不再看他。

　　同许昭一起，排在人群的最后，下了飞船。

　　陈奇、薇薇、小星星三人早已按照计划先行离开，她们手里掌握着欧阳牧留下的最后一批暗中接头点，几人事后会通过通讯器联系再汇合。

　　只是楚妍没有想到，时隔多日再次回到沙阳星时，看到的景象竟是与原来大为不同。

　　通往王城的路上，她遇见了许多逃荒的人，管中窥豹，战火虽然还未直接燃烧到沙阳星，但是战争带来的苛税和征兵已经对底层人民的影响已经可见一斑。

　　只是按照常理来说，越靠近王城，逃荒的人数应该越多，可实际上随着距离王城越近，楚妍逐渐看不见流民的身影了。

　　她明白，临近王城的流民都被“清理”了。

　　想到那些人可能的遭遇，楚妍心里有些不舒服，沉默片刻，加快了前往王城的速度。

　　她做了一些外貌上的伪装，让自己的相貌和身材看上去不再那么突出，还戴了一顶纱帽，放下头发，把自己的脸遮住大半，虽然不太可能瞒过熟悉的人和认真的盘查，但是应付入住已经足够。

　　凭借着提前准备好的身份识别卡，她入住了王城西城靠边缘的一家酒店。

　　算算时间，她可能潜入王城的消息大概已经被传回来，可不知为什么，王城竟然没有全面戒严。

　　宜早不宜迟，她悄然离开酒店，找到了欧阳牧留下的一处接头点。

　　接头点是一间杂货铺，一眼看上去便没有好好打理，东西乱糟糟地堆着，因此门可罗雀，顾客只有住在附近而又懒得走远去购物的人。

　　收银台趴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方正的国字脸，歪歪倒着，昏昏欲睡。

　　见到有人进来，男人掀了下眼皮：“要什么自己拿。”

　　丝毫没有起身热情招揽生意的意思。

　　楚妍心里疑窦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却还是报出了欧阳牧告知的暗号：“一包烟，不要今年的。”

　　男人神情没变，打了个哈欠：“去年的要吗？”

　　这副样子简直让楚妍怀疑他对出这句暗号只是一个巧合，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也不要，要新政元年一月份产的。”

　　没人会这样买烟，话到了这个份上，就不可能再是巧合了。

　　男人却还是没有露出什么异样，随手拉开橱窗，从左边角落里拿出一包黄色包装的烟，随口道：“两千，只收现金。”

　　楚妍：“……”

　　这位暗子，你难道不是太子殿下的忠实下属吗，传情报还收钱？别以为她不懂行情，这烟是沙阳帝国通用货，还是最便宜的那种，最多二十。

　　因为多木星与沙阳帝国相距甚远，平时也没有贸易，所以基本上没有流通的沙阳币，这次来到沙阳星，她带的现金很少，又大半都在楚星三人身上，她的钱除去住酒店，剩下的要一分掰两半花。
　　她面不改色：“赊账。”

　　随即拿起桌上那包烟就走。

　　中年男人一下子坐起身来，表情严肃，心想这么抠门的接头人还是第一次见。
　　只是想到太子殿下目前的处境，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神情悄然凝重了几分。

　　及至走到了无人处，楚妍才动手拆开那包烟。

　　将里面的烟枝抽出来，又拆了烟盒，在最底下的一面找到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情况有变，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