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反派他非我不可》吉尔君

20、第 20 章

　　王宫里，华尔然正在亲手替王后烹茶。

　　竹烟袅袅，微透着青色的茶水微漾涟漪，王后仍抱着那只冰狐犬，轻轻抿了一口。

　　她看向华尔然：“有心事？”

　　华尔然微怔：“没有。”

　　“是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在我面前也有秘密了？”王后放下杯子，“今天的茶，你的心不静，还在想阳兽现世的事？”

　　华尔然缓缓转着手里的茶杯，沉声道：“听说昨夜灵蛇似乎又有了异动，这未免太频繁了一点，或许，是它也感觉到了不安。”

　　“灵蛇频繁苏醒虽然不常见，但是每隔几十年都会出现，它散发出的灵力一直在供沙阳星的通灵师们吸收，总要补充些能量，只要供给了足够的供品，它就会安歇下来。”

　　华尔然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那所谓的“供品”是什么，也知道因为灵蛇近期的动向，整个帝国已经开始大批调动奴隶来到沙阳星。

　　所谓的供品，就是那些出身低贱的奴隶们。

　　用奴隶们的血肉来供养灵蛇，再由灵蛇提供的灵力来豢养通灵师。

　　换句话来说，帝国的通灵师们，正是被无数奴隶的命所间接供养的战斗力，这大概是这世间最血腥的武器了。

　　王后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膝上的冰狐犬，绝色的脸庞温润萤萤，笑：“尔然，你可是以后要做王的人。”

　　华尔然微微垂着眼：“我知道。”

　　“那么，你那点无聊透顶的同情心，可以丢了么？”

　　王后目光平静地缓缓攥紧了膝上冰狐犬的脖颈，似乎感觉到了不适，低吠挣扎起来。

　　华尔然心头一动，正要伸手去接过它，却已经来不及，那冰狐犬猛地一个挣扎，前爪用力抓在王后纤白的手臂上。

　　一丝灵力溢出，王后的手臂光润如初，那只冰狐犬却被反震之力震到七窍流血，低低呜呀一声，软软地趴伏在王后的腿上。

　　王后皱了下眉，拎起它的后颈将它丢到一旁，似乎很介意它的血染脏了自己的裙袍。

　　华尔然握着茶杯，沉默。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王后的第几只宠物了，这只似乎格外受到她喜爱，陪伴了她足有半年的时间。
　　但是她从不允许自己有真正喜欢的东西。

　　王后站起身，微笑着看向华尔然：“它本来可以不用死得这么快，但是无端的同情对它来说是致命的。你要知道，它们毕竟不是人。”

　　冰狐犬不是，奴隶们也不是。

　　华尔然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出声：“对你来说，我是该娶一个帝国天赋最强的通灵师，还是楚家本家的女儿？”

　　王后回过头，微微眯眼：“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过了许久，压抑而敏感的沉默里，华尔然轻轻地摇了下头。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刚刚得知的消息。

　　楚恬儿，才是楚家本家真正的独生女儿。

　　-

　　这天下午，王城再次响起了警报声。

　　所有建筑在第一时间撤离至地底，熟悉的巨大屏障再度笼罩了整个楚家中庭。

　　楚妍从修行中被惊醒。

　　她才刚一回来，居然又再次遇到了这种事，离开沙阳星之前的那次灵蛇苏醒，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某些场景甚至可以称为无法忘却的阴影。

　　她匆匆起身朝中庭赶过去，却忽地意识到，自己这次虽然同样是被灵蛇苏醒打断了修行状态，但是感觉到的不适却微乎其微。

　　她的十名奴隶也在第一时间便出现在她身边，一同赶往中庭。

　　等到了那里，楚妍才发现，这一次的能量爆发要远远低于之前的那次，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楚家主并没有亲自出现。

　　“殿下。”一名正在执行防护任务的楚家人发现了她，匆匆行礼，“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灵蛇……它又苏醒了？”

　　“没有，灵蛇只是需要进食了。”那人向她解释，“我们这就送上供品安抚灵蛇，不让它影响到您休息。”

　　说完他冲不远处挥手示意，声音十分冷厉：“动作快一些！再影响到殿下休息，今晚全都别吃饭了！”

　　楚妍微微皱眉看去，只见几名楚家红衣装束的人正押送着十几个衣着破烂的年轻男女，从他们的装束和被对待的态度上来看，他们应该是低等的奴隶。

　　那些人个个面黄肌瘦，看上去并不像是楚家原本豢养的，男女都有，大部分都是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的青少年，甚至还有没长大的孩子。

　　他们脸色惨白，眼神麻木，脚步沉重地被楚家人催赶着前进。

　　楚妍走到近前，制止了后面那人挥鞭的动作，看向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孩子。

　　凌乱的头发和瘦弱的身体让她分不清那个孩子是男是女，唯一确定的是他应该不到十岁，脸上一道伤口正在渗着血，看起来像是被鞭子抽的。

　　她克制住自己替他擦拭伤口的冲动，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要押送他们去做什么？”

　　领头的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她会问这个问题，恭敬回答道：“殿下，我们正在押送供品去投喂灵蛇。”

　　楚妍足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难以置信，皱着眉确认：“你要拿他们当食物去喂灵蛇？”

　　那名楚家人露出十分奇怪的脸色，理所当然地回应道：“是，殿下。”

　　楚妍看向那些奴隶，又回头看了眼正在隐约闪烁的中庭屏障，一种十分不适的感觉在心头滋生。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却没有想到它残酷得这么直接，血腥又冷漠。

　　她原以为奴隶们的生活，最悲惨的莫过于去蛮荒星开荒，却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这么没有尊严的死法，被当作血食和饲料，喂养给灵蛇。

　　那些在原文一笔草草带过的内容，在此刻才真正直观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白着一张脸，觉得十分恶心。

　　身后的护卫们沉默肃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里却是难以掩饰的悲哀，和一丝不敢外露的愤怒。

　　物伤其类，他们原本也只是奴隶，只是因为成为了尊贵的通灵师的护卫，成为通灵师们身边的坚实铠甲，才能够脱离那个被豢养起来的牢笼。

　　如果有一天他们战死沙场，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姓名。

　　荣耀从来与他们无关，只是为了活下去，他们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恍然愣神的功夫，那些奴隶已经被催赶着到了中庭屏障的近前。

　　身后的楚家人推着他们爬上微微晃动的高台，最前面的那名奴隶半个身子已经被推了出去，只要身后的人一松手，就会掉进中庭里。

　　他白着一张脸，浑身忍不住地发起抖来，他咬紧了牙关没有出声。

　　他这一生，从未见过那片方圆以外的天地，也不知道这世界上的其他人怎样活着，有人告诉过他，他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将自己奉献给伟大的灵兽，所有人会记得他对帝国的贡献。

　　他没有想过拒绝，只是还是会想起听人说起过的那些新奇的事物。

　　听说沙阳星上有一片金色的沙海，沙海里有一个清澈的湖泊，月光一照，就会招来萤萤飞舞的光亮，异常美丽。

　　他还没有带妹妹去看过。

　　还是会有一点不舍。
　　就一点点。

　　他闭上了双眼，那一瞬间，他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放开我哥哥……”

　　奴隶群里最小的那个孩子突然哭着扑了出去，磕磕绊绊地撞在那名楚家人身上，推搡他。

　　只是她的力气对那人来说显然微不足道，根本不可能阻止他推下最前方的那个奴隶。

　　那孩子哭着，一口咬上那楚家人的手，那人吃痛，怒不可遏地将她整个人甩出去：“既然看不了你哥哥先死，那你就第一个去吧！”

　　看着自己妹妹小小的身体飞出去，最前面的那名奴隶终于无法忍受，用尽全力地嘶吼挣扎起来。

　　小女孩看着哥哥的脸越来越远，伸出手在空中乱抓着，小脸上一片惨白，吓得闭眼。

　　忽然有什么东西缠在了她的腰上，将她向某个方向拉扯了过去。

　　她落在了地面上，眼泪因为恐惧而不断地涌出来，却一直死死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灵蛇怎么还不来吃她？是嫌她太小、太脏了吗？

　　她茫然地想着，感觉到自己眼睛下面有什么东西抚过，温暖有柔软。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温柔又好看的脸，认出那是楚家一位高贵的殿下。

　　殿下正蹲下身子看着她，不顾地上的泥土沾脏了她昂贵的红裙，声音也好听得叫人不敢相信。

　　殿下说：“别哭啦，你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