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神》经琢

2、第二章：一夜惊魂

　　十米的高度，对卓问天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挑战性，他遭遇过无数次比这还要衰的事情。但，问题是，二百多名追击者也看到了那棵大树杈的下落，本来四散盲目扫射的他们，终于找到了火力集中点，于是，两百多人对着大树杈落下的位置拼命扫射。
　　更有两名暴徒，直接从腰间拉出了手 雷，助跑了一段距离，扔了过去。“轰轰”两声爆破之后，一众人才停止了射击。所有追击者盯着那棵落在地上的大树杈，当然，此时只剩下一地的木屑。
　　独眼头目冷声说：“上！捉活的！”但说完后，不禁自嘲，这一番下来，还能活吗？
　　不过，还是有几个胆大且财迷的追击者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他们这才发现，那棵树下，有一条深沟，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个倒霉鬼，刚好掉进深沟里。
　　而此时，一个全身焦黑的人倒在深沟里，不知死活，离他左右不远的地方，就是刚刚两颗手 雷的爆破点，地上一片狼藉。
　　这几个追击者看到此人的情形，心知就算他不死，也没有什么危险性了，就争先恐后围了过去，并伸出手来探此人的鼻息，是死是活，可是相差着一千克的黄金呢。
　　几人探过鼻息后，喜形于色，因为此人不但有呼吸，好像呼吸还很绵长，似乎只是晕了过去。
　　于是，有人对着独眼头目大喊：“头儿，这个人还没死，活的！”
　　独眼头目点了点头，眼看天色渐黑，明显已经追不上那个逃跑的十人小队，就吩咐道：“绑起来，架回去。只要他还活着，老板就有办法从他嘴里撬出我们要知道的秘密。”
　　于是，一众人三下五除二就将卓问天绑了个结实，把他身上所有武器都收走，由两个壮汉架着往回走。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卓问天在被架走的瞬间，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没过一会儿，天就暗了下来，雨林里，暗得更快，转瞬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更为让人郁闷的是，竟然下起了大雨。
　　独眼头目领着二百多人，举着电筒，无精打采，十分狼狈地往基地走，有人十分纳闷地抱怨：“我今天早上刚看的天气预报，说今天的降雨概率只有百分之十，怎么就被我们赶上了！”
　　有人跟着抱怨：“是啊！这儿的雨季已经过了，都一个多星期不下雨了，怎么就今天，还恰巧就现在下雨！”
　　独眼头目打断大家的抱怨，鼓励道：“兄弟们，我们离基地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把这个人领回去，交了差。大家喝酒、吃肉，搞不好老板还会赏给我们女人，大家再加把劲！”
　　不得不说，这个独眼头目很有调动积极性的能力，一众人想着回去后花天酒地，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只是……队伍刚刚调动起气氛，还没走出两步，就停了下来。
　　独眼头目很生气，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头儿，那个……咱们，好像迷路了。”
　　众人：“……”
　　独眼头目有些无语地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气愤且无奈地说：“老航，你不是从小在雨林里长大，方圆几里都轻车熟路吗？”
　　被称为老航的人，是个弓着背，很瘦、很猥琐的青年，是队伍里的主要向导。老航也苦着脸，“头儿，今天情况比较特殊，这条线路恰巧我不是太熟，不但天黑，还下雨，这难度就更大了。要不，咱等等？等雨停了再走，我肯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独眼头目幽幽地说：“那如果这个雨一宿不停，我们就等你一宿？”
　　老航讪讪地不说话了。
　　独眼头目从兜里掏出一个指南针扔给老航，说：“咱们刚刚一直往西北方向追，你看着指南针带路，试着找到你熟悉的地方。”
　　老航接过指南针，便向着东南方向走去，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观察一下，十分谨慎。
　　就这样，又走了一个小时，雨一直在下，没有停的意思，二百来号人已经没有人出声抱怨了，身上冷得很，情绪也低迷得很。
　　架着卓问天的人，已经不知换了多少批，但看他紧闭的双眼，似乎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当然，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关注卓问天是死是活，就好像，没有人去关注，在前边带路的老航，脸色已经越来越白。他应该不是冻的，恐怕是找不到路，却又不敢跟独眼头目说，又愁又吓的。
　　终于，走了没多远，前边出现一片宽阔的大湖，阻断了一行人的去路。独眼头目看队伍低迷的气氛，便吩咐道：“大家原地休息、休整一下。过十分钟，我们再出发。”
　　于是，所有人席地而坐，望着被雨水打得涟漪不断的湖水发呆。架着卓问天的两人，直接把他扔在了地上，并躺下休息。
　　唯有老航轻皱着眉头似在回忆什么。他记得小时候父亲带着他来过这个地方，好像父亲警告他以后不要来这里，所以，他很少来，但具体什么原因，已经记不清了。
　　就在老航回忆父亲不让他来这里原因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队伍里响起：“我想，你们最好别在这附近休息，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一群人很不耐烦地看向了出言提醒的人，竟发现，是他们俘虏的那个，已经被捆成粽子的特种兵，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醒来，还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于是，很多人，包括独眼头目都蓄势要扑过去，再把他打晕。
　　就在这个时候，老航终于回忆起父亲阻止他来这里的原因，于是颤抖着嘶声大叫：“头儿，这里不能呆，这里有鳄鱼！”
　　可惜，随着这声大叫，湖水如沸腾了般，黑暗中，数不清的鳄鱼张着硕大的嘴巴，露着冷森森的牙齿，直接从水里冲上了岸边，咬住一个人就直接拖进湖里，前赴后继。这些暴徒，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没有一丝反抗能力，如下饺子般，哀嚎着被拖进了湖中。
　　独眼头目，当然，也包括他的这些手下，他们生活在这里，是见过鳄鱼的，但，充其量一次也只能看到一两只，一次能看到五六只，已经算顶级壮观的场面了。然而，今天，这个晚上，他们见证了一场超级盛宴，只不过，他们是这场盛宴的自助餐。
　　以独眼头目为首的暴徒，在经历了初时的震惊，都反应了过来，拼命向后跑去，远离岸边，听着身后同伴的惊恐和哀嚎声，他们奔跑的速度更快。这时的他们，才由衷地觉得，人类只有两条腿，是多么的匮乏。
　　就在人们拼命逃亡的时候，有一个很怪异的身影，他用袋鼠跳的方式在逃亡，且速度比这些两条腿跑路的人还要迅速。这个人当然就是卓问天，这些暴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蹦着超过自己，还没有什么办法。
　　但卓问天跳到了安全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并没有逃跑的意思。独眼头目也率领着未被鳄鱼袭击的人跑到了他的身边，喘着粗气回头望去，一个个惊魂未定，甚至有人已经腿软地瘫倒在地上。
　　在手电筒的照明下，逃出升天的人还可以看见岸边的深深血迹和断臂残身，有个人，下半身已经被咬断，且不知去向，但还顽强地、哀嚎着向前爬，希望远离这个地狱般的所在。可惜，未等爬出多远，一个硕大的嘴巴就从湖里冲了出来，直接把他拽回了湖里，随着“噗通”一声入水的声音，湖和岸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雨声和雨打湖面的声音……
　　逃离岸边的人，不知是谁，率先抬起了手中的枪，对着远离的湖面开始扫射，嘴里还大叫着，宣泄着恐惧和愤怒，接着，这些逃出生天的人都开始对着湖面扫射，更有人掏出手雷扔进湖里。独眼头目，也在这些人的行列之中。
　　卓问天却安静地站在一旁，好整以待地看着他们。依然是那种懒洋洋的样子。
　　“诸位，我们是不是该回基地了？夜越深，在这雨林里就越危险，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卓问天看他们发泄得差不多了，便开口提议道。
　　所有人，包括独眼头目都转过身，狠狠地瞪着卓问天，但暂时没有难为他。
　　“老航，老航！”独眼头目叫了两声，却没有人答应。
　　“别叫了！”回话的是卓问天，“我看着他喂鳄鱼了！”
　　独眼头目和他的手下们都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没了老航，他们还真不敢随便走。
　　卓问天看着他们的样子，叹口气说：“算了，我好人做到底，我领你们回基地。”
　　众人一时脑子不太够用，俘虏竟然要给他们带路回基地？
　　独眼头目冷冷地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况且，连我们都不知道具体路线，你能知道？”
　　卓问天轻蔑地一笑，“我做事最求稳妥，否则自己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地图都在我脑子里，不然我怎么会知道那个湖里有鳄鱼？至于相不相信我，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具体路线你们不知道，但大致方向你们总清楚吧？！”
　　独眼头目仔细地考虑了考虑，有些心动了。卓问天趁热打铁，“如果同意，就把我腿上的绳索解了，总不能让我蹦着给你们带路吧？”
　　独眼头目对身旁两个手下点点头并使了个眼色，两个手下就把卓问天腿上的绳索解了，却在上身又加了几道绳索。
　　独眼头目推了下卓问天让他带路，并提醒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卓问天边走边给独眼头目吃定心丸，“深夜的雨林，一个人逃走，那不等于送死吗？！”
　　独眼头目和他的手下觉得卓问天说得也对，就跟着卓问天的脚步向前走去。
　　雨一直在下，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虽然一行人在雨林中穿梭，但，只能听见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个人大叫道：“头！我们离基地似乎没有多远了。我们好像在这里打过靶。”
　　独眼头目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确实到了自己知道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基地了。再看向卓问天的时候，警惕也减弱了不少。
　　于是，所有人，除了卓问天，都喜形于色，心想终于要结束这个衰到家的夜晚了，可以回基地喝酒吃肉，再美美地睡一觉，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向前小跑起来。
　　在这个喜庆的当口，卓问天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小心一些，据我所知，这里是二战时候留下的雷区。而我们，应该已经到了雷区的中部。”
　　所有人听到卓问天的话都愣了一愣，但很快就传来阵阵不屑的嗤笑声。
　　“你竟如此胆小，二战至今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有地雷也早失效了！我们不止一次来这里打靶，也没发生一场意外啊？”
　　“就是！还特种兵，从没见过这么怕死的特种兵。这么怕死还不如宅在家里，当什么兵？”
　　独眼头目也在心里暗自嘲笑，但看在卓问天把他们带回来的份上，想宽慰几句，可话还没出口，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再次让所有人愣了神。
　　只有卓问天，依然浅笑着欠揍的模样，轻叹惋惜：“为什么我说什么都没人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