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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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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鳍豚是个悲剧,永远都是。
远古时代就贯穿了神州的江水,发源了无数的生灵。白鳍豚因为优美的姿态,讨人喜爱的长相和神秘莫测的性格,被掌管江水一带,也就是从武汉到金陵的长鱼家族供奉为神明。
白鳍豚白淇,出生于十五年前的正月十一,天资聪颖,十五岁便修得仙法,有资格接管江水。因为天性活泼好奇,又十分感性,就由年长的白鲟洛京白来辅助,居于汉江水底青鳍阁。青鳍阁的事务实在是繁琐,再加上白淇原本就不是能在房间里一闷就是一天的性格,便三五天地往外跑。又是去江豚的水域找他的朋友江宁下棋,又是跑到大街上,抱着一堆吃的回来。洛京白看着,也十分无奈,拦是真的拦不住,就算回来沾了一身灰,不管在外面有多疯,打架了还是吵架了。即使只比自己小了八岁,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要打也下不去手,只好任白淇四处“游玩”。不过白淇也的确没有辜负洛京白,该会的还是要会,洛京白留的任务自己还是按时认真完成的。
同年三月,白淇又出去了——
白淇抱着自己的佩剑望月,在一堆岩石中跌跌撞撞地走着。水色越来越暗,这明明应该是去江豚水域的路!白淇心中不妙,难道是迷路了,不会吧,自己前几次都是顺利走到的,怎么这次就迷路了,难不成是被水鬼缠上了?这个危险的想法刚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周围的水色就开始逐渐发黑,虽然没有黑到极致,但是也显现出了一种阴森的气氛,让白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抱紧望月,开始快步向前跑,想要摆脱自己觉得有,又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伴随着自己的脚步声,白淇听到了周围的一丝丝风声,这绝对不是水下有的声音!
不是吧,真是水鬼。白淇被那阴森恐怖的水流逼得渐渐后退。只见自己面前的这“人”,应该不算是人,哪儿会有人全身肿大,皮肤发青发紫,没有瞳仁,表情还如此狰狞的。一看这架势,肯定是掉进水中的怨鬼。今天这是走了什么霉运了,白淇心想,他虽然是个小小年纪就懂仙法的“神”,但是遇到这个恶心的东西,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害怕的。他拔出望月,紧紧握着剑柄,手都在颤抖,眼睛都不想直视前面的这个水鬼,实在是太可怕了!白淇心想,只见他身后又出现了一个身着女装,凌乱潮湿的头发上还插着发簪的女水鬼。白淇转头一看,差点被吓晕过去,这个竟然长得更恶心,皮肉都翻卷过来了。
白淇回想着洛京白教自己的剑法,怎么什么都想不出来了。只见那两个水鬼转眼就扑过来了,不管了,白淇回忆起那因为紧张已经被忘了差不多的动作,挥舞起望月。明明是一品兵器的望月,偏偏被白淇挥舞出了擀面杖的气势,十剑能有九剑落空,剩下的一剑也就砍到了衣服。白淇虽然攻势很猛烈,但是实在缺乏技巧,不一会儿就被身后的女水鬼在后背上抓出了三道血痕,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还要接着应付身前的男水鬼。在两只水鬼的猛烈攻击下,白淇又把望月挥舞出了铁棒的气势,几乎都是在挡着攻击,而不是主动攻击。这种怨气强烈的水鬼身上多半有尸毒,如果不及时救治,很有可能命丧黄泉。白淇因为被抓伤,多多少少也中了尸毒,体力不支,又因为自己不会使用望月,虽然水鬼没有武器,速度也慢,但是这种不要命(本来就没命了)的气势,白淇真的招架不住。
白淇再一次被男水鬼天杀的力气压住,只能用望月勉强抵挡。尸毒已经让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力量也越来越小,意识也逐渐模糊,只能感觉到身后的女水鬼的手正在挥向自己的脖子。
时间好像都静止了。
白淇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等来的不是脖子被掐住的窒息感,努力让自己的眼神聚焦,转过头,看到的竟然是身首分离的女水鬼。再往前看,一直压着自己的男水鬼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了,他被一条银色的鞭子勒到上下半身分离。白淇无力地倒在地上,何方神圣啊,不会是洛京白吧。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好像马上就要昏过去了。自己还没有建功立业,才年芳十五,怎么就这么死了。白淇绝望地想道,那个杀死两个水鬼的“东西”功力强大,可能是人,如果运气差的话,就是另一只水鬼。想到这里,白淇又是惊恐,又有一丝期待。
那人收回了鞭子,走到白淇身边,摸了他的颈侧,而后把一枚丹药放入白淇口中。白淇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在恢复,视觉也没有那么模糊了,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有着桃花眼的女子。
“你还好吗?”那位女子说话了:“你中的尸毒并不强烈,不到一个时辰就能痊愈了。”“我。”白淇刚想说话,那位女子好像没有理会,继续道:“这里经常有水鬼引诱路人,被引来的人有些被杀了,有些被我救了,还有一些发现时尸毒就深入骨髓,无力回天的,你还是幸运的。”
白淇稍微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太失态了。白淇连忙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行礼:“在下白淇,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用谢。”那位女子轻描淡写道:“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了,太危险。”说罢就要走,白淇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流程,对了,记得看的话本子上,都说还要问自己救命恩人的姓名。便连忙追上前,道:“敢问恩人姓名。”
那位女子听了一下,转过头来,道:“白珍。”
白珍啊,白淇在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都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已经下定决心要报恩了。可是怎么报?难不成每天都背着洛京白,跑几趟这里?不可能,那肯定是她救自己,如果是那样,恩情肯定是一辈子都报不完了,不行不行。
“喂!”白淇想了好一会儿,向白珍离开的方向喊去,可是白珍已经走远了,没人回应白淇,白淇只好开始继续走向江豚水域。这水色好像又有些不对劲,还是走为上计吧!白淇铆足了劲儿,一口气跑回了白鳍豚水域。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灰头土脸,说是那个会仙法的江水神明,鬼才信!
一路的跌跌撞撞,白淇跑回了青鳍阁,迎接自己的——还是洛京白黑得要滴墨的一张脸,以往的温润如玉都被吃了吗?白淇边想着,便低着头,走入了青鳍阁,在洛京白面前跪下,等着和前几次一样的关于“外面会有多少危险,你的身份有多重要,不要一心贪玩”的演讲大会。洛京白身着一身白衣,站在白淇面前,看起来气势汹汹的,白淇知道,这一切不过就是来摆个样子,不过半个时辰,肯定还是会回到原来那样的。
事实证明,白淇想错了。
洛京白像前几次一样,抽出了根本就没打过人的戒尺,道:“这次又去哪儿了?”“江,江豚水域。”白淇还想用前几次的理由搪塞过去,但是洛京白一下子就识破了。他走到白淇的背后,赫然看到了白淇背后的伤口,还是用原来的语气,道:“去江豚水域,能伤成这样?”
“不是——”白淇这次真的找不到理由搪塞过去了,只好实话实说:“我遇到水鬼了,被水鬼挠的,然后——”“然后什么?”洛京白警告似的用戒尺敲了敲白淇的肩膀,白淇经过一秒钟的思索,决定将事实和盘托出:“我被攻击,中了尸毒,有个叫白珍的女子救了我。”洛京白才没有在意那个救了白淇的女子叫什么名字,他的注意力都在前半句话,只见他皱起了眉头,手中的戒尺好像马上就要落下来了。白淇闭着眼睛,想着下一秒将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出乎意料的是,戒尺并没有打下来,而是听到了洛京白用温柔的语调说的:“跟我来吧,我帮你包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