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夜微澜

49、天子脚下一一风荷初举 漓城湖畔真假虚实难辨（５）

　　近几日恰逢寂芷楼盘点名下账目，因此花解语相较之前要去得越发早些。这日，她照常和平薏柠打了招呼，便先行而去。寂芷楼的经营本来就和平薏柠没有关系，她每日前往不过是为了避免独自待在乐渊阁。花解语是为了职责而赶时间，她却没有什么可忙的，因此直到天色大亮，她方悠然走出乐渊阁。
　　因着心中茫然，步调便不由散漫起来。从乐渊阁去寂芷楼最近的道需要穿过闹市。平薏柠素喜清静，因此特意挑了条沿湖的道路远绕而去。脱离了人事的纷杂，思绪便如脱缰的马任意驰骋。也不过才两个多月的光景，整个人却已似从红尘中穿凿了一遍。两个多月前，初来此地还是冷清冷心、无牵无挂，时至今日，心中却已落了痕迹，有个身影总也挥之不去。原本以为可以喝他在另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里安静和乐地终老一生，可是最终他们还是回到了原点。如今他有他的责任、他的承诺必须履行，纵然她有千般不舍，也只能暗自从他身边离开。从今以后，他会循着原有的轨迹走下去，而她也有她必须去面对的人和事。那么，以后应当不会再见面了吧。心中虽如此劝解着自己，抑郁、失落却仍控制不住地弥漫。
　　“你们想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平薏柠闻声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四名男子正围住一个少女，意图不轨。
　　“小美人，你说我们想干什么，嗯？”其中一名男子意态轻佻地往少女脸上摸了一把，少女惊惧交加，往后退了两步，却因此而撞入另一名男子的怀中。她神色惊慌，急欲逃脱，却被那男子一把搂住，“小美人，既然都投怀送抱了，又何必急着要走？”另外三人见已得手，拿出一只布袋，涎笑道：“小美人，你且忍耐一会，等到了我们那里，我们哥几个一定让你快活得欲死欲仙。”说完，便作势要用那布袋将少女罩住。
　　平薏柠的一只手已按上了腰间的紫玄剑。此时，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个人影，只见一把玉色骨扇“刷”的一声摇开，清朗男音缓缓扬起：“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也敢强抢民女？”由于那人背身朝她，因此看不到他的面容。但那背影，那声音，还有那把扇子，却是再熟悉不过。平薏柠心中存了疑惑，按剑的手不由放了下来。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有你好受的。”对方见他孤身一人，并不将其放在眼里。
　　“在漓城地头上，你们也敢这样大言不惭？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是谁。”花解离悠然道。
　　“管你是谁，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坏了我们哥几个的好事。”眼见布袋要没过少女的头顶，她急得大叫起来：“花少爷，救我！”花解离在漓城里的名头一点也不输与他爹，男女老少多半认得他。花解离刚现身之时，那少女便认出了他，只是因为惊讶于他不同以往的举动而一时没敢出声。现下眼看就要落入一帮歹人之手，她便也顾不了那么多，只盼着他能出手相救。
　　“姑娘莫急，在下一定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说完，扇子一收，紧追几步，便与四人拳脚相向。乐渊阁阁主花凛虽是武艺超群，他的儿子却半分未得到他的真传。因此对方虽然也是武功平平，却仗着人多势众，渐渐占了上风。
　　“嘿嘿，就凭你这两下子，也想冒充英雄救美。”对方高声嘲笑了一句。
　　花解离身上已有多处受到攻击，他咬了咬牙，纵身一跃，便落在了布袋旁边。二话不说，他便用力去扯那布袋，想要将少女释放出来。四名男子自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当下便齐齐向他出手。
　　平薏柠总觉得眼前情景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是哪里。无论如何，她也是寄人篱下，既然主人家有难，她自然是要出手相助的。平薏柠握住紫玄剑，却未拔剑，只飞身使了招“飞燕环转”，四人便陆续被打倒在地，平薏柠使的招式看起来轻灵，打在身上却是火辣辣地疼。四人痛得半天爬不起来，目光中透着抱怨看向另一边的花解离。花解离愣了愣，方道：“是你。”神色中却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
　　“嗯，”平薏柠淡淡应道，“没想到你倒是能见义勇为。”
　　花解离听她如此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强撑着维持住往日作风，摇开骨扇，漫声道：“那是自然，本少爷向来正义凛然。”
　　平薏柠忍不住笑了。花解离平日里看见她的时候，她总是神情寡淡，现下不经意的展颜一笑，却让她端秀的面容多了几分生动之美。花解离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神情不由显露出些许迷恋。
　　不过片刻，平薏柠便觉察到了对方异样的目光。她敛住了笑容，又瞥了眼正欲乘机溜走的四人，淡声道：“既然事情已了，那么我也走了。”
　　花解离正待出言，却已有人抢先一步，道：“女侠，请你好人做到底，将他们几个送去见官吧。”少女此时已脱了困，因见几名调戏她的男子正欲逃离，她便急道。
　　花解离似有几分意外，回身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既然已经受了教训，而你也没事，何必再深究呢？”
　　听他这么一说，少女不由低下了头，意念却是不改，坚持道：“今日我碰见了好人，才能够逃脱，若放他们回去，他日必定还会有别的姑娘遭殃。”
　　花解离见她一副紧抓着不放的模样，着恼道：“你这女子，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吃了一点亏就紧咬着不放。”
　　少女闻言，脸上涨得通红，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平薏柠看了看花解离，不禁有些诧异。不待她深想，却已看见一队官兵围了过来。“怎么回事？”领头的官差喝问道。
　　少女抬起头，脸上虽然羞红，声音却格外坚定。“刚才他们四个想要强行污辱我，请官差大人替小女子做主。”
　　待那头领的目光转到花解离身上时，之前冷肃的态度霎时缓和下来，“花少爷，你也在这里？”
　　“嗯。”花解离懒懒应了声，却不由眉头微锁。
　　“既然如此，到时候还要有劳花少爷做了见证。”头领和声道。说完，转身对一群属下厉声吩咐道：“把他们四个拿下。”
　　那四名男子的功夫本就是花拳绣腿，加上之前又在平薏柠手上吃了亏，如今便只有任人宰杀的份了。一群官兵三两下就将他们一一押解起来。
　　“花少爷，告辞了。”头领手一挥，官兵们便押着人犯调头离开。
　　“放开我，睁开你们的狗眼瞧瞧我是谁。你们竟敢如此对待我。”那四名男子身体虽然反抗不了，口中却不停地叫骂着。
　　花解离翘首以望，眉目间不由显露出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