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公主群》鹿切慕溪水

29、第 29 章

　　楚宜娇后面收敛了笑意，安静看着二嫂将两个落水女子带入室内，关上门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时苏婉眼眶红红，神色凄楚，那位白莲花小姐倒是神色淡淡，坦然无比，甚至还走上前主动冲她行了个礼。

　　小姑娘微笑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便被外头拉拉扯扯的喧嚣声打断。她脸上的笑意一僵。

　　原本跑到外面去找四哥的五皇子重新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捂着额头神色委屈，惴惴不安开口：“娇宝，二，二嫂呢？”

　　“在里面，等等，你不会又闯了什么祸吧？”楚宜娇杏眼微睁，左眼皮跳了跳。

　　“又有人落水了？”

　　“又有？”这次出声的是从室内走出的淮王妃，她顿时感到眼前一黑，怎么办个宴会状况百出？“这次是？”她深吸一口气，放缓声音，僵硬笑道。

　　“是鲁国公家的小姐。”楚元珏将手垂直立于两侧，头半低，一幅良好认错的样子，“我把她踹了下去。”

　　？？？？那不就是顾莲宁吗？

　　楚宜娇虽然有几分幸灾乐祸，但她还是忍不住扬声好奇道，“好端端的干嘛踹人家？”声音虽然大，但也是为了表明要不是这顾小姐故意招惹，也踹不了她。

　　五皇子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冲妹妹眨了眨眼睛，复而愁眉苦脸低下头，嘟囔道，“还不是那女的突然冲过来。”提起这个他就来气。

　　“我好不容易找到四哥，想跟他比划一下，但没等过几招，那顾莲宁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直缠着四哥说话，最后身体还向我们冲过来，我看她就是想偷袭，一时没收住力气，就把她······踹了下去。”

　　楚宜娇：“·······”这人没救了。

　　淮王妃：“·······”五弟，你真的知道为什么要举办这个赏花宴吗？

　　苏婉：“·······”表姐说的没错，皇宫的水太深。

　　白莲花：“·······”我还是做个背景板吧。

　　·······

　　听完了全过程，众人着实有些无语，淮王妃无奈开口，“顾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哦，我三哥找了个婢女把她捞上来，请了太医，说是没什么大事。”楚元珏纠结道，话音刚落，通报声便再次传来。

　　两个修长身影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面如冠玉，羽扇纶巾，唇角永远带着一抹笑意，清亮的眸子如繁星点点。他便是三皇子楚元琏，错他一步跟在身后的则是四皇子楚元瑛。

　　四皇子见有陌生女眷在便小心翼翼垂眸，不再乱看。

　　楚元琏则是极为热情向众人打了招呼，进退有礼，八面玲珑。

　　不等淮王妃询问，便极为有条理主动将事情理顺说清，绝不偏颇，必然公正，颇让人升起好感。

　　但楚宜娇却对这位几个月前刚刚成婚的三哥无论如何都亲近不起来，对方的热情与关心在她看来都带着一股浓浓的违和感，看不真切。

　　毕竟她还记得在假山后对方是如何一边微笑······一边将自己养的宠物狗的头活生生扭断。

　　真的是活生生扭断，小狗被捂住嘴不停呜咽，对方却笑意盈盈一点又一点用力，直至没有声息。

　　恐怖如斯。

　　太平公主对此做了最精准的点评：“咬人不见血，跟这种人硬碰硬没有丝毫好处，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把你撕下一块肉。”

　　小姑娘记得这份教导，柔声回了礼，与对方你一句我一句热情交谈起来。

　　四皇子倒是和弟弟一般先是主动认了错，然后在看望因自己落水的顾小姐时，言辞真切，情真无比，令人动容，“多喝热水。”他殷切叮嘱。

　　于是这一趟赏花宴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无疾而终。

　　哦，除了楚宜娇，因为她终于知道了，白莲花小姐的母亲叫什么，叫——朱纱芷。

　　好名字，小姑娘望着在御书房门口罚跪的五皇子真心称赞。

　　****

　　三日后，太后回宫。鸾驾缓缓从远处驶来，仪仗浩浩荡荡，甚为隆重。基本上快站了一个上午的后宫众人见状不禁纷纷松了口气，楚宜娇更是来回换了好几个姿势，好让自己的腿不那么酸麻。

　　算起来，她也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皇祖母了。

　　鸾驾停了下来，帘幕被宫女层层掀开，露出里面慈眉善目的老人，她冲身旁嬷嬷低语几句，然后被轻扶下轿。

　　站在最前方的皇帝和皇后连忙上前去搀扶。

　　“母后一路舟车劳顿，想是极为辛苦，仁寿宫儿臣早已命人收拾妥当，母后不妨先派人去看看，若有什么缺的，也可即刻补上。”楚言煜恭敬道。

　　“皇上有心了。”太后笑着点头，“哀家是个怀旧的人，宫内的布置一切照旧即可。”

　　“那便好。”

　　她又将目光移向一直安静等待的皇后，看着对方的装扮和举止，眸中多出了几丝满意，“倒是比以前沉稳一些，皇上选你果然是对的。”

　　“多亏母后的教导，臣妾才能······”皇后低头，温婉行礼，柔声开口。只是没等她说完，对方便打断了她。

　　“行了，行了，这都是你们自己的造化，哀家一个糟老婆子有什么可以教导的。”太后皱着眉头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环顾四周，在看见二皇子等人时，脸色随机柔和了一些，她颇为感慨开口，“元毓他们都长这么大了。”

　　“哀家记得离宫时有几个才一点点，如今都冒得这么高了。”她用手比划着，眼睛中多了几抹细碎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缓起来。

　　“对了，乐成呢，乐成那孩子呢，快让哀家看看，三年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胖了还是瘦了，长高没有，是不是还那么挑食······”

　　老人的语气出乎意料带着几丝急迫，她开始眯着眼睛在不远处乌压压的一片中找寻起来。

　　皇后见状赶忙让人将女儿带了过来，她和皇帝对视一眼，温柔笑道，“就在前面站着等着见您呢，乐成那丫头你也是知道的，从下就有挑食的毛病，吃奶都跟别人不一样，可是这身体却好得很，一天就知道到处乱跑。”

　　“她不喜欢就让御膳房做她喜欢吃的，你们啊别总是强迫孩子。”

　　“是，母后教训的是。”

　　楚宜娇在众人或内敛或直接的打量视线中被宫女带到了太后面前，还没等她行礼，眼前许久不见的老人就紧紧搂住她，不停直呼心肝，眼睛里是止不住的激动。

　　一双略带些薄茧的苍老掌心在小姑娘的脸上仔细摩挲，似是舍不得放手。

　　太后的身上带着一种寺庙的檀香，她将手上的佛珠褪下，放于楚宜娇掌中，嘴里念叨着，“好孩子，我的好心肝，真是越长越漂亮了，祖母没什么好东西，就将这串佛珠给你了。”

　　小姑娘愣了一下，但她随即便反应过来，搂住对方的胳膊甜甜笑道，“娇娇谢过皇祖母。”

　　清澈见底，她掰着手指一下一下数着，“可是皇祖母送了娇娇礼物，娇娇现在身边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皇祖母，这可该怎么办啊。”

　　似是越想越苦恼，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样，整个人简直是愁得不行，旁边几个拥有着全天下最尊贵身份的人都被她逗得乐的不行。

　　太后搂着楚宜娇亲昵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祖母哪舍得要你的东西，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不知道给自己多攒一些东西。”

　　祖孙二人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有说有笑。楚言煜很爽快地免了女儿等会的礼仪后续，让她去多陪陪老人。

　　太后笑呵呵挽着小姑娘的手，看向其他人。不过她对于其余孙辈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和耐心了。

　　除了楚元毓还被招到面前说了几句话后，其他的便只是一带而过，对宫里新添的几个孩子也仅仅随口问了几句，对他们身后的母妃更是不感兴趣。

　　没等介绍完，便捂着嘴说自己乏了，拉着楚宜娇坐上鸾驾，一起向仁寿宫的方向前进。

　　被留在原地的众人一见，少数人无事离去，多数人有的感叹乐成公主天生就是受宠的命，别人强求不来，有的是满心嫉妒却也无可奈何，有的则是······

　　“三弟，你在看什么？”楚元毓见人都快散完了，对方还直愣愣待在原地半点都不动，便快步走上前拍了一下。
　　对方转过头却是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无比灿烂。

　　“二哥，你看这里居然会有一群蚍蜉哦，明明这一点也不潮湿。”三皇子蹲下身，兴致勃勃将腰间的玉佩解下，逗弄起来。

　　楚元毓细细一看，果然在弟弟站的旁边有一个小小入口，密密麻麻地黑色物体包裹着中间有指甲盖的虫子，向内翻滚。

　　有点恶心！

　　他颇为不适皱着眉后退几步，“等会让宫人来处理掉就好了，三弟你别用手去动，等会爬到衣服上怎么办。”

　　“好吧。”楚元琏见哥哥劝阻，便也不多停留，站起身，笑意盈盈跟在对方身后，只是在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鸾驾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下还在努力挣扎往外爬的虫子，唇角笑意不明。

　　“有时候做蚍蜉也挺好的。”

　　仁寿宫内，太后温柔看着楚宜娇像只小松鼠一般啃着点心的样子，时不时轻拍几下，声音既慈祥又透露着满满的宠爱，“慢点吃，哀家啊就知道你爱吃兰花酥，你会你母后派人来接你时再多带些回去。”

　　“谢谢皇祖母，皇祖母这的兰花酥就是要比别处好吃。”

　　小姑娘吃得眼睛都弯起来，一幅惬意极为享受的样子，就连行礼离开时，也依旧是眉眼弯弯，天真烂漫。

　　太后就这样目视着她跑向外边，眼底的温柔不加掩饰，她缓缓从桌上拿起一个兰花酥放进嘴中细细咀嚼，原本在外的苦涩似乎都消失不见，转而又重回当年的甜腻。

　　“像啊，真像，她和我的卿卿简直是一模一样，我的女儿也喜欢吃兰花酥，也这么活泼，也这么时刻围绕在我的身边叽叽喳喳·······”

　　“娘娘，这是在宫内。”在一旁倒水的嬷嬷闻言手不慎抖了一下，茶水顺着桌边落了下去，她立即有条不紊整理，面容肃穆。

　　“宫内，我知道这是在宫内，宫内我就不能提起自己的女儿吗？”太后在此时并没有称呼哀家，她似乎是极为痛恨对方的说法，捂着胸口不停喘气高声道，一个茶杯被狠狠摔了出去，碎片四散。

　　“奴婢知道您思念公主，可是公主毕竟当年······”嬷嬷没有将那段说下去，而是重重叹了口气，跪在地上收拾起残局，也幸好其他人都被早早赶了出去，这偌大的殿内也就只有她和太后两人。

　　都说时间能抚去一切伤口，但哪有那么简单，清乐公主的事早已成了娘娘的心魔，痛在心里，烂在心底，每当看到如今的乐成公主，这伤口更会更深一分。

　　“当年，当年。”太后紧紧扶着桌角，长长的指甲陷进肉中，她似是感觉不到痛意，嗓子里发出沙哑短促的笑声，“哀家没有输，没有，哀家还有乐成，对，哀家还有乐成，哀家没有输。”

　　她不停在殿内呢喃咒骂，声音一声比一声尖细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