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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是澄子不是橙子(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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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月西移,天光一点点透亮起来。
在L市繁华街区的一处高档小区里。
房间装饰简约大方,蓝白相间的被褥,床头开着一盏偏暗的灯,恰好映照她温和的弧度,一半脸隐在黑暗中,但从另一半便可见这人的容貌绝色,可惜她白皙的额头上沁着细汗,可见她睡得极不安稳。
“兮之姐,我特别喜欢你,你演过的电影我都有看过。”脆生生的嗓音传来,顾兮之偏头瞧去。
那是一个长相精致可爱的女孩子,栗色的长发微卷至腰间,肤色雪白,很像洋娃娃。
顾兮之心里一喜,想热情说些什么,可她只是矜持颔首。
心里讶异,垂眸一瞧,她们两手上都绑着绳子,顾兮之害怕,想要喊出来,可坐在地上的她只是漫不经心闭目养神,就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可,不论顾兮之心里多么焦急,地上的那个她依旧不紧不慢。
而后,顾兮之终于放弃抵抗,只是看着那可爱的女孩子。
女孩见顾兮之没有搭理她,也不失望,只是一直鼓励她,也鼓励自己,会有人来救她们的。
这样的女孩,是那样的乐观耀眼。
顾兮之失笑,道不清是什么感受。
这样的一个女孩,到底是多么乐观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苏轼的这句话呢?
“天下所见之人,无一不是好人。”
这女孩到底是多么纯净,才能在这样的社会里说出这样的话呢?
还未等顾兮之想明白,画面骤然一转,眼前可爱的女孩变得十分恐怖,全身渗血,她捂着胸口,眸里尽是不可置信。
她问:“为什么要拿我挡枪,为什么?”
她问得那样撕心裂肺,那样不可置信,甚至眼角都开始流出血泪来。
顾兮之只感觉心脏一阵阵钝痛,耳边传来的声音让脑子开始疼痛,她捂住耳朵,闭眼,不敢再去瞧一眼,可是女孩的质问一声声钻进脑海。
不,不是……
顾兮之想要喊出什么,却兀的止声,她该说什么,说不是她让她挡枪,不是她害她的……不,就算她不是那个做的人,但她避开的那一刻确确实实是让后面的女孩挡枪了啊!
想道歉,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同时,天晃地摇,画面一转。
天气晴朗,鸟语花香,整片花海包围着一个白色的小木屋。
顾兮之喘了几口气才刚缓过神来,就瞧见眼前一个英俊男子含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笑容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顾兮之心里一酸,张嘴就想说:“何齐,你不用这样,不要这样!”
可是,与之前一样,喉咙发哑,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兮之就这样看着她抬手挥开何齐的手,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顾兮之想要闭上眼睛,捂着耳朵,不去听,不去看。
可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从她嘴里吐出一句令何齐也令她自己绝望的话。
她说:“何齐,你真让我恶心!”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这样说的,不要……不要说,求你啊……
顾兮之眼泪大滴大滴留下来,完全遮住眼前的画面,脑子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顾兮之亲眼见着何齐眼底的光是怎样暗下去的。
那样的人,明明狠辣得很,却在她面前收敛所有的阴谋诡计,将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
可是,她呢?她狠狠得踩上一脚后还说着“恶心”。
顾兮之已经不想再去想什么,就那样看着何齐狼狈的背影,心如刀割。
顾兮之,你说何齐恶心,你又何尝不恶心?
你,才是最恶心的那一个啊,接受了所有的善意,也知道背后的黑暗,却完全当作不知道,你才是最恶心的那一个啊!
猛的,眼前一暗,她被推到黑暗里。
顾兮之环顾四周,却都是伸手不见五指,找不到一点光。
兀的,一边出现女孩的身影,她全身渗血,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顾兮之后退,却在另一边出现何齐的身影,他是那样的狼狈,就像雄鹰被折断翅膀。
耳畔不断回响着那句话:“何齐,你真让我恶心!”
顾兮之不知所措,摇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想要把这些从脑海里挥出去。
可是,没有办法,即使她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声音还是一遍遍回响,画面还是呈现在她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要拿我挡枪?”
“何齐,你真让我恶心!”
“为什么?”
“何齐,你真恶心!”
“为什么?”
“何齐,你真恶心!”
“不,不要!”大喊一声,眼前的画面跟耳畔的声音都消失。
一室寂静,只余她的喘息声,伸手摸了一把额头,全是她的冷汗,偏头刚好能看见床头微弱的灯光。
原来是做梦。
这个认知没有让顾兮之轻松,她现在心乱得可以,双腿曲起,抱着自己,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将头埋在□□,隐隐约约有啜泣声传出。
到底有多久了?
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留一盏灯,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黑暗吞噬。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噩梦缠身,没有一晚能睡好,总是被吓醒后再不能入睡。
从什么时候可是她学会在夜间孤身一人哭泣,害怕一个人待着。
顾兮之不敢告诉任何人,却也不敢忘却这件事情,她怕,怕悲剧再次发生。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何齐。
何齐,那个自她出生就为她保驾护航的人,他们青梅竹马,何齐为了她收敛了所有的坏情绪,挑灯夜战只为了能够和她考上同一所学校,永远对着她笑,对她好。
而她却是怎么回报的?
她到底该怎么办?
L市寂静无声,天光透亮,自东方升起的微曦,,恰好透过顾兮之忘记拉窗帘的窗子打在顾兮之身上。
没有人知道,在这样的夜里,顾兮之到底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