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晓风》水舞风华

2、贰

　　幻暝历1108年，幻暝之主炎苍将护界紫晶传于长女水璇，此晶石内封幻暝初建之灵，为历代幻暝之主建立结界守护族人所用，意瞩其继位。
　　翌年，水璇携紫晶不知去向，炎苍灵力渐失，逝。次女婵幽继位。
　　幻暝历1112年，因失紫晶庇护，幻暝行轨被昆仑琼华之人所查。其锻造羲和望舒双剑，以神器之力网缚幻暝，以图幻暝强大灵力。幻暝赖此为生，婵幽率众顽力抵抗，损失伤亡惨重。后琼华生变，双剑失其一，幻暝得以挣脱离去。
　　——《幻暝大事记》

　　“这是什么？祭坛上刻有文字……”风筱疑惑，“这是幻暝的……历史？”
　　“是。祭坛所用基石，灵力强大，雕刻史文方能保千万年不灭；刻文之人，亦需耗费相当灵力注入。以此石所砌祭坛，确为幻暝力量中心，也象征幻暝千年基业不可动摇。自成坛来，幻暝之魂便已融入，使得晶石自行生长。每过一日，祭坛便增高一分坚固一分。位于坛顶，便可脚踏千年，眼观幻暝八方。”奚仲伸手抚着风筱看过的文字，道：“你可知我为何指给你看此文？”
　　风筱愣了愣，手又下意识探向颈间吊坠，忽然联想到什么，一把握住，又在眼前摊开手掌。掌心上紫晶温润，微微发烫。她茫然抬起眼，向身边人求一个答案。
　　奚仲见她如此神情，料想她也明白了：“文中所载护界紫晶，此刻正在你手中。”
　　风筱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喃喃道：“娘从来没有说过……那么，我娘……”
　　“你娘即是水璇。二十二年前，你娘不知何故携紫晶离开幻暝，炎苍大人为了寻她耗力过度，无以支撑而逝。后婵幽大人继位，十九年前昆仑一战，婵幽大人受重创，唯一的女儿也在灾难中送往人界。十几年来寻你，婵幽大人灵力也所剩无几，所幸有了结果。你一直不愿担此重任，今日带你来此告知前因后果，如何选择，你可自己定夺。”奚仲看向她，眼光里带着担心。风筱心里一动，他是在担心她无法承受，还是在担心她不肯相助幻暝？
　　索性试他一试。“既然……既然这紫晶如此重要，那我将它归还幻暝可好？虽是我娘遗物，但你也说过，我血统混杂，也许无法使用晶石之力，不如换个人来……”
　　奚仲听到她说“血统混杂”，忽然不希望她记得他曾如此说过。她很讨厌别人说她非我族类，也就是那次他说这话引起她激烈的反应，他才知道的。如今她连这个都出了口，如此自贬让他觉得胸口有些闷。他一口气憋着，便非要她留下紫晶不可：“它在你身上十几年，早已认主。除非你亡故，否则旁人是用不得的。”
　　哦，原来在担心幻暝。“那么……非我不可了？你告诉我这些，是逼我么？也对，我娘留下的结果，自该由我承担。但我就是走了，放手不管，你能如何？”
　　“风筱，还有人挂念你么？你无处可去，也走不出幻暝。”一语中的啊，这人就是这么讨厌，奚仲，你就算知道也不必说得如此明白。
　　低下头不想看他，风筱闷着声道：“我累了，明天再来吧。”然后扭头便走。
　　她作了决定，奚仲的心放了下来，也跟着她后头往回走。一路上风筱只盯着胸前吊坠摇摇晃晃，心里想着娘叮嘱的话：“风筱，你要回去，你回去娘才能放心……”娘，是不放心她，还是不放心幻暝？
　　走到她的房间，风筱推开门，又回头看看跟在后头的奚仲，问道：“祭坛是人人都可膜拜的吧？”奚仲知道她在想什么，回道：“是。祭坛上幻暝历史从不隐瞒，以维公正。”
　　“史记公正，但人心呢？自我来此快一年了，除了你和归邪无人理我。我还道旁人不拿正眼看我是因我身世之故，因我并非完全妖族；现在明白了，他们是否觉得我娘对不起他们？觉得我也亏欠了他们？”不等他说话，风筱又道：“旁人我不管，我只当不认识他们，我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之事。但你呢？你是不是也同他们一样，埋怨我娘和我？若不是因为我身份特殊，尚有用处，你是不是也直接将我丢一旁了？”
　　奚仲只道：“若非如此，婵幽大人也不必费力寻你，你我也不会遇见。你既来了，我便不可能不理你，你不必像太多。”
　　风筱微恼他有意避开，转身进屋，抵上门咬牙：“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也不管他听到与否，扑到床上再不起来。
　　门外奚仲等了一刻，确定她无事，便离开了。风筱太倔强，今日给她的东西多了些，还是要她自己想想为好。
　　风筱趴着，胸口被吊坠硌得难受，翻过身发狠想要扯下来，终究舍不得。这么一块小小的石头，可以保护幻暝苍生？里面封印的东西，究竟为何？盯着半晌，似乎又有些困，便合眼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