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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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邂逅
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了。我走下楼梯，来到了客厅旁的烤火炉旁边，我伸出手靠近着炉火，温暖的温度令我感到十分舒服。
“沃米姨妈，姨夫怎么才刚回来就又出去做生意了，他以前至少会在家停留半个月。”其实问艾西森姨夫的去向只是个幌子，我想知道上次来家里拜访的那位客人是谁，最近姨夫姨妈都非常奇怪，总是什么事都瞒着我。姨夫似乎从来不会把生意合作伙伴往家里带，我迅速回忆起当时坐在姨夫对面的那位客人，疑惑不已。
“你姨夫去法国谈生意合作了，他最近比较忙碌，可能时常会往法国跑。你别但心他了，好好画你的画吧。”姨妈说的着急，不知道是不是有要转移话题的意思，“你的毕业舞会准备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商店再做一条礼裙？”姨妈顺手把干柴丢进了火堆里。
最近几年德国经济萧条，征兵纳税，使普通的工人阶级饱受压迫与剥削，能拥有我们家里这样优越的条件的中产阶级也不能免于高昂的纳税费。
“不用了姨妈，我以前的礼裙还没过时呢，而且那是我自己做的，我就想穿着我自己的作品毕业！”我向姨妈吐了吐舌头。德鲁克学院是全柏林最负盛名的艺术学院，真是要求每个学生全身的细胞都得投入艺术创作，我虽然时常被这些繁忙的作业累得团团转，但因为热爱，还是乐在其中的。
姨妈宠溺的笑着看着我，“随便你，你还缺什么东西就跟姨妈说，早有准备还是好的。”说完便拿起了手里的报纸，重新投入地进入了她每天几个小时的报刊阅读时光。姨妈总是喜欢看报纸，家里的报纸已经垒得快和我一样高了，她甚至还要在上面标注笔记，简直比做理科题目还要更为仔细用心，真是奇怪的爱好。
我实在没啥闲情逸致，我得赶紧去补补觉，下午那个啰哩啰嗦老头儿又得来给我上法语课了。姨妈从不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但唯独在这件事上却由不得我作主，尽管我的法语已经得心应手，但还是逃不过每周六一次勒布朗老头儿的“文化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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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困得不成样子，却还要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上最无聊的法语课。我把头发梳得整齐，不敢让一丝多余的碎发附在脸上，那老头总是要求我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学习法语。
奥莱老头是我的法语老师，他是个一丝不苟、古板严肃的老先生，我私下常叫他大胡子老头儿。
我才刚把梳子放好，就听见了铿锵有力的敲门声——那一定是奥莱老师了。我赶紧去打开门。
“先生早上好！欢迎您的到来！”我挤出一个标准地应对长辈的专业假笑。
“不错，纳迪娅，我很满意你今天的状态，希望你一会不要像以前一样总是打瞌睡。”奥莱先生捋了捋胡子，脸色还是那么严肃。
唉，三个小时的法语课，可不是这么好过的。
奥莱先生知道我早已学会法语，每次课程的内容就是：就叫我用法语写文章，猜法国谜语，跟我讲上一个小时半的法国历史，从政/治到文化，无不提及，好像法国哪里股市涨价了都得给我唠上十几分钟。
不过今天的内容没让我犯困，奥莱先生讲起了近些年来法德矛盾，并且谈到了法国最近经济落后、政/局动荡的形势局面。我虽然对军/事政/治不怎么感兴趣，但涉及到我的国家的信息时，我还是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的。
不过我一个学习艺术的德国人，却被姨妈要求我刻苦钻研法国政/治知识。姨妈的要求实在令我费解，问她她只会说让我多多增长见识，以便以后帮忙姨夫在法国做生意。
终于结束了三个小时的煎熬，我还得出门陪莎莉玛买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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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国/防军检察国/防军库装备的日子，作为国/防军一部总指挥官，维埃斯必须亲自核查校对各方面和各部门的装备，若装备缺少或损坏了得随时准备供应补给。
“长官，由于天气过于严寒，十一号库的许多枪/支已经冰冻开裂了，会严重影响作战状态，需要更换。目前人手一支的话至少还缺三千五百支。”一位国/防部士兵向维埃斯禀报。
“我知道了，通报上级，等上级的命令吧。”添置军/火的事也不是想办就办的。维埃斯冷冷地呵出一口气，眼底一片冷冽的寒光时隐时现。
他走上了位于柏林军/政大楼三楼，修长的身姿挺拔地站立在幽暗昏黑的长廊里。他的身材是如此魁梧，好似生来就应该上战场杀敌。锋剑一般的眉目，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总是冷冷地摆在脸上，它们只是维埃斯的挂件，只是维埃斯用来看、闻、吃的工具，别无其他作用了。他的表情好像永远都是如此的，如此的淡漠。
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庞，笑起来，会是怎么样一番模样呢？
恐怕连一月的冰雪都会即刻融化，三月未至都会花开遍地吧。
维埃斯快步地走上了三楼，顿了一顿，便径直走向了位于拐角最深处的房间。空荡的走廊上只孤独地留下军靴和地面响亮的碰撞声。
维埃斯打开了抽屉里已久然没有看过的一盒画笔，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又重新丢了回去，“嘭”的一声关上了抽屉。他这回除了淡漠的脸色，蔚蓝的眸子还添了几分狠戾之色。
他重新坐回座椅上，翻开了一本又一本沉重冗长的报告，渐渐疲惫了，他皱了皱眉，眼皮沉重的似乎灌上了木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双眉却连睡着了也不曾放松，依旧紧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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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刺骨，这萧条的大街上行人没有几个，却瞧见不少的野猫野狗。
“莎莉玛，你先进去看你喜欢哪个，我去买几根火腿。”
“哦，去吧，早些回来！”
我在这街上转来转去，也没见一家卖火腿的店开门，看来大家都不想在这样的枪口子出来赚钱。我环顾四周，也就只有莎莉大婶的烧鹅店开门了，也是她为了赚钱，也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我犹豫了半会，没有其他办法，还是很没骨气地走进去了，想想那天我还对她这么无礼。
我尽量挤出一个我自认为明丽的微笑，但说不定在别人看来有多么惊悚。“莎莉大婶，我要买一只烧鹅。”
“好孩子，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况且你知道这不是适合逛街的时候。”
她又开始东问西问了，你不也一样这样的时候还摆摊做生意吗？
当然，我只是心里想，也不会说出来。
“呃，有些事，我们学校的毕业舞会就要举行了而莎莉玛却没有一条合适的礼裙，我出来陪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我沉默了一会，转眼给了莎莉大婶一个微笑，突然觉得刚刚对莎莉大婶的恶意揣测不太和善，“毕竟，就算天塌下来，日子还要过的不是吗？”
莎莉大婶把一只最肥的烧鹅递给我，“快走吧孩子，早点回家。”
我接过莎莉大婶的烧鹅，这样的时候出门确实不太合适，我的乐观主义过头了，我抱歉地笑了笑，“谢谢，我会的，祝您愉快。”
我快步走出烧鹅店，几乎是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街角那几个臭气熏天的垃圾桶旁，那几只猫咪看到了我，立马从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瘦弱的躯体颤颤巍巍，眼里却发出了惊喜的光芒。
“噢……忘了你们是猫了，也不知道吃不吃鹅肉……反正这肉可不便宜呢，你们爱吃不吃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喂你们了，以后看到我别跟着我了……”
我放下烧鹅，转身就跑了。我怕再停留一秒，这句狠话就会立马作废。
到了那家私人订制的服装店，我催着莎莉玛，“快些吧，一会天晚了，又遇到那些士兵，再发生些什么，我可担不起了。”
莎莉玛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我，好像在无声地问我难道我遇到过？
我没心思搭理她，一心只想快点回到家里，“我的小公主，收收你的选择困难症吧，你的好朋友快饿死了！”我对她皱了皱鼻子，伸出爪子洋装咬人样。
“你刚刚不是买火腿了吗，先吃些垫垫肚子嘛。我很快就好了，我保证！”莎莉玛又和我撒娇。
我笑笑，“都拿去喂猫了，拿什么吃！你再不快点我也拿你去喂猫。”
还好莎莉玛没有骗我，她很快挑好了礼裙，拉着我便走出了店铺。
“我们尤迪特大小姐真是人美心善！连路边的小野猫都能吃上美、味、佳、肴。”她故意用脸蹭了蹭我的胳膊。
“下次赏你一根。”我做势拍了拍她的头。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路口处，我们得分道扬镳了。
莎莉玛而后跺跺脚，哼了一声，“再见！”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再见，快回家去，别乱跑。”莎莉玛纵然再任性，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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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度过了最后一天的假期，明天就是学院的毕业舞会了。德鲁克学院不愧是柏林政/府赞助的，在这上学的也都是中产阶级以上的富贵人家，这个时候还能参加毕业舞会，这面子真是够大的。
姨母把我送到市中心的会所，替我拂去了肩上的落雪，“天气这么冷，穿这么单薄你看一会不得冷死你！”姨母嘴上是不停数落我，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她把围巾外套和手套一骨碌地塞进手袋里，“舞会结束了就换上这些，里面虽然暖和但外面这冰天雪地的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了知道了姨妈，我定谨记您的教诲！”我扯过手袋，“姨妈，快回去吧！一会我和莎莉玛一起回家，你不用来接我了，这天气太冷了，你也不会开车，你老是跑这跑那的既不方便，也不安全！”我几乎是吼着说话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嘈杂声也越来越大。
我目送着姨妈离开后，走进了舞会大厅。
今天我认认真真打扮了才出的门，特地卷了头发，戴上了耳环项链，毕竟毕业舞会这么盛大的事，我还是得重视起来的。我今天穿的是一条抹胸的蓝色纱裙，前面是及膝的长度，后面的则是长到了地上。光是调染这样清澈湛蓝的颜色就花了我三天的时间调染剂，花了整整三个月才算彻底完工。尽管我这么煞费苦心，和其他女孩身上华丽的礼裙相比，我这条裙子似乎显得有些过于简约了。我不免有些不自信了。
我深深呼吸起来，鼓起勇气往舞厅里走。可不知为何，我发觉大家的目光似乎都在朝我聚集，是我太自恋了吗？不管是不是看我，我都实在有些不自在了，我赶忙去寻找莎莉玛。
“尤迪特小姐，你真是美极了。”一位素不相识的男生对我说，我很好奇他如何认识我的名字，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晓。
“谢谢，你也帅气极了。”这实在有些昧着良心说话，他就算不算丑当然也不能算帅气，但出于交际礼仪，还有的夸赞还是不能少的。
谁知那男生竟神气起来，“既然我与小姐情投意合，那就盛情邀请小姐你与我共舞一支吧。”他说罢便要拽过我的手，我连忙躲闪，刚想开口，谁知那男生竟又堵住了我的话，“我也是被很多美丽的女人夸赞过我的容资的，你算有眼力见！”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心里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为何如此普通，却又如此自信？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事，我得找个人……你去找更美丽的女孩吧。”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那男孩愤愤地离开了。我松了口气。
我本来在学校就不够活泼开朗，如今在人声嚷嚷、热闹非凡的舞厅里竟生出了一些无地自容的异样——像我这样没有舞伴，身边还没有朋友交谈的嘉宾在舞会上可不常见。
接连着又有几个男生来邀请我跳舞，我实在难堪极了，都一一赔笑着拒绝了。不是我自视清高，而是我根本不会跳舞！一会把人家男孩子踩倒了弄摔了承担不起！德鲁克艺术学院的学生不会跳舞，传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骂着莎莉玛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又去哪快活了，把我自己一个孤家寡人撇在这里。唉……
我无奈地在舞厅里逛来逛去，时不时拎起几个模样可爱的点心就往肚子里送去了。我在等洛夫教授发言，等着啥时候能上二楼看看毕业作品展，也好过在这里当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实在无所事事，也不可能插/进别人的话局里硬是要攀谈吧，唉，我当时怎么就不多交点朋友！
正在一筹莫展时，同班的几个男生向我走了过来，他们可都是柏林有头有脸的名门子弟，我一时竟有些惭愧和不知所措。
“嗨，纳迪娅！你怎么一个人杵在这里？”费克热情地招呼着我，俊秀的脸庞上现出明媚的笑容。
“呃……哈哈我没找到班里的同学，也不认识什么朋友。”我还是尴尬地笑笑。
“纳迪娅，虽然你长的漂亮，但你也不能太害羞了，大家都等着和你聊天呢！”身旁一个开朗的男生道。
“嗯……好。”我一时无语，怎么感觉更尴尬了？
这可怎么办，我可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这时，我却看到了一个令我铭记于心的身影，肯定是他，绝对不会错！可他不是军官吗，怎么会出现在学校的毕业舞会上？
“我想我得先去找个人，失陪了……抱歉。”我微微颔首，我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可我真的得去找人，对于我的那位救命恩人，还是满溢着好奇的。
费克绅士地朝我笑了笑，“没问题纳迪娅，你自便。”
说罢我便越过他，朝着刚刚那位军官出现的方向张望着。他怎么又不见了？我开始有些急了，以至于后来我都觉得这是如此搞笑。
美丽的小姐，英俊的先生，在这场舞会上都已经找到自己的舞伴，等待着音乐的开始了。我挽起我的裙子，越过嚷嚷人海看到那位军官。
“先生们女士们，音乐即将开始，请各位朋友们尽情的跳舞吧！”
我终于穿过人海来到了舞厅的另一端，踉踉跄跄地差点没站稳。
他正在安静地看着人群，蔚蓝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身上仍是一身军装，给本就威武高大的身材平添了一股肃穆庄严的伟岸气质，实在有些让人不敢靠近。
我硬着头皮，走近了他。
明明是一月的天气，舞厅里也不算很暖和，可我额头上已经附上了汗珠。我慢慢走近他，可嘴里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可能已经忘了我了吧。
我只离他几步的距离，便停住了，我留恋地看了他一眼，便赶紧转头过去，想要离开了。
怎么大费工夫越过整个舞厅就为了来看他一眼？
我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音乐开始了，你最好先别回去，被撞摔在地上可不好。”是一个深沉而有磁性的声音。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我！
我一回头，一时竟怔住了，和我讲话的竟然是那位军官！
“呃……我想是的。”我回。
最搞笑的结果就是大家都在跳舞，我和这位军官站在旁边看别人跳舞，而且，他也没有要邀请我的意思。气氛好像有些冰封住了，我试着搭话：“先生不去跳舞吗？”
他看着我，“没有舞伴。”真是够冷淡的。我干笑了几声，“先生，我看你好像是军人，怎么会来德鲁克的毕业舞会呢？”这回我真得把疑问问出来了。
“来取东西。”
“哦。”
我闲着无聊，随手拿过几个小蛋糕，“先生吃吗？”
我只是出于礼貌象征性的问问，没想到他竟很自然的拿过去了，我看你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
我和这位军官就当了半个小时的观众，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冷冷冰冰的，我也找不到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还真是“缘分”呢，啧啧。
跳舞的朋友们好像都已经有些疲惫了，渐渐停下来和朋友交谈。
我终于看到莎莉玛了，她个没良心的！
莎莉玛满面春风地向我走来，“宝贝，你刚刚玩的怎么样，有没有帅哥来找你跳舞？”
我看了一眼那位军官，“没有。我就干站在这里看你们跳。”我向他吐了吐舌头，做出鬼脸。
莎莉玛看看我，又看看这位军官。无奈道：“好吧，我也是第一次见一对人站在舞厅当观众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邂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