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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浴火凰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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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承光殿,正好撞见了桃叶,桃叶见她一身狼狈,惊讶又担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言沁摇摇头,见人多眼杂,只说“走路不小心,跌进泥里了。”
“快换身衣服吧。我和你一起去,给你烧点热水,洗一洗,莫要着了凉。”
言沁由着她把自己拉回去,洗了个澡,换好一身衣服。
桃叶拿起脏衣服,一瞥,居然看见了衣领上洇着殷殷血色。
言沁一边整着衣领,一边轻描淡写的把前因后果说完。
桃叶吓得直拍胸膛,又气鼓鼓地说“烨妃真是嚣张跋扈,她看那只畜牲跟看儿子似的,这次不得闹翻了天。”
言沁一笑,说:“她把那狗当儿子?那陛下如何自处啊?”
两人大逆不道地对视一笑。
言沁勾起的唇角压下一个深深的酒窝,眯起眼睛,“既然我不小心砸了她的宝贝,总得在给她找些乐子赔给她。毕竟,她赏我好一顿刺激。想必,太子也是愿意的。”
后宫又闹翻了天,烨妃最喜爱的狗死了,一箭穿额,死不瞑目。烨妃拿出了皇上驾崩的悲痛,恸哭不已。她心情一不好,这个在宫里说笑的宫女,那个在花园里扑蝶的美人,都成了她的出气筒。
更瘆人的是,烨妃宫里一到晚上,常常传来呜咽的哀泣的狗狗的声音,像是受了委屈,找主人撒娇卖惨。烨妃找了术士,说是那恶犬血债太多,不能往生,只好徘徊在主人身边。
烨妃不忍爱犬亡魂孤苦,也不想宫里阴气森森,就找了法师超度亡魂。如此兴师动众,皇上对烨妃已是冷落,后来一日皇上到烨妃宫里用膳,桌上竟然有一盘狗肉,烨妃当场就发飙掀了桌子。御前失礼,龙颜大怒,皇上罚了烨妃一个月的俸禄,还禁了足,狠狠跌了她的面子。
烨妃向来视承光殿为眼中钉,肉中刺。烨妃的红事就是承光殿的白事,烨妃的祸事就是承光殿的喜事。就算全殿都学会了几分太子的内敛,但关起门来还是忍不住激动喜悦地嘀咕几句。
“耶耶耶!”
言沁和太子作为关(推)心(波)长(助)辈(澜)者,就显得淡定多了。
可言沁天生和室外高人式的淡定高深没什么缘分,当陌卿给她晒被子不经意间摸到她枕头下的那半截箭,一脸苍白指尖冰凉地抓住她追问这是哪来的,言沁心头一凉。
言沁尽量保持住淡定,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捡的,见还挺漂亮,就收起来了。”
陌卿嘲讽一笑,说:“捡的?你还真会捡,知道这是哪个营的图腾吗?”
言沁装得越发天真:“哪个营啊?我从来没见过呢还。”
陌卿敛起笑容,一字一句地说:“前朝凤林军。”
前朝!!!!!
言沁目瞪口呆,陌卿见她表情,也相信她确实不知情,只冷冷说:“你明白其中利害,自己处理掉,以后长点心。”
陌卿走后,言沁久久不能平静:宫中有前朝人!救我的是前朝人!前朝的还敢嚣张地用他们的箭!
这是条潜伏隐匿在森森野草中的毒蛇,她不知道他们有多强,在哪里,但知道,他们蛰伏只为一击即中,给这个鸠占鹊巢的王朝一个致命打击。
她应该告诉太子,未雨绸缪;但他们救过她呀!她一时之间迷茫起来,但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弱小的自己摘出来。
言沁找来火盆,把那半截箭扔进熊熊火焰里,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凤凰在火焰中,像是被吞噬,又像是浴火重生。
她突然想到:宫女很少能分清各营的图腾,那陌卿是怎么认识前朝图腾的?
如果陌卿和前朝有瓜葛,那这股势力都渗透到太子边上了,皇宫中,可还有清净之地。言沁突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以一个图腾的见解就认定陌卿有什么也是可笑,可言沁还是忍不住把事往最坏处想。
为了验证言沁的猜想,言沁拿着个肩袖就在陌卿面前晃悠,一丝矜持又一丝得瑟地说:“陌卿姐呀,前个儿我出去办差事,一个侍卫打眼一瞧,非说什么一见倾心,非卿不娶,还把肩袖送我了,追着我问是哪个宫里的,私相授受,多大的罪啊,我是这不懂事的人吗!我就告诉他,烨妃娘娘宫里的,这招祸水东引,是不是漂亮!你瞧,这是,哦!白睛虎营的。”
陌卿漫不经心地扫过那肩袖上的白皮猛虎,说:“没有什么白睛虎,那是玄冥营。”
“哦!他想骗我感情呀!”言沁装成义愤填膺的样子,气鼓鼓地走了。暗地里松了口气,陌卿是真的熟识各营图腾,想来她认得那凤林军,也不过是因为见多识广罢了。
夜深,御花园里,一个长身玉立的墨衣少年正用修长的手指挑起一朵被露水压的低垂的花蕾,风流含情,像是在挑起娇羞少女的头。
陌卿悄无声息地来到他面前,他头也不抬,眼前泛起慵懒的笑意,“来了。”
陌卿轻声说:“她果然起疑了。我用你教我的,蒙混过去了。”
又愤愤不平道:“你乱发什么善心,救人?哼,也是你会做的事!”
“美人玉殒,总是让人心伤的吗。”公子温柔地放下手中的花,回头看那位小美人说。
“堂堂凤林军统帅,怎么养出个这么不解风情的千金呢?”
陌卿一偏头,“早没什么千金了。”
公子嘴角仍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乖一点,我会帮你夺回来的。”
“对了,今天回去,睡个好觉,明天,可能会打扰到你哦。”
言沁第二天一醒来,就被叫去当差。太子比平时拘谨些,好像,欲言又止。
踌躇半天,太子才吞吞吐吐说:“那个,听说,你昨天收到个肩袖,我不是好奇啊。只是,私相授受在宫里是什么罪名,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不相信你啊。只不过,这苍天有眼,隔墙有耳的,你还是处理掉,免得招惹是非,还有,以后,避点嫌。”
言沁哪成想,自己随口一说,竟让人醋起来了,也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回去原本想故技重施烧了那肩袖,竟又找不到了,只好作罢。
白天翻箱倒柜,鸡飞狗跳,晚上本想好好睡一觉,又被桃叶从床上薅起来了。
“怎么了?”
“这么大动静你还睡得着!”
言沁从沉沉睡意中挣扎出来,远处传来一片喊叫。
隐约间听见几句“走水了!”
“走水了!离咱们多远?会烧过来吗?!”
“是金銮殿。陛下寝宫。烧的很厉害。”
金銮殿离承光殿不近,要是这把火烧的给力,太子直接少奋斗几十年。只是言沁还是不自觉地联想到那个凤凰图腾。
帝宫失火,谁敢睡!谁能睡!
太子也穿戴好,忧心忡忡地往那边赶,言沁拿着披风急忙跟上,给他罩披风时,低声耳语:“我曾经见过前朝军营里的箭,这场火,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太子吃惊地看了她一眼,说:“你也遇上了?算了,过去再说吧!”
也?
言沁来不及多问,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金銮殿。
火烧的很厉害,金碧辉煌的墙檐在火舌的舔舐下焦黑坍塌,宫女内侍们急忙救火,大统领见了太子,焦急的说:“殿下,圣上还在寝宫呢!”
太子脸色苍白,在火光中越发孱弱,像极了失怙的幼崽。
远处突然传出喊声“陛下,陛下。”
太子急忙跑去,言沁紧随其后。
一个内侍背着皇上艰难爬出,皇上早已晕死过去,但看样子没受什么伤,可那内侍也是浑身狼狈,脸上血掺着灰土,触目惊心。
太子把皇上抱进怀里,声嘶力竭地吼道:“太医,太医呢!”
一番吉人天相,主仆情深和父慈子孝后,这场闹剧总算谢幕。
几经彻查,也没扯到前朝这样的字眼上。如今皇上这王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查到了,想必也会三缄其口。
倒是那忠心护主的内侍,得了天子青睐,一时间平步青云,那人,好像叫个“陆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