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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七章 热砂 ...

  •   安静的房间内,半圆拱门垂下的一串串环形玉帘被突然冲进来的人撞散,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爸,他回来了!”

      闯入房门的年轻人一头铂金色的头发稍长,末尾用黑丝带扎了一个小辫。他发丝凌乱,神色匆忙,正在扣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

      “他今天要回……”

      年轻人欣喜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偌大的首席办公室右侧的沙发上,有好几名上了年纪的长者正襟危坐。

      年轻人的神态一瞬间就冷下来,脸上的欣喜彻底匿踪,沉淀成面无表情。

      一名脸侧有一道长疤的老者咳嗽一声,没有看年轻人:

      “任首席,早就听闻贵公子秉节持重、沉稳上进,年纪轻轻就能接替你独立处理事务。现在看来传闻中的稳重名不副实啊?转交那个位子之前,你还是要多加考量。”

      正中央弧形办公桌后,撑着椅子扶手的男人低笑一声。

      “沈老说的是,犬子昨晚通宵帮我处理狮虎边境问题,可能现在还没清醒。让各位见笑了。”

      他有一头铂金色的头发,纵使鬓边镶白,还是毫无疑问昭示了他与年轻人的血缘关系。

      “任铭,我和几位长老谈点事情,你先去工作吧。”办公桌后的男人道。

      低着头的任铭倒退几步,正要离开。

      “等一下,”另一名老者用手杖轻轻敲了敲地面,紧盯着任铭,“谁要回来了?”

      这时从半开的玻璃窗外,遥远地传来一声突兀的狮吼,屋内的坐着的老人们一怔,纷纷回头看向窗外。

      “先生,去郊外看看躁动的狮子吧,您已经知道是谁了。”

      任铭深深鞠了一躬,起身时表情谦恭,眼神却很冷。

      “任铭,跟长老们说话不要太放肆。”办公桌后的男人缓缓从皮革转椅上起身,凑到窗边眯眼镀上一丝偷渡进来的阳光。

      “看来今天整个狮吼乡的狮子都很兴奋啊……能与它们培养这么亲密的感情的,确实只有那位。”

      ……

      “陆惊雷。”他说,“我的名字。”

      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保安已经回到岗位。风沙下凑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旅人们行色匆匆又踏上了各自的旅途。

      陆惊雷鞋边趴卧着一只懒洋洋的公狮,其余的母狮在边上打圈。

      林巡试探着想摸这只公狮子金色的鬃毛,却被它杀气腾腾的呲牙动作吓得迅速缩手。

      “不用怕。暴风挺喜欢你的,但是它能看出你怕它,所以想吓唬你。”陆惊雷在投屏上敲着键盘回信息,“它就是体型大了点的猫,不喜欢的人类它理都不会理。”

      这只名叫“暴风”的狮子擤了擤鼻子。

      林巡怎么看它亮出的利齿都不像是“喜欢自己”的样子,他问:“这些狮子都有名字吗?你养的?”

      陆惊雷“嗯”了一声,上滑关闭空气中的荧光屏。

      他伸出手臂指着远处慵懒散步的几只母狮子:“个头最小的那只叫闪电,在互相整理毛发的是丹桂和碧空……”

      等陆惊雷一一报出狮子们的名字,林巡还是一脸懵逼,他没看出来这几只狮子有什么区别,这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但不是我养的。”

      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脚边庞大的毛茸茸,目光格外柔和。

      小时候陆惊雷就发现黄昏郡的狮子对他特别亲近。

      大人们说这异常的亲近与血缘有关,因为它们与他父亲也这般亲密。或许是身体里巴巴里狮的血太纯正的缘故,它们会把他当做同类。

      恰好此时暴风正好抬头,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陆惊雷。

      陆惊雷不禁觉得,有时候这些狮子似乎甚至能懂一些他没说出口的话。尽管相对地,他完全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只能根据经验做一些猜测。

      ……无所谓了。

      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

      陆惊雷和对他依依不舍的林巡果断告别,临走时想到这兔子孤身一人来狮吼乡旅游,挺有勇气。

      他脚步顿住,转身,一脸冷漠、欲言又止。

      就在林巡以为他这么凝重的表情是要收取保护费的时候,陆惊雷才开口:

      “我……的人缘还可以,你到黄昏郡的时候报我的名字,旅店和酒馆应该可以打折。”

      说罢陆惊雷在林巡发愣的目光里转身,赶在人道谢之前双手插入宽松大衣的兜里,快步走向车站。

      狮子们亦步亦趋地跟着陆惊雷,时不时引起路人的注目,他没有理会。

      他径直走到车站外的一排职工办公室,在贴着“闲人免进”标志的木门上重重敲了敲。

      “找死啊?!闲人免进没看到吗?!”

      一个老头骂骂咧咧地开了门。

      “辉叔。”门外的人大衣被风吹起一个角。

      被吼的金发男人身后的几只狮子朝屋内人呲牙,露出两排能把猎物毫不费力撕成碎片的牙齿。

      陆惊雷低垂的眉眼却流露出久违的亲近:“好久不见,我来取我的车。”

      ……

      沿着裂谷的峭壁一路延伸的是荒原,除了铁轨没有别的建筑物。

      狮吼乡的城市在远离峭壁的内侧平原之上,这条路是唯一可以越过那些城市直通黄昏郡的捷径。

      一辆黑色摩托呼啸而过,骑手穿戴着头盔、手套、护甲、皮靴,冲进万丈悬崖掀起的崖风之中。

      而摩托车之后是奇异的一幕——

      只见远处黄沙滚滚,一队紧紧跟着黑色摩托车追逐奔跑的狮子时而并排、时而纵队。

      狮子们粗壮有力的四肢延展着冲刺的肌肉张力,厚重的爪子疾踏过黄土扬起碎石与尘土,像在地平线上点燃一支炊烟。

      从大地传来狮群脚步声与发动机的引擎的震动。车筐里黑色布包打结的一角也被风拨动得颤抖,头盔后的陆惊雷目视前方。

      他习惯把车寄存在车站。

      辉叔是黄昏郡人,早年给他爸打过副手。

      后来吴魁上任的时候请他继续做副族长,辉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一个人来边境做列车站管理员,一晃就二十年过去了。

      把爱车放在辉叔这里他最放心。

      摩托车是陆惊雷最欣赏的交通工具。因为骑车能带给他的是阳光、温度、风、速度感,以及感观上的刺激。

      不过最重要的是倾斜月牙形的狮吼乡被裂谷从中间劈成两段,而黄昏郡在狮吼乡最南部平均海拔50米的峡湾地区,如果沿着城镇坐车前往,至少要十个小时才能到达。

      但抄近道走月牙两个端点的直线,则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终于,在正午的太阳悬到头顶之前,陆惊雷骑车路过了一块在公路旁的巨大标牌。

      “黄昏郡”三字在日光下反射着铁质的光。

      他缓缓减速,直到引擎停止震动,在公路旁停留了一会儿才继续前行。

      他从反光镜瞥了一眼后面跟着的狮子。它们生活在郊外,领地意识分明,已经在接近城市的边缘远远止步,蹲立着“目送”他。

      今天的黄昏郡艳阳高照,风却刮得很剧烈。黄沙掩埋狮子的爪下,似乎会从远方带回来什么。

      ……

      黄昏郡一座座建筑低矮,并且大多数为白色。最高的建筑就是城市尽头临海的高耸尖塔。

      狮族尚武,发展以军工业为重。发展到现在,本该成为世界尖端武器的制造商。然而由于狮子的自负与顽固,在索马里狮的统治时代,他们不愿向食草族借鉴、学习领先的科学技术。

      这就直接导致了狮吼乡的科技不够普及。尤其是黄昏郡的老铁匠们,比起热兵器更倾向于传统的冷兵器。

      黄昏郡有最古老的铁匠铺、原住民住宅,它们在褐色峭壁的背景下都呈现白色。

      当黄昏降临的时候,整个城市镀上金色,从任何角度都能一目了然地望到尽头,与辽阔闪亮的日轮海湾交相辉映——这座城市因此得名。

      陆惊雷骑车灵活地穿街过巷,沿着上坡的地势在空中飘着各色晾衣的居民区穿梭,娴熟地避开路上的行人和小贩。

      越开越偏僻、路上行人越来越少,陆惊雷才发现三年没回来,道路发生了变化,记忆里去狮塔的路线竟然出现了偏差。

      换句话说,他迷路了。

      这里的街道洁白崭新,似乎是还没有居民搬进来的新区。

      陆惊雷不得不靠边停下车,单脚支在路边翻出腕表投屏。

      今天早上7:12任铭才回消息,给他发了个“???”,又问他是不是认真的、具体哪班车、几点接,他通通已读没回。

      正想发语音问路的陆惊雷蓦地被一声女孩的惊叫转移了注意力。

      他缓缓发动摩托车往前挪了两米,看见左边的巷子里,十来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正在追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有一头铂金色的头发,编着细长的麻花辫。这颜色反光太耀眼,几乎晃到了陆惊雷的眼睛。

      她白皙的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转过拐角差点滑倒,完全没注意到远处停着的黑色摩托,管自己撒腿往上坡跑。

      紧追的男生们专注着快要追上的目标,也没注意到街边停着的摩托车。

      他们看起来年纪不大,染成各种颜色的头发花枝招展,都有耳环或是纹身。

      陆惊雷叹了口气,收回腿俯身趴上摩托车,转把手发动引擎。

      “王雷,抓住她!”

      最前面的男生听到同伴的指挥,猛地伸手就要前扑揪住女孩的小辫。忽然疾风从身旁掠过,只见一道黑影疾驰而过。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黑色摩托车上的骑手一捞女孩放在后座上,扬长而去。

      坐稳的女孩还回头冲他们做了个鬼脸。

      “这家伙谁啊?!”混混们气喘吁吁地愤怒停下。

      ……

      “漂亮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远去的摩托车上,听到身后女孩熟悉的称呼,戴着头盔的陆惊雷回头瞥一眼,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铂金色头发女孩抓着陆惊雷的衣服,在疾风里试图站起来。

      她撅着小嘴骄傲地道:“我当然知道,因为黄昏郡摩托车限制法都实行一年了,除了你没有人会在市区里骑摩托车啦。”

      “……”陆惊雷有点无语,还有多少他离乡期间开始实行的法规?所以刚才路上那些居民给他微笑让行,其实是因为都知道头盔下的他是谁?

      只有他自己以为自己回乡回得悄声无息吗?

      “小家伙,算你聪明,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车。”陆惊雷说,“那帮人为什么追你?”

      女孩又坐下了,愤愤地道:“因为我揍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弟弟,谁叫他骚扰小莺,我把他门牙打掉了。”

      陆惊雷连连点头,用余光欣赏地打量女孩攥起的白皙小拳头。不愧是那家伙的妹妹,小小年纪就有这种魄力。

      “为什么不告诉你哥?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把这群人全都送进医院的。”

      “我才不要告诉他,哥哥最讨厌了,天天和爸爸一样跑东跑西,连我的生日都忘了。”

      陆惊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个女孩正是任铭的妹妹任燕妮,三年前他离乡的时候,她还只有十岁,现在都长成初一的小女生了。

      而任铭在忙什么,陆惊雷最知道不过。

      成为族长是一条一个人走不下去的路,如果不想孤立无援,必须打通许多关系和门道。

      那些社交辞令、虚伪的人情往来,陆惊雷永远对付不来,但却是从小就知道怎么讨好老师的任铭最擅长之事。

      “他们都说哥哥要当族长了……”

      陆惊雷猛地踩了刹车。

      “但我才不想——啊,漂亮哥哥,怎么啦?”

      陆惊雷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脏像猛地被巨钳紧紧揪了一下。他顿了片刻,就用最冷静的声线说:

      “没事,燕妮,你给我指一下去你家的路。”

      一路上身后女孩的絮叨陆惊雷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那种可能,甚至他曾经觉得那是最好的结局。

      从任何角度来说,任铭都比他更适合坐这个位子——他与自己同样优秀,而且有狮族人少有的精明、冷静,一心为狮族。

      任铭甚至放弃了去首都军校就读的资格,在这个远离首都的偏远小地方守了二十五年。

      所以这不是自己一直渴求的结局吗?不是自己一拖再拖、一手引导的结局吗?

      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失落的感觉?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之后就不想回头,好像现在为了什么、他非得坐上那个位子不可。

      这不是犯贱吗。

      陆惊雷驾驶着摩托靠边缓缓停下的时候,直直地望见任铭在门口长阶前嘱咐几个身穿西装的官员。

      铂金色头发的青年和记忆中几乎没有变化,高大清瘦,五官年轻俊朗,一双深邃的丹凤眼有很多人经年累月也无法沉淀的稳重。

      他吩咐部下时严肃而认真,丹凤眼时不时眯起似乎在度量。

      陆惊雷身后的任燕妮跳下车,跟人告别之后蹦蹦跳跳地向家门口走去。

      注意到女孩走近的任铭揉了一下女孩的脑袋,才给她开门,似乎在问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随后任铭将视线放在了黑色摩托车上,双手交叉抱臂,玩味地偏了偏头。

      他跟周围的官员说了什么之后把文件扔给他们,大步朝陆惊雷走来。

      一直等任铭走到面前,单腿撑地的陆惊雷才抬手摘掉黑色头盔。

      陆惊雷甩着头发,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在一下子颜色鲜艳、阳光明媚的场景里眯起眼看向任铭。

      他一脸凝重正想说话,任铭先他一步,猛地伸手罩住他的发顶,把他本来就凌乱的头发搞得更乱。

      他的发小一边笑眯眯地摁他的脑袋,一边咬牙切齿道:

      “狗崽子终于肯回来了?嗯?”

      仿佛心脏上压迫着的重物突然消失,血液流通到四肢百骸,心脏猛地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别烦。”陆惊雷抬手打掉他的手,“你知道这三年你累死了多少个邮递员吗?”

      两个人在正午的阳光里对立,发丝凌乱的陆惊雷忽然想: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像任铭一样……敢这么对他。

      三年未见的发小注视着他,没接话茬,忽然噗嗤笑出声:“鸡窝。”

      ?是谁害得。

      意识到了对方在笑自己现在的发型,陆惊雷无语。

      随后任铭坚持执行市内法规“不准骑行”,扣押了摩托车,得到的罚金是某人的一个白眼。

      陆惊雷拎着黑布包,他们两个人并肩徒步前行,沿着种了一路白桦木的道路,走向市中心白色的尖塔。

      一路上任铭给陆惊雷讲了黄昏郡的近况。

      “那是朱家兄弟吗?”他们路过一片白色民居时,一对双胞胎站在阳台上冲他们招手。

      “嗯,他们也考上首都军校了,明年就是你学弟了。”

      陆惊雷从楼下路过时,感觉头上掠过一个小小的黑影。他迅捷抬手接住,发现是一根橘子汽水味的棒棒糖。

      “那这一届完蛋了。”他意思意思朝上面挥挥糖,一边拆包装一边嘀咕,“就算贿赂我我也不会罩他们的,两个闯祸精。”

      任铭瞥了他塞进嘴里的棒棒糖一眼:“仅作参考,糖的成瘾性比烟大八倍。”

      “少管我。”陆惊雷叼着糖白了人一眼。

      他低头踢开一块石子。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烟就想到那家伙那只修长的、攥着烟的手……就没来由地心烦。

      “行行行,大少爷。”任铭耸肩,“您做好准备登基了吗?我爸今早刚被几个长老‘拜访’,我估计他们听到风声了。”

      “……你们都计划好了?”

      陆惊雷看着不远处已经能窥见的白色尖塔,状似无意地问人。

      “废话,几个月前给你写信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任铭压低声音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明天是金狮铁骑第二次巡逻回到黄昏郡,他们要庆祝一场。后天晚上,老家伙会带一群人去喝酒。他们后半夜要穿过月光森林从那边回来,我们就那个时候去堵他。”

      金狮铁骑是狮族的传统。它由狮族最优秀的精英组成,是一支武装巡逻卫队。除了特殊情况下指挥权属于狮族族长,金狮铁骑不直接听命于任何人。

      他们每年从狮吼乡最南边的黄昏郡出发,北下经过每一处村庄和城市,检查各地异常、保护狮吼乡公民、维持狮吼乡的秩序。被视作“狮吼乡的守卫者”。

      “这是今年最后的机会了。”任铭浅蓝色的眼睛紧紧注视着陆惊雷。

      尚武的狮族有一个特殊的传统,为了保证族长一定是族内的最强者,族长的继承可以通过徒手搏斗决出。

      如果挑战者能战胜上一任族长,就会成为新的族长。

      利用战争年代的遗留传统,原始丛林法则作为漏洞,狮子可以发动合理合法的“政-变”。

      前提是陆惊雷能够打败吴魁,逼他投降。

      陆惊雷摊开手掌,低头看了看右手上的戒指。他轻轻合拢十指,只说了一个字:“好。”

      “嗯,月光森林以北是热砂河,到时候我们在河对岸守株待兔就行。”

      陆惊雷正要点头,忽然在听到“热砂河”时整个人紧绷了起来。

      他脑海里不知名声响嗡嗡作响,闪过的语音破碎而又连续,似乎是记忆里听不同人提过的两个字。

      “神谕……”他喃喃。

      狮塔下的金发青年无视旁边人的询问,缓缓偏头望向远处黑压压的森林。

      河流的水声滚滚,与此时响起的狮塔钟声呼应成一段无名的旋律。

      他忽然想起来,拍卖会那幅被称为“神谕”的画上,所描绘的那条河流,是特别的“L”字形。

      怪不得他当时会感到熟悉——

      那形状与横贯黄昏郡的热砂河,一模一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七章 热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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