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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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衫是个很专一的人，他评价黑森林蛋糕好吃，但是——他还是喜欢大鸡腿。
天天一口一个大鸡腿，这得和鸡有多大仇？亏我早就知道他爸是个裁缝，不然以他对鸡的热爱程度，肯定误以为他家是什么养鸡大户。
其实我希望他可以喜欢上一些别的东西，那种又贵又吃不饱的东西，假使有一天我们飞黄腾达之后喜好仍然于贫穷时无异，那钱也就变得不值钱了。
成为校花之后，林衫在学校人气爆棚。食堂、操场、小卖部但凡站着两个人的地方十有八九都在谈论他。基本都是夸他如何如何帅，身材如何如何好，皮肤如何如何白，就连他因不喜去理发店而越来越长的秀发也成了流行，那些留着寸头的男同学无不心生向往，纷纷扔掉抽屉里的廉价剃刀重新步入红尘。
但他们忘了红尘里还有一种可怕的生物叫做教导主任，头发方才向上生长了一寸，第二天就收到了教导主任的警告函，连夜含泪从垃圾桶里翻找剃刀，再一次遁入空门。
由于学生众多，难免有几条漏网之鱼逍遥法外，譬如我们宿舍的小胖，他喜欢林衫已经到了把照片设置成屏保的程度，加之平日营养过剩，头发宛如春天的杂草般疯狂生长，一不小心就超越了林衫。
这头发一长气质也就跟着变了，戴眼镜的时候像高晓松，不带眼镜的时候像刘欢，一下子就显得成熟而有内涵。但是吧，这家伙懒得要死，四五天才洗一次头，除了抠鼻屎弹人以外一时又多了一项极具杀伤力的招式，每次借我作业抄之余还不忘在上头撒点雪花牌椒盐，就像狗狗尿尿一样留下属于他的记号，我每次发现之后上去就是一脚。
孔子都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是再忍下去简直就不是人了，不是圣人就是禽兽。于是偷偷爬到小胖的床上收集了几根细长油腻的发丝当作证据，塞到匿名信里悄悄地放到了办公室，举报之后又心生愧疚，回宿舍的路上特意拐到小卖部给他买了瓶汽水作为补偿。
过了两天教导主任拿着把剪刀拜访我们宿舍，想要将漏网之鱼就地正法。隔壁宿舍四脸懵逼，目睹了教导主任笑着进去，哭着出来，边哭边骂：“太他娘的臭了，我再也不要给学生剪头发了，呜呜呜。”
可喜可贺的是，小胖终于恢复了干净利落的寸头，整个宿舍都很高兴，没人理会教导主任心里留下的阴影。
对于林衫的头发学校选择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因为当某一天清晨的大会上，校长指出林衫的头发违反了校规，想要对他处以惩罚时，所有年级的同学无论男女，集体反对。是的，人是渺小的，人们却是伟大的。
校长认输，说：“学校决定，男同学中只允许林衫同学不剪寸头，其余同学若是效仿，‘一律严惩‘。”
底下一片欢呼。
校长想了想，拍了拍有杂音的话筒说：“林衫同学，这个头发就按女生的长度留，不能再长了啊，再长废洗发水，影响学习。”
大家搞不懂到底是废洗发水还是影响学习，更缕不出洗发水和学习之间存在的必然联系。
校长也不解释，把话筒让给了教导主任，教导主任一听洗头就头皮发麻，拍了拍话筒：“散了吧。”然后飞奔下台。
马友友眉飞色舞地说：“听说跑下去吐了，这症状多么熟悉，电视剧里常有的桥段，老夫掐指一算教导主任多半是有喜了。“
我冷笑道：“大哥，教导主任是男的。”
“你懂什么，现在的科技，男人也可以怀孕的。“
“真的假的？”我抱紧自己，莫名有点害怕。
“不知道，我瞎说的。“
“……”
小胖留长发的那段日子，我们时不时怂恿他唱好汉歌，他总共就会两句：“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哎嘿哎嘿啊嘿嘿。”一开始还跑调，长多了竟然越发有那个味了，眼镜一摘，肩膀一耸，头发一甩，完全是低配版刘欢。
本来计划着校园歌手比赛的时候小胖可以凭借一首《好汉歌》杀到决赛，没想到直接被教导主任无情的剪刀剪碎，碎了一地，稀里哗啦。
小胖成了观众，和我们一起坐在观众席呐喊，手里举着被裁成横幅的床单，上头写着：林衫加油!林衫最棒!林衫NO.1!!
我一看，床单上面还有薯条的碎屑，奶茶的茶渍，还有一种不知名液体，不知道是口水还是什么。
我说：“小胖，你是男孩子啊，要矜持！”
他看了看四周疯狂乱叫的女生，把床单的一角塞到我的手里，“SB才矜持，帮我举高点，等下就是林衫上场了。“
我觉得丢人不想照做，旋即想到要不是自己匿名举报，搞不好在场上唱歌的就是小胖了，于是咬牙举起。
林衫上场，没摘眼镜，穿着一件棕色牛角扣大衣，旁边的女生说：“哇，好像裴勇俊。”
我问马友友裴勇俊是谁，马友友也不知道，打开手机问百度。
我低头看了看剧照，说：“旁边这女的挺漂亮，是谁？“
马友友说：“我看看啊——叫崔智友。“
话筒发出一阵“撕拉”的杂音之后音乐炸响，剧场瞬间安静，有手机的打开手机上面的探照灯举在空中摇晃，昏暗的空间里不断冒出一点一点的亮光，宛如一片星空。校长这才意识到，平常没收掉的那些手机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不悦地瞪了一眼教导主任。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林衫刚一开口，坐在下面的学生蠢蠢欲动，他们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尖叫声破口而出，还有一些煽情派正在左右借纸，蓄势待发，准备水淹剧场。
我一想，女人是水做的，水又是流动的，所以女人爱哭。中途看了一眼小胖，堂堂两百斤的壮汉竟然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免觉得自己方才想的都是屁话。
曲毕，大家夹着哭腔呐喊，全都在乱喊，什么男神、哥哥、欧巴、擦啦嘿呦。我被小胖要挟，站在板凳上高举手中的床单使劲摇晃。
聚光灯下的林衫忽然笑了笑，是朝着我这里笑了笑，是看着我的床单笑了笑，啊，好羞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听到坐在旁边的女同学讥讽：“这年头男生都这么不矜持嘛。”
“就是，站那么高，他怎么不站天花板上去呢？“
我气得胸口疼，边锤小胖的大胳膊肘边骂：“都怪你死胖子，我都不矜持了，呜呜呜。“
小胖说：“没事，她们那是嫉妒你。“
我说：“狗屎。“
小胖说：“爱信不信，肯定是因为林衫同学看向我们这边了，她们眼红，女生一眼红说话可难听了。“
我说：“我有点难过，心情很差，晚上不想把作业借你抄了。”
小胖唰的站了起来，朝旁边移了两步，对着那几个女生骂道：“别在那瞎逼逼，你以为拍戏呢还上天花板站着，你上一个天花板试试？一天天的，不说话会死啊。”
因为太有气势，吓得几个女生泪眼汪汪。
回到宿舍之后，我主动呈上了所有科目的作业任他享用。
校园歌手总决赛的时候我没有去现场加油，而是坐公车去了附近的商场，啥也没干，光抱了一桶炸鸡赶回学校。天气预报说今天只有5度，所以我特意穿了一件又厚又大的棉袄，把桶塞到怀里保温。
结果坐公交车的时候，竟然有个五六岁的小弟弟给我让座，他的眼神很真诚，她妈妈的眼神很困惑。
我摇摇头说：“谢谢你，我不坐。”
小男孩吃惊的张大嘴巴，奶声奶气的说：“妈妈，他——他是男孩子？男孩子怎么会大肚子呢？”
我和他妈妈同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我掀开衣服揭秘真相，小男孩这才恍然大悟。他妈妈说：“呵呵，这也不怪他，之前遇到过几位孕妇就是短发，比较中性的那种打扮。”
我也笑笑，心想难怪今天走在路上回头率贼高。
回到学校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剧院那边空无一人。
心里感到有些不妙，忐忑不安的怀揣全家桶敲了敲667的门，是林衫开的门，已经换了睡衣，头发随意地扎了起来。我很少见他扎头发，觉得新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我问：“比赛结束啦？”
他冷冷地回答：“嗯。”
我继续老脸皮厚地问：“那第几名呢？”
“你还关心我第几名吗？”
“废话，我猜猜，肯定第一名？”
“猜错了，第二。”
“怎么会，还有人比你厉害？”
“我可不厉害，唱歌难听，你都不愿意来听。”
我一时无话可说，赶紧从怀里献出全家桶赔罪，解释道：“害，不是不愿意听，是对你的实力了如指掌，所以特意跑去买好吃的炸鸡为你庆祝。我不听都知道你今天唱的什么。”
他看上去不生气了，挑了挑眉，说：“喔，那你说说看。”
我说：“张国荣，当爱已经成往事。嘿嘿，对吧？”
他不说话了，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盯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说：“你吧，总共就会那么几首歌，除了国歌就是张国荣了。”
林衫笑了，洗了手开始吃鸡，吃到鸡腿的瞬间笑得更加灿烂，就算我问他第一是谁他也无暇理我。倒是他们宿舍的李自健出来解释：“青子你没去不知道，第一唱的真的就很一般。“
我更困惑：“很一般还第一名？评委集体失聪？“
“也不是，就是第一那人鸡贼，唱《我和我的祖国》。”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