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明星》烟尘落霞

11、雪中漫步

　　拍摄又要延后了。因为一场十月的大雪。
　　这一场大雪直接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下雪了，下雪了。”
　　来自南方的同事兴奋围到窗边，连连惊叹，也有不少人已经置身于雪中，转眼间室内只剩下几位背台词的主演和因为工作脱不开手的同事。
　　顾恪欢双手交叉，来来回回踱步，眼神似是看向窗外，又像是看向霍雨嘉。此时的霍雨嘉正高兴像个孩子，围着毛巾，跃跃欲试要出门。
　　突然一阵冷风吹入，于宝秋从外走进。他没戴帽子，头发和肩膀落满了雪。
　　顾恪欢将羽绒服合紧，问匆忙的于宝秋：“还拍么。”
　　于宝秋道：“暂时先不拍，木屋塌了。
　　霍雨嘉正要出门，听到于宝秋这样说，赶紧退到于宝秋身边：“那不是影响进度。”
　　顾恪欢不言，看了霍雨嘉一眼。
　　于宝秋说：“陈导可能要改剧本。”他随手一指：“多好的画面，怎么拍怎么漂亮。是吧。”
　　是漂亮，但是想到在大雪里拍电影，寒风刺骨，就不怎么美好了。
　　顾恪欢看着霍雨嘉已经全副武装，却是一脸凝重，他低声道：“出去转转。”
　　霍雨嘉被点醒，她看着自己穿的如同狗熊，如果不出门，过于浪费。她戴上帽子，一顶针织帽子，看起来已经足够暖和了。
　　一切准备就绪，推门，哇，冷风也太刺激了。
　　“冷么。”顾恪欢也跟了出来。
　　似乎不算冷。
　　“不冷。”霍雨嘉伸出了手，特别认真的在感受温度，如果很冷，那还是不要出门，窝在暖气里最舒服。
　　北方的雪天真的很美，雪白天蓝，阳光充沛。
　　“我们去那边。”顾恪欢指了指一处无人的空地。
　　霍雨嘉惊讶：“我们？”
　　顾恪欢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还特意强调道：“是我们。”
　　霍雨嘉看着剧组的同事，正欢快的犹如哈士奇般的打雪仗，再看另一条路——想到也和顾恪欢独处，她有点犹豫。
　　“我还是不……”
　　“你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营业，营业。”
　　顾恪欢说完，已经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往另外一条寂静的路走去。他似乎对霍雨嘉的态度并非那么看重，实际上，他知道霍雨嘉一定会跟上来。

　　因为天气的原因，眼睫毛已经上了一层白霜。
　　顾恪欢在前，霍雨嘉在后，二人皆是双手插在口袋的状态，但谁都不说话。就这样无声走了十分钟，霍雨嘉开始浑身燥热，头皮和脖子都出了汗，帽子摘了，围巾也不带了，正收在口袋里，突然顾恪欢站上，霍雨嘉险些撞上。
　　“这路很窄，你停下需要提醒我。”霍雨嘉边说边收起帽子。这条小路，很长，很窄，蜿蜒到冬天的尽头。
　　“你看这树，阳光在充沛一些，是不是很像水晶做成。”
　　白桦树的树干挺直，树枝稀稀少少，但每一枝都被雪覆盖，近乎是包裹。透过阳光，确实晶莹剔透的。但说成像是水晶，就太牵强了。
　　霍雨嘉摇着头，实话实说：“也没有很像。”
　　“我知道你浪漫细胞匮乏。”
　　霍雨嘉看了顾恪欢一眼，于是走近一步：“我走近了，看的更清楚，并没有……”
　　一个激灵，霍雨嘉忍不住尖叫。
　　树上的雪飘落，正好落在她的脖颈的位置，肌肤迅速变红，像一颗红果子，诱人采摘。
　　“你干什么！”霍雨嘉试图伸手将水擦去，只是衣服过于厚重，手也笨拙，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又费了更大的力气戴上帽子和围巾。
　　顾恪欢站在树旁，手搭在树上，如同幼稚的男孩，还不觉自己“有错”，露出调皮的笑。可他笑着笑着，神情慢慢恢复正常，甚至是冷漠，他旁观着霍雨嘉这一系列“愤怒”的动作，并未让他有恶作剧的快乐。
　　霍雨嘉已经将一切穿戴完毕，顾恪欢则是露出不在乎的表情，撇撇嘴：“开个玩笑。”
　　他继续往路的蜿蜒深处走去。
　　幼稚。
　　霍雨嘉暗暗吐槽，继续跟着顾恪欢。但是他们也不做交流，只是朝前走，顾恪欢只是朝前走。最可怕的是，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身后的剧组已经缩成了蚂蚁大小。
　　“我们去哪里？”
　　顾恪欢不答，但越走越快。
　　“喂，你到底要哪里？”霍雨嘉已经走不动了，又冷又累，这个人是神经病吧。
　　她原地歇了一会，打算继续跟着，可歇着歇着，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跟着他。这荒郊野岭的。是了，荒郊野岭的，这个顾恪欢不是要杀了自己，然后埋在这里吧。
　　“不走了，回去吧。”
　　这个时候，霍雨嘉的脑洞已经突破天际。当他看见顾恪欢回望的脸，那苍白的脸，漂亮的五官，好像是吸血鬼。
　　“回去吧。”
　　天气又冷，霍雨嘉的嘴巴都在抖，难道他真的要杀了自己，不行，自己还没有谈过一次正经的恋爱，还没吃到好多好吃的食物，他还没有蹦极，她绝对不能死在他手上。越想越气，越气她的步速越快，好像追在他身后的真的是吸血鬼。
　　霍雨嘉暗骂自己脑抽，干嘛要跟他单独来。就算是为了粉丝营业，也没必要这么认真。
　　她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起来，可是人要是笨起来，谁都救不了。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吃屎，幸好她用手套挡住了脸，什么都没吃到。
　　她还在庆幸自己的脸保住，就听见遥远的身后传来放肆的大笑。
　　有这么好笑么！
　　顾恪欢你也是个偶像，顾忌一下形象不好么。

　　霍雨嘉试图从雪地里爬起来，用了好大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翻到了正面。天气太冷了，手脚已经开始发麻，不听使唤。呼出的气体遇到冷空气，雾茫茫的。
　　顾恪欢原路跑了回来，脚步轻快。
　　“你跑什么。”顾恪欢蹲下，双手抱拳好笑的看着霍雨嘉：“你脑子想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因为羞，霍雨嘉脸极其红润。
　　霍雨嘉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极其不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从手套中抽出右手，朝上伸出：“拉我起来。”
　　顾恪欢好似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情，他望着霍雨嘉的因为暴露在冷空气红通通的纤细右手，明显怔住。
　　“你不帮我么。”霍雨嘉歪头，像一只寒冷冬天可怜的小狗，眼神竟然流露出娇嗔。
　　听到此言，顾恪欢立刻恢复到素日的样子。
　　他准确握住霍雨嘉的右手。
　　唯有他和上帝和天上那些无处不在的神知道，他有多紧张。
　　顾恪欢的手并非因为寒冷而颤抖，可肌肤贴近的一刹那，他无法知晓霍雨嘉是如何的心情，但是他的心突然炙热滚烫，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人在面对寒冷和饥饿时，有些力量可以超越一切。
　　顾恪欢握紧了霍雨嘉的右手，正要发力，然而，他的身体却被一种力量拽了过去。
　　是霍雨嘉，她在发力，顾恪欢的身体正在失衡，朝着霍雨嘉的方向倒下，脸对脸。
　　她想恶作剧，但是计算失误了，关键时刻，顾恪欢调整了自己的身体……他们的确发生了偶像剧该有的情节，但是并没有偶像剧该有的状态。
　　霍雨嘉看着脸插在雪堆里的顾恪欢，憋了半天没憋住，哈哈大笑，笑到肚子都疼。
　　那雪堆里的头抬起来，表情更加没有血色了，脸都是一副“我死了算了”的表情，看到霍雨嘉那副幸灾乐祸的大笑样子，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准传达了“你没人性”，霍雨嘉反而更加想笑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是霍雨嘉始料不及的。
　　霍雨嘉正笑的开心，完全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总之顾恪欢的动作非常快，整个动作是非常快，顾恪欢快速利落得将趴地的姿态变成半蹲，然后右手抓住一捧雪，照着那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拍过去……
　　“你敢……”
　　说话间，那捧雪都已经要盖在脸上，霍雨嘉也不知道躲，运动细胞极其不健全，危险意识极其差，她只会紧闭双眼，双手双脚跟个木头似的。
　　过了一会，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也发生了一些什么。
　　自己冷到没有知觉的脸被毛线摩擦地有些疼痛，透着毛线的缝隙，慢慢渗近了冰冰凉凉的雪花，也渗进了一缕一缕阳光。
　　阳光是如此直接的跃入眼中，融化皮肤的冰冷。
　　温温柔柔的清冷，带着一丝疼痛的感受，莫名叫人心跳加快，耳畔还有顾恪欢的低声的轻笑，心中好像有什么在消融。

　　睁开眼，拉高了帽子，她有些不敢面对顾恪欢。还好顾恪欢正低头捏雪人，并未看着自己，他现在已经在捏第二只。
　　雪人还不足手掌大小，毕竟身体的主体只有芝麻球大小。两只雪人虽小，有鼻子有眼睛，像个小玩偶，只是缺了点活力。
　　雪人虽然短暂，但也是自然生命。
　　霍雨嘉从口袋里翻出一条红绳，那是围巾不小心刮到木桌飞出的钉子，抽出的一条毛线。
　　正好，当做围巾了。
　　雪人零长度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红绳，亮晶晶的，透明的，晃着耀眼的光芒。
　　“很好。”
　　霍雨嘉发出很满意的评价，然后，她的神情凝固甚至有些尴尬——她刚刚是在顾恪欢的面前将一条红绳挂在两只雪人的脖子上？
　　她想把自己的头塞到雪堆里，然后淹死自己。
　　“我们回去吧。他们可能在找我们。”
　　她根本不敢去看顾恪欢的表情，只能祈祷他把她的举动当做当下的随心之举，而不是有意为之。
　　毕竟红绳意义实在是找不出第二种解释。
　　霍雨嘉快速走了几步，不停劝服自己洗脑自己方才什么都没做，她心中念念有词，却未曾注意，顾恪欢盯着红绳雪人的眼中，有光芒闪烁。
　　“霍雨嘉。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霍雨嘉握紧双拳，走了几步，与顾恪欢的距离更加明显。不知为何，顾恪欢一靠近，她心跳就不正常。
　　“但是这件事你听了，不要急着发脾气。”
　　霍雨嘉有点郁闷，事情都还没说出口，他怎么就知道她会发脾气。
　　“陈如星上次没得手，他打算放料了。”
　　“放什么料。”霍雨嘉真没有发脾气，她只觉此时可笑，语气带着嘲弄。
　　“通知媒体，是你主动到他的房间，证据就是视频记录。”
　　“可我只是敲门，我没有进入房间。而且那天你也在……”说着说着，霍雨嘉盯着顾恪欢，想从他一张深邃的脸上找到他的目的，可惜眉宇之下，皆是冰霜，让她什么都看不出。
　　“是的，那天我也在他的房间外出现，他如果想调查，不仅能发现我出现在他的门口，也能发现我出现在你的房门口。”
　　霍雨嘉的脸突然腾的变红，她都快忘记那天他们二人接吻还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甚至已经翻滚到床上。
　　“沈甜不会让他调查监控。你们住在西区，我是在东区。”
　　“可是这间度假村，是沈甜丈夫的度假村。他们离婚后，沈甜仍旧担任原来的工作，只占有小部分股份。他的丈夫，你认识的，业内很有名的狗仔。”
　　“耿艺卓。”霍雨嘉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