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马上》不才小女子

14、第十四章

　　孟知礼的马车还没晃到皇城根，言飒的马车却是已经到了洛玉阁门口了，又是笠笙出来相迎，走的又是老路，到了临江水阁依旧是武德在外守着，言飒只身进了屋！

　　灵月瞧着言飒就是一股子不耐烦，“你又来做什么？”

　　言飒抬了抬眼皮瞧了一眼灵月，亦是一股子不耐“皮痒痒？”

　　灵月听此心中又是一股子气闷，但一想到上次身上留的淤青半个月才淡下去，到底没敢惹本来瞧着心情就不好的言飒。

　　“你哥呢？”言飒瞧着灵月问道！

　　一听问清风，灵月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你问我哥干什么？”万不能让这个不要脸的打他哥主意。

　　“我找他有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

　　“洛玉阁归你管？”言飒不客气地怼了灵月一嘴，灵月终于不做声了。虽说主子说过让他从旁协助，洛玉阁里除了他哥就是他最大，但终归洛玉阁是不归他管的，言飒的事情也只能他哥敲槌定音，但他实在是讨厌言飒。

　　“找你哥来！”言飒这次的语气是不容置喙了！

　　灵月就是再不乐意，也不敢耽误言飒口中的正事儿，没办法，只能让笠笙去叫清风过来。

　　清风进屋之后先是准备对着言飒规规矩矩地行个礼，礼未行完，言飒就已将清风扶起，笑着说道“咱们之间不弄这些虚的，你快来帮我看个东西！”说着言飒便拽着清风来到桌前。

　　对他态度那么差，对他哥就有说有笑的，还说对他哥没意思，当下看着言飒拽着清风的手就要有所动作，但还未来得及动，便被清风一个眼神给压下了，灵月心中不悦，但也只敢嘟嘟嘴。

　　言飒当没看见他们兄弟的小动作，只把桌上的盒子推到清风面前，示意他打开。

　　清风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端详许久。

　　“怎样，可认识？”言飒问道！

　　清风将那瓷碗又放回盒子当中，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听了清风的话，言飒不禁有点失望，若是清风都不认识，一时之间可真没办法了。

　　“这碗是？”清风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魏源家里搜出来的。”

　　“看着不像是寻常的东西。”

　　“本来以为问你会有点收获的，现下看来，我真得头疼一下了！”言飒颇为无奈地说，一边说着，一边轻车熟路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将军若是信得过我，我倒可以为将军引荐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到将军！”清风这人就是这样，饶是与言飒这般的关系，说出的话依旧带着一股子让人舒坦的生分。

　　见此言飒挑挑眉，笑道“我当然信你，不过我倒不知你都认不出的物件，谁还能认得出了。”

　　清风对言飒调笑般地恭维并不当真，只淡然地回道“将军谬赞了，我不过因为生来的机缘比别人多得了些见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有机缘得见识的又岂我一人。”

　　“说说要给我引荐的人吧！”言飒喝了一口茶水，再瞧向清风的目光已是少有的认真了。

　　但面对言飒的认真，清风依旧淡然，“天地阁的地阁长老，是下面孩子年前的时候搭上的线，经营到现在已经小一年了。”

　　“地阁？经营暗拍的？”言飒在想了一下，和清风确认道。

　　“正是！”清风微微颔首道。

　　“我当然是信你的，但天地阁经营多年屹立不倒，背后之人除了汝南谭家，总该还有别人？”言飒说到这顿了顿，一边转着手上的翡翠扳指，一边又说道“要是弄巧成拙，羊入虎口总归不太好！”

　　清风自是理解言飒的顾虑，于是又开口道“天地阁背后的确有棵大树。”

　　听到清风的话，言飒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不动声地瞧着清风，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天地阁经营已久，经手的奇珍异宝无数，这天地阁的靠山，原不难猜的。正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弟弟，景王爷。景王爷此人虽然身份尊贵，但不爱财，不爱色，唯有两样爱好，便是奇珍异宝，美味珍馐。在七年前，天地阁还只是天地阁，没有天地之分的时候，谭家人不知打哪寻来了一块雪花纹珊瑚玉送给了景王爷，市面上平常一串珊瑚玉手串尚且要个百金，听闻谭家送景王爷那块儿玉，高达半丈，且晶莹通透，花纹完整，十分好看，景王爷大赞，更给这玉赐了名曰碧海桑田。自那之后谭家便搭上了景王爷这座靠山。听说这碧海桑田如今便置于景王爷家的□□里，景王爷专门着人每日从东郊山上引了泉水养着，听见过的人说，养的愈发水灵了。”
　　“半丈高的珊瑚玉，怕是国库都没一块儿吧，如此说来，这景王爷的用度岂不是比皇上还要好？皇上对他这个弟弟还真是够好的，这谭家的确好眼光，景王爷确实是棵好乘凉的大树！”听了这一番话，言飒不由得有些感慨，语气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是嘲讽，还是其他。

　　清风未去辨别里面的意味，又听言飒问道：“这靠山既不难猜，你为何才知道？”

　　面对言飒质疑般的问题，清风半点未恼，只当是个寻常问题淡然地回道“天地分阁正是在谭家搭上景王爷之后的事情。分阁之后天阁主明拍，同以前的天地阁其实并无多大区别。但地阁主暗拍，经常会流通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而且能进地阁的基本都是权贵中的权贵，所以地阁的收入几乎是天阁的几倍之多。景王爷拿人家的手短，自然不好挡谭家的财路，但景王爷为人谨慎，却不肯拿着皇上对他的容忍去冒险的，加上谭家人也识相，地阁的买卖虽见不得光，但鲜少捅娄子，所以地阁的事情，景王爷一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景王爷鲜少出手，所以这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不便被人觉察，此次若不是搭上了地阁长老，怕是也不能探知一二。”

　　言飒在心中估量了一下这条路的可行性！然后又问道：“你可知暗拍是什么样的？”

　　“下面有孩子曾经跟着客人去过一两回，暗拍的东西来源一般有三种，一种是天地阁的人自寻的宝物，一种是有机缘的人将宝物放在天地阁寄拍，还有一种则是客人自带的宝物。前两种宝物都是为卖钱，价格也是由天地阁制定，但第三种略有不同，客人带来的东西，一般是自己定价的，不过，如若不知道定价多少，天地阁也是可以代为定价的。而且若是两位客人双方同意，还可以以物换物。”

　　“就这些？”

　　“地阁讲究暗拍，自然对客人的身份是极为保密的，所以若是客人想寄拍的东西自是不问来处的。但相对的，东西卖出去，客人也不能追问去处。”一番利弊都给言飒讲清楚了，清风这才不再说话，静静地等着言飒的决断。

　　言飒思前想后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帮我安排吧，我亲自走一趟！”

　　“是！安排好了，我着笠笙告知将军！”清风恭谨地回道！

　　“行！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言飒说罢便起身，拿着盒子准备离开。

　　清风随在言飒身后出来，灵月也想跟，又被清风给制止了。清风错了半个身位同言飒走在水廊上，摆足了恭送的态度。

　　“听说有人非礼你了？”言飒突然问道！

　　“是任部首家的二儿子，任海堂。”

　　“卸他一条胳膊，算是还你的利息了！”

　　“如此，便多谢言将军了！”清风脸上依旧是那般的淡然从容。

　　“不谢，你也别送了，快回去吧，省的一会灵月气坏了！”言飒似笑非笑地说罢，便带着武德大步地离开了。

　　清风也真的没有再送，只看着言飒离开的背影，神情恍惚，江上有清风吹过，带着清风的丝丝愁绪，越过岁月的长廊吹向当年的姬楚风，那一年的言飒对姬楚风说，人活一世，想活成个人，其实很难的，说着这样的话，然后卸了对面男人的一双胳膊。唉，还是那么爱卸别人胳膊，想到这儿，脸上也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待言飒的背影消失在水廊的尽头，清风才转头回去寻灵月。

　　这边邹妈妈见到湘红从孟知礼车上下来，总算将悬在嗓子眼儿的心重新搁回了肚里，毕竟她可没胆子让言飒去找孟知礼要人。现下人回来了，言飒还没来，再好不过。邹妈妈拾掇好脸色却没见孟知礼下车，于是又麻利地收了起来，瞧湘红的眼神活脱脱像瞧见一个扫把星，没半点好脸色。

　　不过湘红也不在意，毕竟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再也不需要看别人脸色了。“湘红，你回来啦！”邹妈妈对她冷脸不难理解，但是香儿一向自命不凡，平日里对她没少冷嘲热讽，如今对她和颜悦色…，湘红在心中冷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东西，于是冷着脸转头就上楼去了，半个眼神儿都没分给香儿。

　　香儿见自己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还是湘红的冷屁股，气的简直要把手里的丝帕都撕坏。孟知礼给她掏钱又怎么样，她就不信孟知礼还能给湘红赎身，早晚有一天她做了良，湘红依旧是娼，看到时她还猖狂，不过转念一想，想要贵客帮她赎身还要靠湘红，只能忍着把脸上的狰狞和着心中的怒火收了回去。

　　马车迎着有些发红的日光向着昭明司驶去，自上任之后，这是孟知礼第二次来到分给他那间书房。孟知礼开了锁，进了屋，在书桌前坐下，虽然回程时在马车里已经对湘红有所吩咐，但是事情不能搞砸，虽然这么说，他瞧了瞧书桌前站着的两个人，缺人啊！但是人再少，活儿总得干。“马三这几天抓紧打听一下虞美人的消息。”

　　“是，大人！”

　　“记得掩人耳目些！”

　　“是，大人！”虽然马三嘴上应着，但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原来可是三司的，打探消息那是吃饭的本事，还用得着孟知礼来提醒他避人耳目？

　　“田七…”

　　“属下在！”

　　孟知礼觉得要想让田七完成这个任务，可能要先让他改一改说话的毛病，于是说道“说话可以小点声！”

　　“是！”

　　“小点声，小点声！”

　　“是！”

　　孟知礼用手指堵了堵耳朵，还是算了吧！越看田七越觉得这个任务交给田七真是让人十分的不放心！但是没办法，于是斟酌了一下说道“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吩咐湘红，让她接下来的几天，在满春园谁也不见，你想个办法在湘红身边暗中看护，如果有人想见她，将人记下来，尽量记得仔细些，回头禀报给我，如果有闹事硬闯的，打手们拦不住的情况下可以暗中出手拦一拦，但切记一定要暗中行事，切不可被人发现。”

　　“是，属下明白！”田七双手抱拳弯腰行礼领了命。

　　但孟知礼看他一副光明磊落的侠士做派，实在是很有理由怀疑他没明白，于是颇为无奈地对马三说道“你有空帮帮他！”

　　“是，属下明白！”马三也领了命。

　　孟知礼瞧着马三这一副恭谨地模样，总算放心了些。于是便对两人说道“别杵这儿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两人见此告了一声退便离开了。马三两人还没走到昭明司大门口，孟知礼终于不再坐在椅子上发呆了，也终是起了身，待锁好门后，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