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降世》着活

8、第一卷 第7章

　　沈赋在栾河灵家住了有七日，也适应了不少，虽然两人交流不多，但有的时候沈赋也尝试帮忙淘淘米做做家务，因为做得极慢，总是做到一般就被他推到一边闲着去了。
　　这日，太阳刚刚下山，栾河灵累了一天，很快就睡死过去。也许睡得太早，没过多久他就难得地起夜了，不过他刚一睁眼，他就感觉事情不太对：原本睡在旁边的沈赋不见了。

　　他转了转脑袋，看到一个阴影背对着他拿着蜡烛正走出屋。栾河灵猫腰起身，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栾河灵心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一路跟着沈赋向城里走去。不过他也没疑惑太久，进了城门，沈赋就一路向沈府走去。

　　沈府还是那个沈府，却又有细微的不同了，院子里的灯笼有几个灭了，而丫鬟下人们似乎也比以前少了一些：就连栾河灵跟着沈赋大摇大摆地进去也没有人管。

　　沈赋跟一个小厮说了什么，这个小厮就带着他一路走到一处僻静的别院，栾河灵不知道屋内情况，只得在门外偷听。

　　沈赋道：“父亲。”

　　沈槌道：“我的儿，你长大了，知道保护自己了。”听声音像是颇为欣慰。

　　沈赋道：“赋儿不知道您指什么。”

　　沈槌道：“能逃过官府的搜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沈赋道：“原本错的就不是我，恐怕官府也没有仔细搜寻吧。”

　　沈槌诧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赋道：“父亲，那五十万两银子可是真？”

　　此言一出，屋内沉寂了一阵。栾河灵心想：“这些天他没追问李苗案情的事原来是他早就知道详情了。也许这不是他第一次趁着自己睡着出门了。不过这沈槌又是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须臾，沈槌叹了口气道：“是。”

　　沈赋冷冰冰地说：“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您还记得门口的石碑上刻着什么吗？”

　　沈槌又叹气，道：“你还年少，我也曾以为自己能一直清风峻节，但是官场如战场，若要站稳脚跟，各方人等都要打点，光靠朝廷这点俸禄是不成事的。”

　　沈赋冷哼一声：“父亲，我敬您生我养我，教我孔孟，但恕赋儿无法认同您的观点。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亦不能再在沈府苟且度日。”

　　沈槌惊声道：“赋儿？”

　　沈赋道：“往后您和母亲多保重。”

　　接着屋内传出磕碰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磕头，随即栾河灵面前的门就“砰”地大开，沈赋疾步走出。

　　屋内有人喊道：“你早晚有一天会理解为父！”

　　沈府没有理会，只是微微一撇头，道：“河灵，我们走。”

　　栾河灵忙跟上去，道：“你这又是何苦？”

　　半响，沈赋道：“你跟着我不就是想知道我和父亲是不是一丘之貉吗？”

　　栾河灵心想：“这你可误会了，我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思。”

　　沈赋又道：“你放心，我不再会和沈府有瓜葛。”

　　这下栾河灵更是有些烦闷，本身他想着沈槌放出来之后，沈赋也就能回沈府住，从此沈府的一干事情也再与他无关了，谁曾想这傻小子偏要断绝关系，自己闯荡，这岂不是暂时还得住在草屋？

　　酝酿了半天，栾河灵道：“那沈公子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沈赋道：“还没有计划，不过得想法子养活自己再说。”

　　栾河灵心道：“这小子干啥啥不行，能有什么养活自己的法子呢？可千万别再在我这儿白吃白住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么好的家业，沈赋不会轻易放弃，就只当之前他说的是气话，盼望着他能知难而退。

　　几天过去了，谁曾想沈赋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在栾河灵家越住越舒服。期间不断地有沈府派来的人来劝，沈赋都是拒绝接见，唯有栾河灵天天负责赶人，不堪其扰。

　　就这一连住了半个月，沈赋不仅伤养好了，天天还在家门口练习武功，栾河灵刚买的的鸡鸭鹅被沈赋整得鸡飞狗跳。他自己仍旧像老妈子似的伺候少爷三餐，心里越发火大。

　　这天栾河灵一早出来，又看到沈赋在练功，阴阳怪气地问:“沈大公子，今天有什么安排啊？”

　　沈赋摇摇头。

　　“那中午吃什么呢？”

　　沈赋沉思了一会儿，道:”好久没吃梅菜扣肉了。”

　　栾河灵本来就没好气，听说要他做梅菜扣肉，这胸中的火就压不下去了:”沈赋，你别得寸进尺。还梅菜扣肉，梅你个大头鬼！”

　　沈赋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气愤的栾河灵，摸了摸鼻头，问道:”不是你问我想吃什么的吗？”

　　栾河灵心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我今天非得想个法子给他踢出去。”

　　不过这事儿还得细想，栾河灵先看了看碾子表演空口吞剑，又去几条街监督了一下几个刚收的乞丐卖艺。

　　中午他找了家茶馆坐下，心说该琢磨琢磨怎么把沈赋这座神仙给请走了。
　　刚坐下没喝两口茶，忽地就看到窗外一个穿着别致的少年走过，这少年皮肤苍白，好似在哪里见过。

　　栾河灵记忆里一向不好，不过这张脸实在是给他非常熟悉的感觉，不免多看了几眼。只见这少年走着走着，在他面前停下来，扭头看向栾河灵。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点发毛。
　　不过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因为远处一个更加熟悉的童声叫道:”哥，你怎么在这儿？”

　　这少年脸上突然一阵肉疼的表情，十分缓慢地转过身去，一个女孩儿就撞在他怀里。身后还有仆人模样的一男一女跑上来，那男人声音极细，喘着粗气说:”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您能慢点儿吗？”

　　这小姑奶奶此时正拖着她哥不知道要去哪儿，那女人就说:”既然少爷在这儿，我们也别跟着了，出不了什么事儿。”

　　那男人道:”湘雅，这小姐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咱家少爷能管得住她？”

　　那叫湘雅道:”这不小半年过来都没事儿了吗。再说少爷带丢了那是少爷的事儿。”

　　栾河灵认出那小姐就是李苗，自然也知道那白面少年就是她哥哥李先了。只不过这李苗给他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不过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一想到李先，他就想起在沈府家宴上和他坐同一桌，李先老是盯着他看，不知道究竟何意，心中纳闷，早晚要当面问问李苗。

　　又喝了两杯茶，栾河里还在苦思冥想，窗外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顿时一片飞沙走石，灰尘都迷了眼睛。

　　“唔......”栾河灵流着泪捂着眼睛，有些狼狈。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他抓住来给他续茶的小二问。

　　“客官你还不知道？这是要乱啦！”

　　”什么要乱？怎么乱了？”

　　“这北边都打起仗了，这不我门南边儿的兵也掉过去了。”

　　“打仗？什么打仗？”

　　“你怎么这也不知道？大瑜的皇帝换人了，是个好战的！这不刚登基就出兵我们边城......”

　　旁边一个喝茶的小伙子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忧国忧民了，边城离我们远了去了，打不到我们这儿！赶紧先把茶给我续上。”

　　一提到战争，栾河灵的心就直抽搐，四岁那年，栾河灵跟爹娘在北边乞讨，当时就是因为混战走失，虽然那时年纪小，但是记忆非常深刻，这次不知道又会死多少人。

　　等到回到家，栾河灵才想起来沈赋还住在自己家，下定决心要跟他直说，说什么也要把这位大少爷送走。

　　”沈赋，别发呆了，我有话跟你说。”

　　沈赋坐在床上打坐，听到栾河灵叫他，也只是微微侧了侧头，没有说话。

　　沈赋老是这幅没有反应的样子，栾河灵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自顾自继续说:”你在我这儿白吃白住也好多天了，虽然你有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赋挑了挑一边的眉毛:”赶我走”

　　”呃，别说得这么直接。”栾河灵挠了挠头，”只是你在我这儿住，我连媳妇儿都不好找。”

　　沈赋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似笑非笑地说:”是吗？”顿了顿又道，”如果论起来，这房子本就不是你的，你可以住我就不能？再者你的钱都是从我爹那儿骗来的，我不能用吗？”

　　栾河灵没想到沈赋会从这个角度反驳他，仔细一想又觉得他说得确实也没有错，刚想出口的话就憋在喉咙里，表情甚是好玩。

　　沈赋起身接着说道:”就你这样还找媳妇儿？”

　　”我这样怎么不能找媳妇儿？你倒给我说说。”

　　”可以可以，栾公子。”

　　“？？？“

　　栾河灵不知道沈赋今天怎么了，一反常态，像是吃了枪药。

　　“所以你走不走？”

　　“不走。”

　　“......”

　　“行吧，既然这样，我得去官府领了那二百两银子。”

　　“贪得无厌。”

　　“还不是因为你白吃白住？”

　　栾河灵今天第二次出了门，没想到一到菜场附近就遇到了李苗。

　　“栾哥哥，又来买菜？”

　　“不买菜。你怎么一个人？”

　　“啊？我不是一直一个人吗？”

　　栾河灵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李苗小大人的模样，道:”没事，我正好想问你关于你哥李先的事。”

　　“我哥怎么了？”

　　“他认识我吗？”

　　“这，我怎么知道？”

　　“上次在沈府，他就盯着我看，今天早上偶然遇到他又目光怪异。”

　　“啧，那应该是栾哥哥风流倜傥的侠客作风吸引了他。”

　　栾河灵闻言就被口水呛了一下，道：“什么？”

　　李苗看着远方幽幽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哥哥好龙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