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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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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叶枢榆家的书房。
回到自己阔别两年之久的住所，叶枢榆把行李箱放在门口鞋架的位置，走到客厅掀开覆盖在家具上的白布，然后整个人都陷进沙发里。
月光从半透的纱帘洒进屋内，给漆黑的房子添了丝丝微弱的光。
叶枢榆缓缓睁开眼，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拿出一本略显陈旧的笔记本。笔记本里，夹着几张被折叠起来的旧纸张。
他拿出其中一张，展开。
这是一份实验报告单，实验日期是二十二年前。
“母体受不可抗伤害，导致实验目标胚胎提前出生……保温箱观察一周……婴儿发育正常……”
叶枢榆轻轻念着纸页最后的结语。
他轻轻捏着纸张的一角。
被他捏住的地方，也就是在这份报告单最后的签名处，是用圆体签名的“S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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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白华是被来自苏南城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上一股味道。有点嫌弃地掀开被子，然后从衣柜里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一套动作下来，完全没理会苏南城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直到宋南陔来敲响了自己房间的门：“苏家那小子在客厅等你，挺久了。”
宋白华这才敷衍了一下电话那头的苏南城，说自己要洗漱一下。
宋南陔一看到宋白华还有点困倦的样子，突然心虚了起来，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昨天没有控制好剂量。
然后他在对方察觉到自已异样之前又一次关上了房门。
走进浴室，放起热水。雾气升起的时候，宋白华开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起昨晚上的发生的事情。
她觉得咖啡喝多了确实也不是好事，反而起到反效果作用了，有必要去查查到底每日多少量可以保证精神亢奋，头脑清醒。
要是知道此刻宋白华心里的想法，宋南陔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庆祝自己躲过一劫。
宋白华洗好澡下楼的时候，环顾了一下自己视线可见范围，没有看到宋晖国和程潜的身影，看来是先去了局里。苏南城听到她下楼的动静，然后把视线从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挪开，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苏南城看了看宋白华还在滴水的头发，忍不住吐槽：“不是吧，大姐诶，你说的洗漱洗了将近半个钟头，还不带吹头的？你是在泡温泉吗？”
宋白华很显然无视了他，径自朝着餐厅的位置走去。宋南陔吃完了早饭，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两人刚好碰上：“快点吃早饭，帮你们热过了。我先去公司，一会让他陪你去警局。”说完朝着苏南城的方向努了努嘴。
“嗯。”
然后宋南陔就上楼去收拾东西了。
“大姐，赏我口饭吃呗。”
宋白华直接一个白眼过去，心想你不早就把我家当你家过了么，要不还没事天天来蹭饭。
看了看桌上多出来的一份早餐，看来自家老爹对苏南城不要脸的蹭饭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了。
然后苏南城屁颠屁颠就跟在宋白华后面，享用起程潜的手艺。
临出门前，宋南陔还提醒苏南城要看着点宋白华。宋白华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只见对方沉浸于白粥配榨菜丝中。
到底是该谁看着谁啊？
宋白华一脸嫌弃地看了看把小黄蜂开出来的苏南城，心底忍不住骂了一句，真实万恶的资本。
“你确定开这车去警局？”宋白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就这一辆车了！”
信你有鬼。
最后宋白华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到警局门口的时候，不负众望地迎来了一大片目光。与他们相对比的，就是同一时间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叶枢榆。
所以什么叫特聘专家，就算迟到也可以理由充分，让一票人都等着。
经过了昨晚一夜的心理建设，叶枢榆好像也不意外会在警局门口看到宋白华了。
苏南城的招摇，让他的脑袋毫不意外地接受了来自楼上掉下的空矿泉水瓶。
“臭小子，败家还败到警局门口了！”
“宋大队长，高空抛物犯法的！”
苏南城要想在作死的边缘徘徊，谁也救不了。
不过他倒是很有素质地把那个砸向自己的“凶器”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紧跟着宋白华和叶枢榆的脚步进了大楼里。
一行人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的大屏上还挂着昨晚现场的照片。某真实娇贵的少爷看到那些东西的一瞬间，条件反射性的转身，抓着宋白华的手臂：“要不要这么刺激，刚刚吃好早饭呢。”
还没等宋白华甩开缠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苏南城就已经接收到来自程潜的眼刀，自觉放开了自己的手。
都是女儿奴！
等程潜离开以后，宋白华和苏南城坐在角落的位置。叶枢榆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看了看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好像很习惯有不相关的人坐在严肃的会议室里做着不太严肃的事情。
想起了昨晚鹿周行说的话，叶枢榆这才把视线从角落里的两个人身上挪开。
苏南城带着耳机开始和手机的恋爱；宋白华也带上了耳机，闭上了眼睛，只是她的耳机里没有任何音频，也不是觉得很困。
“老大，刚刚我去了一趟刘冰的家，你猜怎么着，刘老爷子住院还真和刘冰有关。”徐落英推开会议室的门，找到空位，然后把桌上倒好的一纸杯的凉白开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按照他家管家和钟点工反应的结果，刘冰从大半年前开始就很少回去住了，好像是在市区有住所。刘老爷子出事的前一天，刘冰难得回来小住了一个晚上，管家说那天晚上爷孙俩在书房吵得特别凶。钟点工早上去准备好早餐的时候，两人也吵了起来。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刘老爷子也是这一吵就中风进了医院。”
叶枢榆问道：“他们有说吵架的原因或者内容是什么么？”
徐落英打了一个响指，脸上表情有点丰富：“这就是最刺激的地方了。根据管家的说法，刘冰那天晚上是向老爷子出柜了。”
“出柜？意思是刘冰是个同性恋？”
宋晖国一问出，目光就瞥向角落里那个对着自己手机屏幕傻笑的男人。
宋白华皱着眉，用手肘顶了一下苏南城，他才把头抬起来，看向望着自己的众人，满脸写着懵逼。
宋白华一把扯下他的耳机：“刘冰是同性恋，你知不知道？”
看了一眼苏南城完全不知道状况的表情，众人也得到了答案——要是指望他能知道，还不如去指望玉皇大帝。宋白华默默把耳机又给他塞了回去。
“一般来讲，一个人的性格会导致这个人的行为的产生；那么反过来推，我们可以从一个人的行为推导出这个人的性格。”片刻沉静之后，叶枢榆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从昨天的饭店的整体布局，装潢，还有案发包间的特殊性，不难看出刘冰是个做事特别谨慎小心的人。那么他向家里人表明自己的性向也是经过了很久的思考才做的决定。在他完全将这件事说出来之前，他应该会向周围的朋友或者家人隐示过什么。”
“但是根据管家的说法，刘冰之前没有表明自己性向的暗示。因为刘冰不常回去，所以刘老爷子那块儿都不太了解刘冰的情感问题。”宋晖国翻看着徐落英递过来的询问记录。
“所以说，这是个很突然的宣告。”叶枢榆下结论道。
“老爷子会生气也难怪。他是个很传统的老人，为了响应国家独生子女政策，刘冰是家里独苗。所以他说什么都不肯同意刘冰要把一个男人带回家。”徐落英继续道。
“从刘冰的社交环境和生活环境来看，好像没有什么重大变故能促使他从一个原本小心谨慎的人成为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
“但是我试着排查了近半年刘冰的社交信息。”杨威明把自己电脑上的内容投到大屏上，“你们看，刘冰的生活乍一看和普通富家子弟没什么差别，聚会泡吧样样都不少。有时还会去家族企业做做样子。”
叶枢榆想起什么，敲了敲桌面：“刘冰家里有没有承包什么建筑工程的？”
“有啊。刘老爷子就是做建筑出身的。”说着，杨威明切换了页面，“七月十四，刘冰去过位于郊区海滨湾一个度假别墅区的施工现场，这个度假别墅区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接下来的，除了刘冰家还有三家合伙公司，刘冰家是最大的股东。”
“能不能查到施工地的经理，监管人员和施工人员的信息？最好能有照片那种。”
“当然可以，但是需要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会议室里就响起了杨威明猛敲键盘的声音。
黄昊看了一眼叶枢榆，问道：“施工地？你认为疑犯脸上的晒痕可能是施工时带着的安全帽造成的？”
“只是猜测。”
现在线索不多却很乱，总要一个一个排查的。
“关于在死者脸上划符号，有什么看法么？”
鹿周行这一提醒，在座的才想起来还有那么一部分。
其实鹿周行是想直接问叶枢榆的，但是，男人嘛，好面子，以至于到现在他也没正儿八经地叫叶枢榆一声“师兄”。
鹿周行说着，大屏上的画面又切成了放大版的死者的脸。叶枢榆已经近距离看过了，但是从屏幕上看，和在现场看到的，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看得出来凶手有点过分小心了。但是他是个内心极度矛盾的人。一方面，他很小心没有破坏死者五官，是因为他和死者有着近乎一样的脸。”
“另一方面，他对死者反复进行‘勒-划-勒’的动作，说明他真的很恨死者。凶手的生活环境应该很苦，甚至有可能他的工作难以维持他日常生活。他在某个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和自己有着一样脸孔的死者，但是死者的家境和他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长期的贫苦环境导致他心理上产生了异化。”
“杀了他，却不能取代他。”
叶枢榆最后一个尾音落，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杨威明那儿，还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反正这孙子就是一心里不平衡的变态。”
宋晖国很粗俗但是很有总结性的话语得到了一致好评。
“我觉得我们现在要先分几路。”感觉到会议室里有种凝重的气氛，时间越来越紧迫，现在所有的线索都还没有确定指向，也难怪士气有点低迷。
黄昊说：“大明继续查这半年来和刘冰接触过的人，重点放在建筑工地；小松一会去机场接刘冰的父母过来，至于我，就负责排查一下和刘冰接触过的同性恋人。”
说完，黄昊和陆松就离开了会议室。
宋白华收齐了耳机线，拍了拍身旁的苏南城，示意他们也差不多可以先出去了。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徐落英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宋晖国还在翻看询问记录，有点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奇怪的？”
“管家说，那天晚上爷孙俩吵过以后，他有去劝过刘冰，刘冰当时说的话让管家觉得很奇怪，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什么话？”
宋晖国这才把头抬起来，看向徐落英的位置。
只听到她缓缓说道：“他说：‘我终于找到了另一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