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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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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帮小崽子,太平日子才没过几天啊又出来作妖。”口吐芬芳的市公安总局刑侦科大队长宋晖国边戴上手套边越过警戒线。
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骂起人来中气十足,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平常还注重健身和保养,一点都没有普遍中年男人开始发福的迹象。
要是按宋南陔的说法,咱们宋大队长每日坚持晨跑健身,控制自己身材,也就是做给家里那位看的,在单位当然就是秀给上头那位。
走到事发的包间门口,取证人员已经完成在尸体身上的取证工作,看到惨不忍睹的尸体,宋晖国又忍不住了:“我靠,这都什么人啊,真他妈缺德,杀了人不成还要给人毁容。”
紧跟着咱们队长的小刑警苦不堪言,出警前局长还叮嘱他的队长不要爆粗口。一离开局长办公室,队长就放飞自我,从头到脚把凶手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老大,素质。”黄昊拿着刚刚的询问记录递给了宋晖国。
“去他娘的素质,老子要被这龟孙子气死了。他妈的好不容易明天约到了女儿儿子吃顿饭,然后和邻居搓麻将。离明天就几个小时,给老子整出这事来。”宋晖国边骂边翻看黄昊拿来的询问记录,事实上他也没细看,只是象征性翻了翻。
“死者名叫刘冰,这家饭店的老板。根据初步尸检,死者死于窒息,凶器应该是他脖子上那条领带。”徐落英拿着法医写着潦草字迹的记录表递给了宋晖国。
她明显感觉到了来自老大的怒火,看了一眼黄昊给她的眼神示意,四舍五入一下就三十岁仍旧单身的徐落英同志立马领会了有家室的人士的怒火何处而来,然后很安静地返回尸体附近继续取证。
“他妈的这家伙淌那么多血还是窒息死的?确定小明没糊涂?”
“老大,请尊重一下专业人员的工作谢谢。”杨启明恰好完成了尸表的初步检查,从尸体旁边朝包间大门走来,脱下口罩一脸幽怨看着门口那位怒气值爆表的中年男人。
“行了行了,少一副怨妇脸,我信你的专业。”宋晖国摆摆手,“英子!监控查的怎么样?”
“老大,大明和小松在监控室调查着呢!”徐落英回道。
宋晖国带着满身的怨气走到包间里。环顾了一下不大的空间,只见鉴证科的几个在尸体前的餐桌上从用过的餐具上取证。他走了过去,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吹来。
这大冷天的还开窗吃饭?没有烟灰缸,桌上的香烟外包装都没拆,说明没人吸烟了需要透风。难不成凶手还跳窗逃逸了?
这样想着,宋晖国走到窗边,几个鉴证科的刚刚收集完窗上的指纹,给宋晖国腾出了空间。
“这龟孙子不会吧?”宋晖国顺着窗口向下看去,喃喃自语。
“老大,侬脑子瓦特了?这他妈在八楼,你以为蜘蛛侠拍电影呢。”要不说黄昊眼睛尖呢,一眼就看穿了自家老大的小想法。
“废话,我当然知道。”宋晖国白了黄昊一眼,然后转身研究尸体。
死不瞑目。宋晖国走进了看尸体,尸体的眼球感觉都要爆出来了,应该是突然受到后方的袭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咽气。他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应该有做过挣扎,但是挣扎无果。也许袭击他的人不仅是熟人,还是个力气较大,体型较为硕壮的男人。
就是不知道死者在临死前,身上有没有留下有关凶手的信息。
宋晖国看了看摆在尸体面前那碗已经凉了的排骨汤,突然同情起来,这命不好到连一碗热乎的排骨汤都没来得及喝呢。宋晖国看着桌上都已经凉透的菜品,都是大菜,看摆盘似乎都还没动过。让人有点想不明白的是,好好的饭店老板怎么就一个人一个人包间,还点了这么多菜?真的是单纯的有钱人嫌钱多么?
“黄耗子!”宋晖国叫唤道,“有没有去前台查这个包间是谁订的?”
黄昊回答:“查了,就是死者刘冰本人。三天前就订了,他只是和今天的值班经理说好了指定了就要这间,要他给空出来的。这点我们刚才和值班经理确认过了。但是刘冰没说几个人。值班经理说他今天看到刘冰的时候也是他一个人。”
这和没查有什么区别。宋晖国默默吐槽。
“去查查隔壁的,如果还没走,去问问他们听到什么动静没,搞得乱七八糟的,动静应该不小。”宋晖国边说边朝墙壁的地方比划了两下。
黄昊刚想再说什么,就被一声叫喊打断。
“老大!监控!”陆松跑得有点喘,接不上气。
“你慢点啊老弟。监控怎么了?”宋晖国最怕的就是监控出问题,有监控还好办,没监控的总要麻烦很多。然后还不等陆松喘过气继续说,就朝着监控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老大,我在监控里看到你家闺女了,诶我……”陆松喘过气的时候,宋晖国已经消失在走廊了。
“人呢?老大不是每天都念叨着他闺女么?”陆松有点迷茫。
黄昊揉了揉他的头:“小松啊,不要一惊一乍,他闺女就在隔壁待着呢,又不会跑。”
“去你的黄耗子,别碰哥的头发,昨天新做的发型!”
隔壁包间里。宋白华玩着手机里的消消乐消磨她老爸发现她前的时光;苏南城刷着手机在找合适的吃宵夜的地方;鹿周行则是和黄昊保持着联系,以便于了解调查进度。总之三个人喝着茶,很是悠闲,完全没有自己现在是重要证人和潜在嫌疑人的自觉。
宋晖国到监控室的时候,就看到杨威明嘴里叼着棒棒糖,坐在椅子上还翘着二郎腿看着大屏幕上的回放。宋晖国揉了揉眉心,看到满屏的视像真的头疼。
“老大,你来啦?”杨威明瞥见宋晖国,然后又把带子倒了回去。“吃糖么?我最近在戒烟,小明说我一抽烟家里全是味,给我兜里的烟都换成了糖。”
谁他妈要听你家兄弟情深的故事。宋晖国没好气地说道:“不了,年龄大了,怕蛀牙。说吧监控有什么发现?”
“喏,都在这了。监控显示刘冰下午两点就进店里了。先去了案发所在的包间,应该是确认里面有没有人。然后就在外面查看,有点老板视察工作的架势。然后在六点十五再进入包间。一直到七点都没出来。不过,六点半到七点这个时间走廊两个监控都黑了。我问过值班经理,说是有干扰。小松去查了。七点四十七,刘冰出过一次包间去了隔壁,不过就两三分钟,然后就回到案发所在包间了。”
宋晖国听着杨威明说,自己看着画面的切换。确实,在六点三十二分左右是一片雪花,直到七点不到,画面才恢复。所以这个时间段有无人员走动都成了未知。是刘冰做的么?还是凶手?到底为什么要覆盖掉这段时间?
画面继续播放,到了七点十分的时候,画面里出现了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宋晖国皱起了眉头,眯着眼细看,仿佛怀疑自己出幻觉了一样。下一秒,只看见画面上一个男生把女生一把勾进自己怀里,然后三个人一起走进了案发包间的隔壁包间。宋大队长看到这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小兔崽子,他们人呢?”宋晖国一记眼刀送过去,杨威明差点噎着。
“就在隔壁啊,老大,你熄火啊。”杨威明说完,宋晖国没再继续看后面的监控内容,就走出了监控室,也不知道后半句话这位老大哥听到了没。
想了想杨威明本着前辈的身份,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鹿周行刚和黄昊聊的差不多了,消息框又弹出来一条,发件人是“大明哥”:自求多福。
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包间的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三人皆是一怔,抬头,就看见脸黑得很臭的宋晖国。
“师傅。”鹿周行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宋叔叔。”苏南城是第二个。
而宋白华仍旧在玩消消乐。
“你,过来。”宋晖国在三人间看了一圈。
宋白华,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闺女,舍不得;鹿周行,可是自己名义上的徒弟,打不得。苏南城,隔壁家的臭小子,还是这个好下手。
“我?”苏南城不敢相信是自己被第一个点名要问询,有点狐疑地看向鹿周行。后者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苏大少就壮烈上前阵了。
刚靠近宋国晖,就感觉自己耳朵被揪了起来。
“诶呦喂!啊!宋叔,不是,宋哥,轻点,疼哇!”伴随着苏南城的鬼哭狼嚎,宋晖国这才心情平复了一点,然后放开手:“臭小子,手痒是吧啊?以后还手贱勾搭我闺女?”
“不不不,不敢了。”苏南城立马狗腿。
“噗嗤。”鹿周行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晖国瞥了他一样:“你还笑?亏得你长那么帅,连我闺女都搞不定。”
鹿周行一脸尴尬,然后看到苏南城做鬼脸,真的有一拳送上去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
宋白华终于通关了消消乐,抬起头就看见自家老爸臭着一张脸数落鹿周行和苏南城。
“老爸?”
宋大队长一听,脸上阴翳瞬间散去,朝着宋白华的方向走去,一把抱住了她。
宋大队长向在场三人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
“花花!想死老爸了。你看你怎么都瘦了啊,鹿小子是不是亏待你了?把你都养瘦了。”说完还不忘送了一个眼神给鹿周行。
鹿周行心里喊冤啊,宋白华本来就对吃食没多大要求,鹿周行给她买啥做啥她就吃啥,下午苏南城还吐槽宋白华胖了一圈。怎么到了自己师傅这就是瘦了。
“不查案?”
宋白华果然还是那个一针见血的宋白华。
宋晖国轻咳两声,然后故作威严:“那来说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有没有听到隔壁什么动静。”
“那个,师傅啊,刚才黄昊哥已经问过我们了,都记录了。”鹿周行小心翼翼说道。
宋晖国老脸一红,真不好意思讲刚才的询问记录他都没仔细看。
诶,黄耗子早就知道自家闺女在隔壁了?知情不报,记他一笔。
“阿嚏——”就在隔壁的黄某人重重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徐落英抬眼看了看身旁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
“没有。”黄昊用自己的手指在鼻子下蹭了蹭,然后看向窗户的位置,“不过这刘冰什么癖好啊,大冷天包间不开暖气也就算了,还要大开窗户。穿的也不多啊。”
“说到穿……”徐落英顿了顿,然后指了指尸体,“这大老板品味未免太差。白色衬衫配浅紫色领带?”
“兴许是女朋友送的呢。”
“小松刚才去调查过了刘冰的社会关系,他没有女朋友,情人呢也没有。他父母常年在国外,就算送礼物什么的也不会送这样一条领带吧?就算是工作上的伙伴什么的,送礼大多都是名酒名烟之类的。所以这领带到底是哪来的?真的是他自己买的么?。可是像刘冰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品味真的那么差么?”
“说不定这是他自己的喜好呢?谁知道他们这些富家子弟脑回路都怎么长的。品味一个比一个奇葩。”黄昊表现出对有钱人的不屑显而易见。
“不过你这么一说,尸体真的很奇怪。”黄昊说着边走到正对着尸体的位置,也就是背对着包间的门。
“哪里奇怪?”徐落英跟着他看向尸体。
黄昊指了指尸体的脸部:“毁坏尸体面容,如果单纯定义为是想让人第一眼认不出来尸体是谁的话,只是划了两笔,还没有划到主要五官,认识他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徐落英看了看尸体,确实如此。看上去充满恶意的两笔,却是很巧妙的避免触碰了主要五官。两笔几乎对称,都是从眉梢起笔,沿着上眼眶的轮廓,到斜对角离嘴角一二厘米处终结。
画这两笔的人有点像是强迫症。
“凶手刻意要划花死者的脸,但是又很巧妙规避了五官。太奇怪了。”黄昊继续说道。
“是啊,而且奇怪的还不止这个。还记得刚才小明的初步尸检么?死者死于窒息,但是你看,凶手还是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人都已经死了,还要多此一举?难道凶手对死者怀着什么深仇大恨啊?”
深仇大恨?应该还不至于,如果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那凶手应该不会那么小心地在死者脸上只划两刀。
凶手的行为看上去更多的不是对死者充满恨意,而是有点,怜惜。他在下手的时候,是不是也曾有过几秒的犹豫?
黄昊这样想着,又多看了几眼尸体。他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摆在自己眼前。
“耗子,我突然觉得有点可怕。”徐落英搂紧了自己的双臂,突然开口。
“怎么了?”
“这么看死者,脸上还被做了标记,有点像中世纪的某种刑法,要处刑异教徒的那种。去年不是还有个虐杀案就是模仿中世纪那个‘女巫的椅子’把人给整死的么,那名女死者的脸也是被划的乱七八糟,结果那个杀人凶手后面录口供的时候还说他只是给她在赎罪,那些乱七八糟的图案按他的说法是什么可以净化死者灵魂什么的符号。”
“那照你这么说,凶手划花死者的脸,是一种仪式?又或者说他是在描绘具有一定特殊意义的符号?可是一个叉,能有什么特殊意义么?一般来讲打叉的就是错误的,被舍弃的,不再需要的,不再考虑的。”
正当两人还在想这个叉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个穿着墨绿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他们身后,陷入沉思的两人毫无察觉。
“也有可能是英文字母,X。”男人开口说道。
闻声,黄昊和徐落英才回过头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