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全世界》莫听林叶声

29、第二十八章

　　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天，从醒来，到去公司。在公司坐满十二个小时后，宋南陔满心欢喜准备下班和自己的那帮狐朋狗友出去好好玩一玩。
　　结果他人还没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就被他的助理堵在了门口。
　　“老大，有你的一封信。”
　　宋南陔看都没看一眼，拿过助理手中的黑色信封就往自己身后一扔。
　　都什么年代了，还寄手写信？
　　助理指了指被他随手一丢的信封：“那个，薛先生说您最好看一下……”
　　“谁？”又是哪个姓薛的？宋南陔觉得自己最近实在听不得这个姓，和这个姓的人搭边准没好事。
　　“就最近风头挺大的那个房地产商啊。你上次不还和人家一起吃过饭吗？这就忘了啊？”
　　助理说着，替宋南陔把信封又捡了起来：“你就看看呗，感觉里面就一张小卡片什么。”说完，他就暖心地替宋南陔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宋南陔一脸烦躁地拆开信封。
　　一股记忆里的熟悉气味瞬间充斥着他的鼻腔。他下意识地扔掉信封，跑到窗边打开窗户，一阵一阵的干呕。
　　等缓过劲的时候，他瞥见信封里的卡片刚巧露出一角。
　　宋南陔看见，一个大写的字母“X”，落款在卡片的末尾。

　　一直到很晚，宋南陔都没再离开办公室。他推掉了和自己兄弟的所有活动安排，静静地在办公室里等着赴约时间的到来。
　　桌上的电子时钟跳转整点报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下子进来四个人。
　　“你这是彻底洗白了？敢这么光明正大找上来？还用了这么个身份？”
　　没等人坐下，宋南陔就一连三问。
　　薛晨风笑了笑，完全不见外地往他办公室一旁靠窗的沙发上坐下。宋南陔刚要起身，左右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回过头，是上次那两个跟着他的人。
　　“你也知道我爹那个人疑心重的很，我办公室里，指不定哪个角落就有他装得针孔摄像和窃听器呢。”宋南陔说。
　　“宋哥你就放心吧，来之前我哥让我带着这个呢。”薛泽笑着从自己两侧的口袋里拿出两个黑色的小盒子朝他晃了晃。
　　他笑起来的样子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如出一辙。
　　宋南陔看他这样子，嗤笑一声：“别一口一个哥地叫，我只有一个妹妹。”
　　薛泽笑了笑，耸耸肩，把东西放回自己的口袋，走到一旁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楼下的景色。
　　“我听说我们的妹妹最近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薛晨风闻了闻宋南陔放在沙发前茶几上的熏香，“这个味道真不适合你。”
　　其实那也不是宋南陔挑的，是他从宋白华那边随手拿的。
　　本来自家妹妹就有收集各种东西全套的癖好。比如她看中了某款味道的香薰，她就得把这个牌子这个系列的其他味道都给买了，但她只用自己看中的那款。
　　所以其余的，都被家里三个大老爷们随处一摆就当销赃了，毕竟不能浪费。
　　宋南陔当然知道薛晨风说的是什么事。
　　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肩膀，两个大块头的力气真的不小。
　　“是我妹妹，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宋南陔冷下脸来。不得不说基因的强大，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宋白华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别这么大火嘛，我只是想她了而已。”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动我可以，要是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和你没完！”
　　宋南陔不怕薛晨风对他做什么，哪怕他敢在这里给自己一枪他都无所谓。他唯一不能被触碰的底线就是宋白华。
　　“我动你干什么？你别忘了，要不是陆远，你也是要被销毁的那个。”
　　听到这话的宋南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本来都是被深埋的记忆，此刻薛晨风一提，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胃里一阵翻滚，他还是庆幸自己没有吃晚饭。
　　“别紧张，我的要求不多，就听听她的声音。”
　　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也确实像他的风格。宋南陔这样想着。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真的是越活越像个变态了！”
　　“变态？”薛晨风笑了一声，“以前他们都说我是恶魔呢……”
　　下一秒，宋南陔只觉得自己眼前吹过一阵风，他睁大眼睛看着薛晨风手握一把黑色的老式意大利伯｜莱｜塔｜92｜F，冷冰冰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眉心。
　　“马上，打个电话给她问候一下吧。你这个哥哥做得很不称职，妹妹那边有麻烦你也不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这是在教自己做事？宋南陔白了他一眼。晃了晃自己的肩膀，薛晨风摆摆手，那两个人就松开了手。
　　宋南陔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肩膀，不情不愿地打通了宋白华的电话。

　　—
　　眼看天就亮了，宋白华还是手里握着手机，生怕错过什么电话和消息。
　　她这一晚过得特别不踏实，等了宋南陔一个晚上，对方都没给她回一个消息和一通电话。
　　他和宋南陔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以十分钟为信号，十分钟内回消息就是一切安好无事发生，过了十分钟都没任何消息就是有事发生。
　　这是自从两年前宋晖国出事后，他们俩才定下的。还是宋南陔先提出来的，两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超过十分钟没有给宋白华回复任何消息。
　　等到苏南城来敲她房门，她依旧神经紧张。

　　苏南城见到宋白华的第一眼，直接上手翻了翻她的眼皮。
　　当然，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的手直接青紫一大块。
　　从出了房间到车上，苏南城这张嘴就没停过。
　　“真搞不懂你，有什么好熬夜的，大好的青春啊！你作为一个女孩子，这么不懂得保养自己的吗？”
　　“你差不多得了。”宋白华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
　　“我这是关心你啊！”
　　苏南城的车子刚开出停车库，宋白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满脸紧张地打开通讯录。
　　是宋南陔发来的消息。
　　——还有两周就期末了，你自己周围多注意一点，沈叔和庄叔也不是外人，反正你自己也清楚。有些话不方便电话里说，等你元旦回来。
　　宋白华反复读着这段话，熟到能确保自己连标点符号都记得，然后她选择了一键清除聊天记录。
　　这才放心地打着哈欠，沉沉睡过去。

　　苏南城今天特意放慢了车速，他一边得照顾宋白华这边的动静，一边听着自己左耳蓝牙耳机里的声音。
　　“我们的人找到姓陆的了，也照你说的把话转告给他了。这家伙昨晚听到那些话，今早直接买了回学校的高铁票，你说警局的人会不会直接去高铁站堵人啊？”
　　苏南城轻轻咳了两声。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就知道苏南城现在不方便说话。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是在哪儿找到的他……是在留云山的老墓地附近。”电话那头的人自问自答地说着。
　　“我们的人跟着他到那地方的时候人都傻了！你说他年纪轻轻一个小伙儿，大晚上去给谁扫墓？等他走后，我们去他待着的那块儿地方看了一眼……他只对着一块黑色的石块在祭拜。你知道附近那块的墓地上，墓碑上清一色写的都是陆姓人。刚几个人从那边回来，知道了一点你会很感兴趣的东西……陆诚他爸，叫陆文耀。这名字，你不陌生吧？”
　　苏南城一听到这三个字，不由得愣了一下，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突然在加速。不巧下一个路口，绿灯突然闪烁几下变成了红灯，苏南城没能提前减速，只能一脚踩下来了个急刹。
　　他有些紧张地看向旁边。
　　宋白华竟然没有醒来。看来昨天是累到她了。
　　苏南城切断和另一端的通讯，刚松一口气，心下又紧张起来。
　　刚才那人提到的陆文耀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绑架宋晖国的那个。同样的，这人也是铭钰制药的老员工，也是苏南城的爷爷曾经最信任的人之一。然而正是这样一个让自己爷爷十分信任的人，竟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这层关系告诉宋白华。依照他现在的人设，就算告诉她，应该也不会让她对自己有所怀疑。
　　但偏偏，以现在的他对宋白华的了解来看，她存在着太多不确定性。有的时候直觉敏锐到让他说话的语气都要小心揣摩后演绎，即使现在大部分时候，他都对自己在她面前的表现信心满满……
　　偷瞄看了一眼身边还在熟睡的人，苏南城轻笑一声。
　　算了吧，陆诚的资料都在手，查到他和陆文耀的关系也是迟早的事，自己就不当这个出头鸟了。

　　宋白华是真真实实睡了一路。一直到警局，下车看到沈垣和庄凝都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她把昨天沈垣给她的文件袋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拉过庄凝问了几句有关阮遥峰和阮越峰的问题。
　　她怀疑的点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个阮遥峰其实是阮越峰，而真正的阮遥峰实际上已经死在那场火灾中。
　　庄凝也是很坚决她所说的这种情况不存在。因为即使两人是双胞胎，个人身份证信息在录入的时候，个人的指纹信息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说从刚开始两人的指纹就是互换着弄的呢？又或者说，阮遥峰从头到尾就没有正确录入自己的信息？”宋白华提出质疑。
　　这种事情要追溯起来，又是个工作量很大的任务。
　　见宋白华如此坚持，庄凝也开始觉得她说的情况可能会存在。
　　但现在，阮遥峰的母亲已经死了，而他的父亲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靠着机器维持呼吸。至于他其他的亲人……几乎没有。
　　庄凝向沈垣要了文件袋，然后钻到自己的解剖室里去好好研究这一部分了。

　　叶枢榆刚下出租车就被一直等在门口的韩旸拉着去问话裴清风了。
　　至于为什么韩旸会找上叶枢榆，那是因为李诺作为局里为数不多的女警员，同样也是个大嘴巴的存在。叶枢榆那天短时间让康落茗说出实话的战绩，早就被她美化之后传遍了整个警局。
　　甚至有人怂恿沈垣把人从申城撬过来。

　　宋白华依旧在另一旁的房间里，看着叶枢榆如何问话裴清风。
　　当韩旸把奖杯拿出来的时候，裴清风脸上的表情依旧。
　　他承认奖杯是他拿到活动室的，但他却说奖杯是他从阮遥峰那边拿的。
　　“我和他是同一个宿舍的，见他这奖杯挺好的，我就以学生会的名义借来用用咯，反正就是个摆设嘛，在那个柜子里摆着还显得我们学生会很能呢，免得总有人说我们是纸老虎什么的。”
　　和宋白华一起在旁边听到这话的苏南城忍不住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当韩旸向他说明，奖杯怀疑是□□工具的时候，裴清风并没有像先前在教室里那样慌乱地急于为自己开脱。这次他的反应倒是出奇的平静，这让宋白华心里有了一个底。
　　这也让里头的叶枢榆有了一个判断，他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递给韩旸看。
　　这时，一旁的门被敲了敲。
　　宋白华和苏南城同时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庄凝一脸严肃地把宋白华招呼了过去，苏南城毕竟人生地不熟，所以就算他想继续听八卦，也没法了。

　　庄凝拿着一叠还发烫的纸给宋白华。
　　“我想你的怀疑是对的，火灾里那具尸体并没有被烧毁得很严重，很幸运的是他的十指指纹都能提取到部分，不过有这些也够了。我刚才重新匹配了一下，发现那具尸体的十指指纹没一个能和阮越峰生前个人信息里预存的指纹对得上号的。”
　　“所以，他昨天说谎了。”宋白华眼底浮上一抹阴影。
　　昨天叶枢榆还问了他那天有没有和死者在一起，他说他在实验室。可是昨天实验室的进出名单那位韩警官和他的人查了个通宵，郁涵瑶死的那个晚上，阮遥峰确实去了实验室，进出名单上也确实有他的名字在。只不过，他在八点前就离开了实验室。
　　这也就意味着，他有足够的时间到和郁涵瑶约定的地方，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往她喝的饮料里或者饭菜上撒上他的毒药。
　　宋白华问庄凝：“那他人现在在哪儿？”
　　“昨天和裴清风一起带来的。说来也是巧，阮遥峰，裴清风，还有一个陆诚，这三个你那天指出来的，是个人使用实验室次数最多的，这也就是韩队要把他们带来的原因。”庄凝说道。
　　“庄叔，我有些单独的话想问他，方便吗？”
　　不知道怎的，庄凝觉得这丫头的气场突然之间变了。有种难说的感觉，如果说有什么更具体一点的描述，那就是恐怖。
　　当然了，她提出的这个请求并不是他能决定的，还是得问问沈大队长。
　　不出意外的，沈垣听到她这个请求很轻易就答应了。
　　庄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大队长的威严就那么败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身上了？
　　沈垣也是不想，只不过他更不想的，是被宋白华用这种随时随地能把他拖到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抹脖子的眼神看着。

　　“头儿！陆诚回学校了！”
　　还在学校的林宇这通电话打来的可谓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