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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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从小时候起，我就不时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似乎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便是所谓的妖怪之流。被现在的家人收养后，慢慢地我也能和他人结下深厚的「缘」。在这座小镇上，我也和妖怪建立了深厚的「缘」，这大概是一些小小的偶然与必然几经重合又共同作用的结果。
眼下正值樱花绽放的季节，道路两旁的樱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粉嫩的团簇在枝头，风一吹就四散开来，落得到处都是。
猫咪老师好像对花香很苦手，窝在我怀里不停地打着喷嚏。日本有很多花粉症患者，他们每逢樱花飘舞的季节就不得不用口罩把口鼻遮的严严实实。或许我该给猫咪老师改良一下口罩，不知道招财猫的耳朵能不能挂住口罩的棉绳呢？一想到那个滑稽的场面，我就忍不住笑出声。
「喂，夏目！你不许嘲笑我！哈啾——」
「对不起，今天回家的时候就给猫咪老师做一个口罩吧？」
我自认理亏，嘲笑了猫咪老师是我不对。
「必须再加上七辻屋的豆包才原谅你哦。」
「猫咪老师，你是不是变重了？」
「你真是……哈啾！哈啾！」
我一边躲着猫咪老师的拳头，一边腾出手托着他的屁股，省得老师掉下去。
要是多轨在的话，一定会发出高亢的尖叫声然后把猫咪老师揉在怀里不停疼爱吧？
除非亲眼目睹否则实在难以想象，可爱的招财猫只是表象，老师的真身是那样威风凛凛的大妖怪。
回家的路上猫咪老师一直在朝我抱怨，说什么妖怪的嗅觉过于灵敏也不太好，碰上这种季节尤为苦恼。
樱花初开之时，我倒还觉得香气扑鼻，时间一久，好像自动把樱花香气给过滤掉了似的，平日正常呼吸时竟闻不到花香了。
这大概就是「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吧？
我把自己的感受和猫咪老师说过之后，他一爪把特制口罩抓掉，在床铺上滚来滚去。
「有了！我们换换嗅觉吧？」
语气是跟我打着商量的，可他的行为完全不是这样。
猫咪老师说完就贴了过来，我只看到眼前有一张放大无数倍的招财猫脸，一道白光闪过，意识脱离了几秒。
「嗅嗅——嗯，人类的嗅觉还真是拿不出手啊。」
贴在酒瓶上闻来闻去的猫咪老师似乎对人类的嗅觉颇为不满。
而我……
「呜哇——」
苦着一张脸用手捂着口鼻艰难呼吸，如果可以的话，在嗅觉换回来之前，我都不想再用鼻子呼吸了。
002
春假前的班级大扫除着实让我的鼻子异常难受，原来粉尘也是有味道的。往日闻不到的樱花香气此刻的存在感让人难以忽略，一出门就熏得头昏昏沉沉。
我央求猫咪老师快点把嗅觉换回来，他却尝到了人类嗅觉的甜头，无论我用什么诱惑他，他都不为所动。
拥有了猫咪老师的嗅觉后，也不是全无好事。鼻腔里的气味多且杂，小心分辨着每一种味道就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事。
河童身上有一股雨后割过的青草味，离老远我就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找到他之前我先买了一瓶纯净水，果不其然在阴凉处找到吐着舌头的河童，连忙给他浇好水，他才一副又活过来的表情搜罗着脑子里的溢美之词把我夸得天花乱坠。
「说起来夏目大人，真难得你竟然能找到我啊！这条路您平时完全都不会来的吧，是被什么妖怪追到这里的吗？」
「嘛，只是突然想要在这边散散步而已。」
他也没多疑，为什么散步还会带着纯净水，只要稍微动动脑就能知道我没说真话了。但河童对我说的话深信不疑，他再次道过谢就离开了。
莫名的，我不想告诉他们我和猫咪老师换嗅觉的事，他们是指和我结缘的人和妖怪。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丙有一支不离手的烟杆，我不知道她抽的是哪种烟草，总之她身上的烟味隔着两条街我都能闻到。
至于猫咪老师身上的味道，是蓬松的茸毛的味道。大概猫咪身上都是这种味道的，在闻了另一只猫咪后我得出这样的结论。
天气预告说未来一周每天都有强降雨，尽管很可惜，但枝头绽放的樱花应该会被大雨浇得七零八落，届时就有樱花路了。
和猫咪老师互换嗅觉的第十一天晚，我做了一个樱花飞舞的梦。
003
初春时节，漫山遍野被嫩绿色点缀，枝头的花含苞待放，每一次有风吹过都能听到风送来的莺啼鸣啭。
这梦太过真实，让我有一种置身其中的错觉，直到一个人穿过了我的身体朝一棵樱花树走去。
这人穿着制服，浑身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好像才从哪里逃出生天一样。披散着的头发中夹着不少花瓣和枯枝树叶。手提包的袋子断开，课本和一本手账从敞口的包里散落，白色的纸张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
是外婆！
外婆捡起手账小心翼翼地确认没有折角或毁页后把它收了起来。
那本手账自然就是友人帐了，梦里的这本友人帐还没有我手里的厚，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没有推理的时间，我的目光被坐在樱花树上的美人吸引了。
只看一眼就明白那美人并非人类。
美人没有腿，桃粉色的和服下摆处可见深褐色的树枝。
「呦！下午好。」
美人低头去看树下的外婆，几朵樱花顺着美人的指尖飞舞，最终落到外婆的耳边。
然后浑身狼狈的外婆就好像被瞬间施了魔法一样，无论是衣服上的污渍还是脸上的擦伤都消失不见了。
「下午好，夏目。」
美人的声音中性十足，一时听辨不出性别。
很多人都叫外婆「玲子」，极少有人叫她「夏目」。
所以那美人喊出「夏目」时，我下意识应了一声。
「是？」
坐在树上的美人一愣，猛地抬头看向我。
美人的确非人，不会有哪个人类的眼睛是粉色的。
梦醒之前，那双粉色的眼瞳深深刻印到我的脑海中。
「哈啊——嘁！」
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樱花香气扑鼻，好像有一只挠痒的羽毛在我的鼻腔中肆虐。
喷嚏惊醒声控灯，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我坐起身把猫咪老师从腿上抱起来安放到一旁的被褥上，腿被他压得发麻，跟几百只小虫在里面啃噬似的，快要没知觉了。
隔着被子捏腿，手指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抓了一把，凑到声控灯下展开手指一看：是樱花花瓣。
拉开被子点亮房间的灯，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失语。
不管是榻榻米还是被褥，又或是书桌上，全都铺了厚厚的一层樱花花瓣。
哗啦——的一声，窗帘被风吹动，睡前被关紧的窗户不知被谁打开。
而樱花还在源源不断地从窗外飘进来，来不及叫醒猫咪老师，我赶紧拉开窗帘，把窗户关上落锁。
「夏目。」
梦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就这样直挺挺地朝后倒去。
004
我摔到床褥上应该会惊醒猫咪老师吧？
大概。
现在这种异常的情况我也不敢下结论。毕竟房间里飘进那么多樱花他都没醒不是吗？
上一个梦我还是旁观者，这一次我已经是参与者了。
我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和外婆共用视角。
外婆坐在河边，用岸边盛开的小花编了一个花冠。
余光瞥见桃粉色的和服就站在身侧，和刚才的梦不同的是，和服之下不再是树枝而是双腿，人类的双腿。
与才注意到美人存在的我不同，外婆好像早就知道美人站在这里了。
「你还是不肯把名字给我吗？」
「夏目打不过我。」
「别这样说嘛，来，我把这个花冠送给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不要和打不过我的人做朋友。」
嘴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和服美人见个子矮小的外婆够不到自己的头顶，弯着腰让外婆把花冠戴在了头上。
「果真是美人嘛~」
美人的脸上飘过比淡粉色更深的红云，白皙的手指又长又细，还留有青色的长指甲。生怕把花冠碰坏的美人只拢了拢随风飘起的头发，然后就有样学样地用食指隔空画起圆圈。一个樱花花冠制成，然后它属于外婆了。
我听到美人含笑的声音。
「你才是美人，夏目。」
河边只有外婆一个人的笑声，可我却觉得她们都是快乐的。
那美人眼中的情愫好像不仅仅是对人类感兴趣这一点，更多的是其他的一些，那种眼神我曾在塔子阿姨和叔叔对视时见过。
这个美人妖怪，是不是喜欢外婆呢？
可惜我没办法开口询问眼前的美人。
那么，外婆知道这件事吗？是否知晓美人的心意呢？
脚下的底面开始崩坏，眼中的景色也开始扭曲，被困在外婆身体里的我只能默默承受下坠的恐惧感。
与外婆共享的视角有一瞬间断开，眩晕感消失时，眼前的景色又回到了第一次梦到的樱花树下。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原来是大雨已至。
坐在樱花树上的和服美人不复往日华美，脸上有难掩的疲惫。
妖怪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你没事吗？脸色很不好啊。」
「春天快结束了，夏目，我要离开了。」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明年春天的时候吧，你能不能发现迎接春天的第一朵花呢？去找吧。」
外婆站在树下，美人坐在树上，一个把手臂拼命向上伸，一个把手臂垂下来去够。
美人抓住了外婆的指尖，一阵风从外婆脚底升起把她带到树上与美人同坐。
不算纤细的枝干上在外婆坐上去的瞬间颤抖了两下，樱花和雨齐下，视野中的景色跟着枝干一同摇晃着，直到那和服美人拍了一下树枝它才停止晃动。
「好像给这孩子造成不小的负担了？」
外婆摸摸樱花树的枝干，回应她的是其他枝叶的晃动。
「明年，我还会再来的。」
「那时候就把名字告诉你吧，夏目。」
「好，明年相见的时候，我就把名告诉你吧，美人。」
「你才是美人，夏目。」
依旧只有外婆一个人的笑声。
我终于确认了美人的性别，尽管这样说很失礼，但这位和服美男敞开的衣襟下一片平坦。
005
春天快结束的时候，他又来见外婆了。
这次他的身形就好像要消散了似的，一半已经透明，我甚至能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他身后的景物。
「哎呀呀，真难得，是你主动找到我的，是第一次吧？」
「你的友人帐，越来越厚了。」
「嗯，朋友越来越多了！」
「明年，明年春天我也会成为那里的薄薄一页吗？」
「友人帐是我很珍贵的宝物，是不能用纸的薄厚来衡量友谊的。」
「别忘了，明年之约。」
「我们来拉钩吧！」
「拉钩？人类的小把戏真是无聊。」
这么说着的他还是伸出了右手小指。
我原以为外婆和他会相约接下来的每一个春天，但并不是这样。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美人和外婆又在樱花树下相遇了。
外婆并没有先说出自己的名，美人也一样，她们好像都在等对方开口。
和外婆共用视角的我没办法看到外婆的表情，所以也就没能注意到性格直爽的外婆此刻踌躇的样子。
「先前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明明只是个人类却向我搭话了。」
「人类？」
「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类，说什么爬树很危险，已经很迟了就别出门了……」
外婆的表情一定很温柔吧？我能感受到她的声音都缓和了下来。
望着外婆的美人第一次露出了受伤的神色，眉毛下搭着，嘴抿成了一条线，没有回应外婆的话。
「怎么了？」
心思细腻的外婆注意到了他的情绪转变。
「没什么，夏目，我反悔了。」
「什么？」
「等你打败我，我再告诉你名字吧。」
无往不胜的外婆，众多妖怪口中妖力强大的外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赢过他。
「夏目，你怀孕了吗？你疯了吗？」
我知道的，外婆是未婚先孕。
「是你说的那个人类的对不对？为什么……」
美人从树上飘下来，拉近了和外婆的距离。
外婆护着小腹，她后退了一步。
好像很诧异似的，外婆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周围，确认这条小路附近没有人后她才用食指搭在唇边小声谴责他。
「嘘，别吓到她。」
「为什么？」
从容不迫消失了。
「什么为什么？」
他明明没有开口，我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为什么是那个人类，为什么不能是我？不是有那么厚一本友人帐吗？说喜欢妖怪朋友们都是假的吗？夏目，为什么。」
外婆听不到他的心声。
「为什么忽然生气了？」
「为什么是那个人类？」
终于从外婆的身体里脱离，我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意识消失之前，我隐约听到激烈争吵的声音。
不要吵架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还真是能睡啊，塔子说春假第一天就让你好好睡个够，所以你错过了美味的早饭噜！」
漫长的梦境终于结束，明明睡了这么久，却完全没有休息充分。
困意再次侵袭之前，我用力地拧了自己一把。
疼痛使人清醒，我疼得龇牙咧嘴。
猫咪老师的爪子随后就拍到了我的脸上。
「睡迷糊了？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我低头看去，啊真的，都掐紫了。
006
奇怪的是今早醒来时并没有见到满屋子的樱花。我把梦和昨晚的异常和猫咪老师讲了一遍，他沉思了好一会儿。
「我大概知道对方是谁了。」
「真的吗？」
「嗯，总之这件事不用管就是了。当然，如果他是冲着友人帐来的……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猫咪老师把昨晚的事归结为梦中梦，也就是说我半夜并没有被樱花香呛醒。
应该是这样吧，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梦到后续了。
春假的第一天，从我的赖床开始。
塔子阿姨拜托我去买酱油，穿好鞋子我就拽着想要家里蹲的猫咪老师一起出门了。
「猫咪老师你已经超重了。」
「我又不是真的猫！看来非得变回原形才能让你改变观念了吗？」
「不用！……就当做是陪我吧？」
「哼哼，真拿你没办法啊，谁让我是你的保镖呢？」
「是、是！谢谢猫咪老师。」
「道谢好敷衍，啧。」
「那就再加上七辻屋的豆包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
不被妖怪所累，本是我从小时候起就不停渴求之事。可是现在的我，却觉得猫咪老师不在我身边时，十分寂寥。
无论人类也好，还是妖怪也好，两边我都想要一直一直将「缘」接续下去。
究竟是再也看不到妖怪的那一天先来临，还是将友人帐中的名字全部归还那天先来临呢？这个答案只能去未来寻找。
回家的路上，看到为了吃豆包整只猫都钻进手提袋里的猫咪老师，我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感情，倘若有一天妖怪们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的话，我一定会感到寂寞的。
「夏目！」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四处张望着。
「呦！」
樱花树上倒挂着一个粉色和服的美人，见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就飘到我身边。
和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啊，梦里他也是用这样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外婆，然后飘到到她身边的。
「美人？」
我下意识地说出那个称呼。
说完才发觉不妥，连忙用没提重物的右手捂住自己的嘴。
「你剪头发了吗，夏目。」
那双眼睛和梦中的一样，好像被他注视着就能拥有整个春天似的。
但是我并非他在寻找的「夏目」。
这句话我已经向外婆无数的妖怪朋友解释过了。
「我是夏目玲子的外孙，我外婆已经去世了。」
「……你又在开玩笑吗，夏目？」
他的声音哽咽，几乎是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妖怪哭得泣不成声，如果那可以被称作是「哭」的话。他的眼泪不是透明的，白里透粉的面颊上流淌着深粉色的液体。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诡异。
眼泪中的悲伤似乎也是有味道的，又酸又辛的味道刺激着鼻腔，要不是猫咪老师跳到我肩上用爪子挡住我的鼻子，我险些和他一起落泪。
「是这样。」
他的眼泪在脸颊上干涸，留下或深粉或浅粉的道子。
「你和她长得真像啊。」
「很多人都这么说。」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张了张嘴却见猫咪老师摇摇脑袋，于是我把疑问悉数咽进肚子里。
007
那之后你和外婆发生什么事了呢？
是否有互通姓名呢？
我有很多疑问，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属于外婆和他的宝贵回忆，被我看到了，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窥者。
「我只是稍微生了一会儿气，她就不在了啊。」
和所有感慨人类生命短暂的妖怪一样，他的语气里也满是怜惜。
「那个，友人帐上有您的名字吗？」
「没有。」
他似乎想到开心的事，这会又浅浅翘起嘴角。
「夏目一次也没能赢过我，我和这个不应战的家伙不同。」
说着指了指我肩膀上的猫咪老师。
「就算我迎战那家伙也赢不了我。」
「空口无凭。」
「好，我这就……哼，你这讨人厌的个性还真是几百年如一日。」
「彼此彼此。」
外婆已经不在了，想要一较高下都做不到，所以猫咪老师的话才戛然而止。
出人意料的是，猫咪老师和这个妖怪似乎颇有交情的样子。一来一回间，是老熟人般的调侃。
「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夏目的后人。」
梦里所见的青色指甲贴上我的脸颊，我没有躲开。
「如果你是夏目的外孙，那你身上一定流淌着那个人类的血吧？」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是在说我的外公吧？
「喂，你可别动这小子，他是我的东西。」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他用和服袖子遮住嘴角。
「他的身上也流淌着夏目的血，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夏目她不被人类接受，所以那个人类稍微对她好一些她就沦陷了呢。露出那种幸福的表情，真是让我嫉妒得要死。我跟她大吵了一架，我说了很多那个人类的坏话。」
也许梦还没有结束。
感受着和服妖怪的体温，听着他温润的嗓音，离别那幕开始在我眼前上演。
外婆想要拉住朋友的衣角挽留他，可是什么都没能抓到。
春去春来，怒火被时间平息的和服美人又坐在樱花树上，可是再也没等来外婆的身影。
「这次一定要故意输给她呀。」
「我的名字也要放进友人帐。」
「我也想成为她珍贵的宝物。」
「这次我可以叫她玲子了吧？」
008
肩上一轻，猫咪老师跳进树丛里消失不见。
「谢谢你，玲子。」
可惜已经没有能回应他的人在了。
「也谢谢你，——。」
此刻是梦吗？还是现实呢？不知何时，樱花树下站着外婆，此情此景和梦中的景象重合，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是了，猫咪老师只会幻化成两个人的模样，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的外婆。
听到猫咪老师变幻的外婆这句话后，他就笑着跟吹来的晚风一起消失了。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樱花香，不再是铺天盖地的浓香。
是嗅觉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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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不知道他是什么妖怪，猫咪老师也不肯告诉我。
心中隐约有一个答案，也许是错误的答案。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来年春天我们会再相见。
他说，届时会和我交换姓名。
我们做了约定。
尽管猫咪老师说人类的嗅觉不够用，可我不用妖怪的嗅觉也能知道，风吹过时那香气就会飘过来。
他一定在哪里看着我吧？不，他在思念外婆，在每次起风的时候。
就算名字不存在于友人帐中，也一定可以结下「缘」的。
我打从心底对此深信不疑。
究竟是什么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呢？
是走在我前面那只，圆滚滚的猫咪老师吧？
还有，其他的妖怪朋友们。
只要我呼唤他们，他们就会回应我。
009
「晚安，我的一番星
请一直闪耀下去
我不会说‘实现愿望吧’什么的
因为我一直轻轻地在守护你」
「回答什么的不需要
所以我只希望你听见不是‘再见’的最后一句话
我会在你不在的街道把你的歌继续唱下去」
「我还是会去寻找被风带走的你的气息
在记忆中一定能相遇在某处远方的星空
就像那一天一样
在梦中永不枯萎的花」
几十年而已，这小镇的变化可以用沧海桑田来形容。
只有树木过于繁多的山上，人类的足迹才会少一些。
这条曾与她一起趟过的河已经变成窄窄一条小溪流，两岸盛开着的姹紫嫣红的花儿却依旧艳丽。
妖怪站在那条小河边，脚边一只酒壶，两只酒杯。
「现在你只能看着我喝了，玲子。」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