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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有事求帮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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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牙清点并记录好杨记客栈的“遗产”,又想起下午会有工匠上门的事,急匆匆赶回胡宅,正好撞见胡管家正在招待工匠师傅。
澡堂具体长什么样,江月牙也没见过,她把图纸仔细看了一遍,也提不出什么建议。只好让工匠师傅先去杨记客栈,看看还差什么东西,她再琢磨琢磨。
“胡管家,你听说过青衡派新收的弟子,嚷嚷着要澡堂的事吗?”
胡管家撑着大脸回想了会儿,“噢”了一声,说道:“应该就是那位叫姜裴瑜的后生,这小子是真的阔,名副其实的‘散财童子’。”
他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脸上止不住笑,肥肉都挤到一堆,眼睛都快没了。
“你今天这么一问,我想起来有件事我忘了给你说了。柳原街的风月馆,从西边大陆请来一位花魁。这花魁长得楚楚文弱,跟出水芙蓉似的,就是性子冷淡,谁也逗不笑。我也跟着凑热闹,没想到这位花魁竟然问我身上的香气是从哪儿来的,我就掏出那芳香帕子给她看。”胡管家说完一顿,故弄玄虚地看着江月牙笑。
“你猜怎么着?”还卖个关子。
“怎么着?”江月牙也配合。
“那花魁竟然闻着帕子笑了,哟呵,那一笑满屋子的男人都醉了,痴痴地看着她。”胡管家似乎回味起花魁的笑来,一时没有继续往下说。
江月牙也没催,颇有耐心地给胡管家倒茶,装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说是想起来家乡金桂飘香时节,和自家小姐妹登山游玩的情景。”胡管家抿了一口茶,转着手里的佛珠继续说道:“花魁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又依依不舍地还给我。”
“这时候屋子里的人都起哄,要我把帕子干脆送给花魁得了。”胡管家边说边观察江月牙的表情,她只淡淡笑着不插话。
“我说那可不行,这也是佳人相赠,不能轻易转手。”
“哪成想姜裴瑜站了出来,说是要花五十两买我这帕子。此话一出,老鸨姑娘们以及大小爷们,都倒吸一口冷气,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他。谁有事没事往身上带这么多钱呢。嗨,他还真有。”
“我寻思着,要是真卖了五十两,兰若寺不是正要给佛像镀金身嘛,正愁没钱四处化缘呢。我想把这帕子卖了,捐给他们,也算是为了姑娘和我做了一桩善事。”
江月牙端起茶杯,遮住半边脸,腹诽道,钱到底是进了胡管家的口袋,还是化成佛像金身,未可知。
“管家不愧是大善人。那如果我要去找姜裴瑜,应该去哪儿寻他?”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青衡山上乖乖修炼吧。”
江月牙想着正好要去青衡派求木材和石材的事,正好一起把事情给办了。她回到寝房,见春芽坐在床上绣帕子,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月牙姐。”
“嗯?”江月牙正躲在屏风后面换衣裳,听见春芽叫她。
“你能不能借二十两银子给我?我爷爷病倒了,家里没钱看病……”
“你早上就是为这事哭的?”
春芽手指绞在一起,好像挺难为情,说着说着泪又要留下来,鼻音浓重地回了一声“嗯”。
江月牙换好衣服出来,见春芽又哭成小花猫,也觉着心疼,走过去把她揽在怀里,宽慰道:“有什么事,你就大大方方地说。你来胡宅也有三年,我没有亲人,把你当妹妹看的。”
春芽被这么一抚慰,鼻头一酸,哭得更凶了,但好像也知道江月牙不喜欢听她哭,捂着脸想忍住。
半晌才缓过气来,抽抽搭搭地说道:“他们以为我在恒城过着神仙日子,不管他们死活呢。我省吃俭用,还做私活,赚来的钱全给他们,连块饴糖都舍不得买。这次爷爷病重,我实在拿不出钱,他们就骂我,说我在恒城跟在富人身边学坏了,学会防着老子老娘了。”
江月牙听完觉得不是滋味,但别人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她也不好多说。她起身走到自己床边,把枕边的木匣子扒拉出来。她的钱全放这里面,春芽也知道,但东西从来没丢过。
春芽是个好孩子。
“这二十两你托元秋带回去,这一两你去买饴糖吃。”
春芽推脱不要,月牙就挠她痒痒,总算是破涕为笑,兴高采烈地收下了。
江月牙梳了个妇人髻,左边留下一缕,用钳子卷成卷发,颇有风韵。她身穿绛色蔓草团齐胸襦裙,胸也不裹了,外披一件松花色蜂蝶纹披风。
将施工图放进画筒里,江月牙钻进轿子里,往青衡山碧秀峰的方向去。早上天色还有些阴沉,到了下午太阳出来了,温暖许多。
轿子一摇一晃的,江月牙一没留神就抱着画筒睡着了。等到了碧秀峰脚下,她才悠悠醒转,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
山上的气温要低得多,她拾级而上,走到校练场入口。有两位修士拦住了她的去路:“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吉游街胡宅江月牙,想找贵派姜裴瑜修士,商量修建澡堂一事。”江月牙亮出刻有吉游街代理人名号的牌子,表明自己的身份。
其中一位修士拿过名牌仔细识别后点头,“你且在这儿等着,我替你把人叫来。”
“有劳。”江月牙笑得落落大方,她走到校练场门口的银杏树下等候。此时快要到冬季,金黄的叶子挂满枝头,树下也堆积不少落叶,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的。
一阵寒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自己的披风。
“你找我?”姜裴瑜上身赤.裸,正喘着气。他刚刚还在练枪耍棒,身体正热着,看见江月牙低了低头,才领悟过来把腰间扎着的衣服穿好。
江月牙鼻头冻得通红,她是肉.体凡胎,比不上这些深秋还能光膀子的能人异士,提议道:“要不我们去迎客松那儿说话吧。”
“哦。”姜裴瑜低头看她,江月牙个子不算矮,额头正好在姜裴瑜鼻尖处。
江月牙走在前面带路,他见她怀中抱着一个画筒,便大步追上,拿了过来:“我帮你拿着吧。”
“好。”
姜裴瑜来蓬莱仙岛已有小半年,遇见的女孩子要么娇小可爱,要么大胆性感,还没见过像江月牙这种介于少女与熟.妇之间的女子。
迎客松是碧秀峰专门招待客人的宅子,可以随意进出,据江月牙所知,当年青衡老祖许给娘娘的树林,就在这迎客松后山坡,正好可以顺带打听。
进了屋,江月牙解了披风,姜裴瑜坐在桌子的另一端,仔细观察她。
见她弯弯柳叶眉,薄薄单眼皮,一双丹凤眼,鼻头圆润,颇有肉.欲的嘴唇。梳着妇人髻,脸的左边垂着一缕卷发。挺拔结实的胸脯,蜂腰猿背,四肢修长。
尤其是胸前露出的皮肤娇嫩白皙,如凝脂般,看着秀色可餐。
“我家主人打算修建一间澡堂,但我对澡堂的结构不甚了解,听闻姜修士是这方面的行家,还请你多多指教。”
姜裴瑜见她身材长相似北方人,但声音绵软,是蓬莱本地口音,一时也觉得有趣。
他抽出画筒里的施工图,向江月牙讨来一支笔,在施工图上肆意批注:“澡堂子,一定要有五个分区,所谓‘洗、搓、冲、蒸和厕所’。如果你还想吸引一些挑剔的客人,最好再分个包间。”
“像我搓完澡,胃口就会特别好,到时候再卖些酒菜,那就再好不过了。”姜裴瑜滔滔不绝说着,露出爽朗的笑容。
江月牙坐在桌子对面,弯下身体认真听着,努力理解姜裴瑜说的东西。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她一抬眼就看见姜裴瑜正盯着自己的胸脯看,赶紧起身穿上披风罩住。
姜裴瑜可惜地咂咂嘴,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还促狭地问道:“在下姜裴瑜,姑娘应该是知道的吧?我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
“江月牙。”
“哟,还是一家人呢。”语气要有多轻佻就有多轻佻。
江月牙懒得理他。根据她的经验,这种人,越是理会他,越是能蹬鼻子上脸。
“姜姑娘还有别的事么?没有我就回校场了。”
“多谢姜修士,暂时没别的事了。”
姜裴瑜走到江月牙身边,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低声说道:“有别的事要找我也行,我平时都住在柳原街龙门书院。欢迎你来找我玩,我正缺个本地向导呢。”
江月牙挤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脱离姜裴瑜的魔爪。
姜裴瑜浑不在意,向她道别后就大大咧咧往回走,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心情高兴得很。
等他一走,江月牙靠在椅背上松了一口气,她最怕招惹纨绔子弟。他们稍微遇见合心意的,就要努力搞到手,以证明自己的魅力。
收好施工图,她往迎客松后山坡走去。路遇一个守林人,正好说起青衡老祖的许诺,对方摇摇头,表示没说过这档子事,连带着看江月牙的眼神都别有深意起来。
以为她是觊觎青衡派财产的小人。
江月牙尴尬一笑,灰溜溜往山下走。等坐到轿子里,夜色早已深沉,她整个人都觉得疲惫,像烂泥一样瘫在座位上。
等快到胡宅,江月牙觉得内急,手抓窗边强忍着。甫一落轿就轻手轻脚往茅房走,不敢动作太大。
解决了内急,净完手,江月牙刚走近院子,就看见胡管家站在院门口等她,灯笼的光打在他脸上,显得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