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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青凤殁疑兵伺战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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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正在夜间急行军的雪晴一行,远远便能听见爆炸的巨响,看见褚山方向的漫天火光。周密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紧接着,天际传来一声烟火升空的声音,呼簌地响破天际。
雪晴心中一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下马来,就见到远远地天幕中,一道七彩的烟火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亮过一瞬间之后,便又化成一股灰色的弧线,垂落下来。
七彩烟火!
那是...!
那是青冥楼独无仅有的信号,只有在行血鉴之礼,召唤燎原之火的时候才会燃起的七彩烟火!
雪晴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莫叔叔....”她重重吐出一口血来,泪流满面,跪倒在砂砾之中。
“丫头!”司徒清逸几乎是飞着过来的,才勉强将她拉住!
“还有几个时辰的脚程......为什么,为什么不等等我,不再等等我!莫叔叔!”
雪晴失去理智一般疯嚎着,叫嚷着。
身后的数万将士齐齐下马,低头默哀。
“丫头!好了,好了,我在这里,丫头!”司徒清逸努力让她平复下来,可是情绪崩溃的雪晴已经全然听不见。
倏然,他指尖的一根银针刺入了她的穴位,雪晴便直接瘫倒在他的怀中。
“司徒清逸,你干什么!”身后的周密见状,上前去揪住了他的衣袖。
临行前,太子殿下已经嘱咐过自己了,要他多看着司徒清逸,不要对太子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如今,他竟然当着他的面下黑手。
“这丫头受不住的,我不能看着她疯!”司徒清逸看向他的目光如同数九寒冰,冷哼道:“你的主子与其防着我,不如想想,如何与云国一决高下!”
周密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跺了跺脚,眼睁睁地看他将昏迷的雪晴打横抱起,放到了马车之上。
司徒清逸眸心涌动。
抬头望了一眼绯红的天际,淅淅沥沥的有丝丝的小雨,如同丝线一般斜斜密密地飘荡在天地间。对周密吩咐道:“事已至此,缓缓前行吧!”
一路行到褚山脚下,雪晴也转醒过来,神思恢复了清明。
她执意下了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到了褚山的土地上。
在雨水的浇灌之下,褚山的大火渐渐熄灭下去。空气中混杂着泥泞和腐败的气息,一具具焦黑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纵横交错的枯枝之上,几只秃鹫时不时扑棱着翅膀,闻到活人的气息,心不甘情不愿地飞走了。
“主上....”莫琴泪水未干,嘴唇皴裂,林潇然的战袍上,更是浸透了干涸了的血迹。他几乎是颤抖着声音禀报道:“莫叔叔已一己之身,保住了宣国的主力!”
“是我来迟了。”雪晴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擦干嘴角的血迹。
她空洞的眼睛里滑下几滴豆大的泪珠,十分自然的用指尖揩去了,放眼望了望四周,又抬头看了看天:“下山吧!”
哀兵必败,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
既然莫叔叔开启了此战的序章,三国之争,也是到了对决的时候了!
云都之内,云天骄也已经在盈容的注视下,整装待发。
“臣妾和皇儿,等着皇上凯旋。”盈容怀里的孩子粉嘟嘟的,虽然才几个月大,却着实讨人喜爱。
云天骄抱起孩子哄了一会儿,又将他递给盈容:“彤鹤先生名不虚传,连青凤都折在他手里,为云国开了一个好头。此是定鼎之战,虽然事关重大,但时间定然不会拖太长。”
盈容行了一礼,从女官手上接过一个木匣:“这是我们大婚时,靖瑶公主送的蟠龙玉扣金丝软甲,皇上征战时穿上,臣妾就更加放心了。”
接过软甲,云天骄心里便不禁有了一丝悲戚,穿着她所赠的软甲,与她敌对作战争天下。靖瑶在相赠的时候,怕是就预料到了吧?真是讽刺又辛酸。
盈容显然能够体会云天骄的所思所想,她总是这样的善解人意,这一年多的夫妻相处,让她和云天骄之间多了更多的恩爱和默契。盈容见云天骄表情,安慰道:“于公,宣国自是与云国政见不同,不过于私,这却是表妹的心意。”
云天骄收敛了心思,对盈容报以赞许和感激的目光:“相信我。你且宽心,等我回来。”
宣国与羲国的联军,在人数上本与云军相差不多,但在磨合上尚且还显生疏。
之前利用地形优势进行防御尚且可以抵挡,可如今在河谷之间拉开阵势正面作战,联军人数不足的劣势很快就暴露出来,与云军交手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云天骄于千军万马之中翘首眺望,便能远远望见在山脊上的苏雪晴,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一身银白色的铠甲,骑着白马,伫立在烈烈的王旗下远观战况的身形却格外醒目。
交战双方如今都在互相试探,双方你来我往,各有胜负。
不过战场上的氛围却一天比一天紧张,几番交锋下来,今日倒是难得寂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这恐怕是决战之前的宁静,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急迫感正在悄然蔓延。
大帐之中,司徒清逸的心已经麻木了。他将一颗小药丸送到她嘴里,又让她就着自己的手抿下一口温水,自嘲道:“我平生自诩为神医,可是如今,却日日将这毒药送到你嘴里。”
靠这小丸药吊着,其实每多服下一颗,她的身子就损耗一分。其实,她真的是在送死。
雪晴不以为意:“表哥生性多疑,用兵更是铁腕,若我不出现,他必定不是这样试探的打法。”若是再让他知道自己如今内力全失,已是废人,他恐怕更加肆无忌惮。
前线的情形,不用她说,相信周密自然会飞书禀报。日前永泰帝驾崩,君沐宸已然登基,想必他很快就会到了。
翌日。
与外面略显紧张的氛围不同,宣国帐中,今日雪晴仍是宽袍广袖的闲散打扮,全然不似大敌当前的样子。她才刚刚起床,莫琴便进来通报:“主上,陛下来了,说是一会儿要到宣国帐中,与主子共进晚膳。”
“哦?”说曹操曹操到,想必他也是星夜兼程赶来的。说起来,自从大婚那日以来,两人的确没有再独处过。
雪晴露出狡黠的笑容:“来就来吧,这些日子将国中的奏折悉数交给君沐宸,我倒是轻松了不少。”
“若是这宣国帐中果然是许我想来就来的,那为夫也乐得替你批阅奏折。”话音未落,君沐宸已经掀了帘子进到里面来。他一身挺拔的戎装,倒是与雪晴的慵懒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走到梳妆台前,接过莫琴手中的梳子,替雪晴梳起头来,轻抚她的齐腰长发,说道:“听说两军交战,你日日着了戎装上马督战,云皇倒是真的被你唬住了?”
莫琴见状,莞尔告退。
“多疑之人,最终也被疑兵之计所扰。”她看了看自己镜中容颜,晨起未用脂粉掩去病气,面容的确有些苍白疲惫。
他一手搭在她的肩上,随意卷了一缕她的头发,用鼻尖嗅了嗅她的发香:“也或许,是因为青冥楼的燎原之火。”
褚山一战,青冥楼的介入,让这战局多了几分变数。
就连他,也是此次方才知道,百年高楼并未真正坍塌,而这个女人......
她竟然手握青冥楼,的确,足有一争天下的实力。从前,的确是他小瞧了她。
对于青冥楼的实力,云天骄恐怕跟自己一样,一时半会未必能拿得准。
她随手将长发挽成一个垂髻挂在肩上,起身挣脱了他的环绕:“漏夜赶来,羲皇陛下不先补眠,怎么肯赏脸来这用膳了?”
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天晓得,即便没有这战局,他也恨不得马上赶过来与她相见。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笑道:“若是宣帝恩准,为夫自然是愿意与你日夜相对的。”
雪晴不语,只是挑眉看了他一眼,等着他的后话。
面对雪晴若即若离的态度,君沐宸倒是也不气恼,他笑了笑轻巧地回应,复又正色道:“大战在即,今日来,自然是要来请你帮忙的。”
他从袖中掏出一幅地图来,便直接在她的妆台上将这地形图铺展开来,带着一点揶揄地说道:“我每日在京中可是不曾闲着,一直在看前方的战况地图,这一幅,你看看?”
靖瑶朝那图上瞄了瞄,当今僵局如何打破,早已被君沐宸明明白白标在这图上了。她不以为意地又细细看了看,只见那边角上竟然还有君沐宸的题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枉夫君戍守北境这么多年,总是有些私货的。大敌当前,若是你还不掏出来,那就枉费了你战神的名号了!”图上这战法策略狠辣,不过,全然没将她这个因素考虑其中。
“你叫我什么?”君沐宸受用地凑到她耳边,食指轻轻点到她唇边。
见他风流做派,雪晴倒也也不恼,云淡风轻地讽道:“呵......大敌当前,也总忍不住流露出你这本性来!夫君来了,我岂不是可以置身事外了?”
他在她脸颊轻轻啄了一下:“那是自然。我早就说过,我与云天骄一争天下,可不需要我的女人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