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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见紫妍木九来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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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中,永泰帝一夜未眠,直到宣皇和君沐宸安然回府的消息传来,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面前的御案上,摆放着两份奏折:其中一份,是前几天恩王递上来的。还有一份,则是独孤一党弹劾太子的。
白玉环也敢轻易许人,昨天悬崖一纵,倒是坐实了太子对宣皇一往情深。变相地,反而让独孤傲他们看到了弹劾太子的希望。
等不得了.......
思及此,永泰帝眼中的光亮跳动起来。他翻开那折子,写下一道朱批......
几乎是一夜之间,羲国朝堂天地翻覆,腥风血雨!
且说雪晴苏醒后也不便在宁王府中久留,第二日,便搬回了千竹苑。如今的苏雪晴再不是曾经的江湖侠女,玄通子虽然救了她,但散去的功力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既然要联姻,莫不平早就将君沐宸内院的情况了解清楚,只不过雪晴不曾主动问起,他便也不曾主动跟她说过。如今,既然下定决心要联姻,趁她闲下来修养的功夫,倒是忍不住跟她攀谈起这些家长里短来:
“太子府中姬妾甚多,如今,东宫中光是侧妃就有两位。一位是独孤皇后的内侄女,她本是独孤家的庶女,两年前被羲帝指给宸王为侧妃,如今正有孕在身。另一位名唤紫妍,据说是陪伴着太子从小长大的婢女,不过据说这位侧妃只是普通人家的孤儿,当初还是宸王的太子为了给她侧妃的名分,亲自去求了羲帝。太子对她一惯宠爱,如今府中一应事务,倒是这位紫妍侧妃打理着。”
说话间,便有丫鬟来报,说是,紫妍正立在千竹苑院门口等候。
“见过宣帝陛下!”见雪晴并不以女帝之尊拿大,只是着人请了她进来,紫妍十分得体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雪晴上前扶她起来:“侧妃请起。”只见紫妍穿着一袭鹅黄色的便装,眉目清丽,妆容清雅,倒是很合雪晴的眼缘:“侧妃私下从东宫前来,是有什么事?请进去说吧。”
“多谢陛下。”进了内院,众人依礼而坐。紫妍便将此行来历娓娓道来:“羲国和宣国联姻,臣妾心里也为太子殿下高兴。今日我冒昧前来面见陛下,却是为了请陛下能帮帮太子殿下,也帮帮独孤妹妹。”
“侧妃此话怎么说?”
“独孤侧妃,是当今皇后的内侄女。独孤一族一直支持立凌王为储君,当初,太子殿下还是宸王,手上又有兵权,为了拉拢宸王为凌王助力,独孤家便求皇上将庶女指给了殿下为侧妃。思婷妹妹性子怯懦,入府两年来与众人相处和睦。只是如今,皇上既然立宸王为太子,独孤一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思婷妹妹夹在其中......朝政大事,臣妾不敢置喙,只是,思婷妹妹现下有孕在身,今日,独孤家的嫡小姐思颖前来探望思婷,也不知姐妹俩之间说了什么,思婷妹妹胎气大动,腹痛不止。这个孩子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臣妾出身低微,背后又牵涉到朝政,此时真是有心无力,没法为太子分忧。两国联姻,将来陛下自然是太子正妃,恐怕也只有宣国能够与独孤家抗衡,因此,我才冒昧私下来见陛下。”
雪晴是多么通透的人,听到此处,已经知道了紫妍的意图:“两国联姻,是国事。兄弟争储,是内政。嫔御有孕,是太子家事。我虽与太子有婚约,于情于理,眼下,我也不便插手羲国内政、太子家事。还请侧妃理解。”
紫妍依然不放弃,继续说道:“殿下被召入宫,至今未出。我实在是担心。他在朝中,既无母族可供依赖,也无世家门阀可为助力,全靠一身军功,和皇帝的支持方得以立为储君。都说夫妻一体,宣国若能......”
说起来,自从在宁王府中分别后,君沐宸入宫面圣,便再也未曾出现。羲国朝中,此时还不知是怎样的暗潮汹涌。
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紫妍的话,雪晴笑道:“不愧是太子最宠爱的人,侧妃满心为君沐宸筹谋,此心此情,令人动容。只是,我相信君沐宸既然能够登上储位,自然有能力去化解他的这些危机。侧妃要做的,也只是相信他而已。太子府中想必此时乱成一团,侧妃,请回吧。”
紫妍犹想再说什么,却被雪晴抬手止住了。远去的背影,莫不平微蹙眉头,“两国议婚,羲帝胃口大,一个联姻的盟书尚且不能让他完全信任,力主三个月内完婚,再联手给云国一击。只是,三年之期,是司徒清逸临走前嘱咐我们的,为了陛下千秋万岁,我们不能答应羲帝的要求。如今看了东宫后院这情形,看来他这两个侧妃也都不是叫人省心的。若是完婚,恐怕陛下还要更加操心。”
雪晴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总归是躲不过的,且看她如何。”
天阴沉沉的,终是下起瓢泼大雨。
伴随着大而急的雨声,急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君沐轩翻身下马,一阵粗重的敲门声在这雨夜里显得格外急促。
君沐轩浑身淋湿,急匆匆跑了进来:“苏姐姐,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出宫。有人弹劾七哥意图谋反、欺君,如今父皇盛怒,刚刚对我七哥打了二十廷杖,命他跪在雨中戴罪呢。如今只有你能救他了,快跟我入宫!”
见君沐轩如此,她的眼神朝着回廊看过来,见莫不平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两人意味深长地相视而笑。回转神思,苏雪晴复又看向君沐轩,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不由分说就要拉她出门,不羁无束向来是君沐轩的风格:“路上我再跟你细细解释吧!全是因为白玉环和青金玉石闯的祸!”
雪晴心想,看来今天白天,紫妍来所说的君沐宸面临的朝政形势的确十分不利。不过即便如此,雪晴更加沉得住气,她没有被君沐轩的火急火燎感染,反倒却挣脱了他的手:“九儿,我总不能浑身湿乎乎地随你进宫吧?好歹容我更衣。”
君沐轩到底年轻沉不住气,又是实在担心君沐宸:“真真是十万火急,我母后和舅舅借着此事,想要明日早朝廷议。若是七哥今晚过不去,明早的廷议必定会有人提议废储!”
雪晴携着君沐轩的手入了正厅,淡然安慰他:“不急,不是还有今晚吗?你先将来龙去脉细细说给莫叔叔听。凡事需得从长计议,我这就去更衣。”又命莫琴再去找一身干净的衣服给君沐轩换上。
雨越下越大,御书房外,君沐宸脱靴戴罪,独自一人跪在雨地里。豆大的雨点一下一下地打在君沐宸的脸上,直叫他睁不开眼。今日打他廷杖的人可是全然没有手下留情,此时他的身上有伤,又跪着淋了许久的雨,便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寒战。远远的两个人影,穿着雨袍打着雨伞,深一脚浅一脚朝这边走来。
“孩子!”沈妃见君沐宸如此模样,十分心疼地唤了他一声。君沐昭脸色也是难看得紧,他将自己的雨披脱下,给君沐宸披在肩上。只是君沐宸并不领情,他将雨披拨到地上:“戴罪之身,不劳四哥。”
“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沈妃心疼不已,出身于门阀世家,又有这多少年的深宫岁月,她深深知道政治斗争是何等残酷,一个不小心就会送了性命。这十几年来,她一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可是君沐宸自小失了母亲,他一路走来是何等艰辛她都看在眼里,如今,她却也管不了这么许多了。
“皇上!”沈妃与君沐昭在君沐宸身边陪着他跪了下来,沈妃用力呼喊道:“皇上!宸儿自小是没有母亲,他是您从小亲自养在身边的孩子,若说他谋反、欺君,您相信吗?”沈妃喊破了嗓子,想尽量让她的声音盖住雨声:“皇上!臣妾知道您舐犊情深,看在他母亲的份儿上,网开一面吧,皇上!”
“启禀陛下。”一个小内侍匆匆前来禀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宫门已经落钥了,可是轩王殿下驾着马车硬要往里闯,说是宣国女帝在宫门外求见。属下们不敢擅专,特来请旨。”
她的到来却是永泰帝意料之中,毫不犹豫的答道:“让她进来吧。”
太子能为她在悬崖上纵身一跃,且看这宣皇能为他做到何种程度?
一袭白色的宽大雨披,将雪晴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她不紧不慢地走过跪着的三个人身边,却并未有任何迟疑,独自一人径直朝着御书房走去。将将走到御书房门口,雪晴却又转身回来,走到了他们面前:“昭王殿下?”
听见雪晴唤他,君沐昭站起来行了一礼。即便是被大雨淋得如此狼狈,君沐昭依然是彬彬有礼的样子,昭王俊雅倾天下,这骨子里的教养当真是装不出来的。雪晴心里暗暗赞叹,虚回了一礼,开口道:“太子奉旨跪立思过,沈妃娘娘和昭王殿下却没有奉旨,实在无须在此自苦。还烦劳王爷先将娘娘安顿好了,再去御医院将为太子疗伤的一应事务提前准备了。”
“女人,我们羲国的内政,你不要插手!”君沐宸受了廷杖,又已经跪了整整一夜,如今身体有些虚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没有理会君沐宸,雪晴只是看向君沐昭。君沐昭半晌方反应了过来,他不再犹豫,忙回应道:“昭,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