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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似他非他尔(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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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这种东西可真可假,但是尤生可以确定,他真的想起来了,不是看到就觉得这些记忆就是他的,而是这些记忆真真实实的在他的脑海里,是真的想起来了。
挽清河在第五天的时候醒过来了,面泽红润,完全看不出是受过伤的样子,一下床就找尤生,两人洽谈,期间须殊也来了,三个人把所知的情况互相交换了一下,但是并没什么可用的消息。
“不管你是不是尤白,你肯定和尤白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有一点我觉得十分可疑……”须殊眉头紧锁,认真的说道。
尤生手里抓着一个饼,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你说。”
挽清河站在一旁给尤生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小声道:“慢点吃,噎着。”
须殊看了看他们两,尤生目光和他对撞间,他瞬间垂下眼帘,看上去有几分的小小别扭,须殊不以为然,偏过目光,侃侃而道:“1,你没有记忆,但是哀鬼说你是从苍山尤白陵墓而出。2,你恢复了一些小时候的记忆,但是这些记忆应该是属于尤白的。3,苏玲是尤白仙道而修出的上等灵器,认主的,它现在却带在你的身上。以上四点都是未解之谜,如果要查清你的身份,就必须一一解开才行。”
端过挽清河给他倒上的温茶喝了一口,顺了一口气,尤生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现在的问题是无从下手。而且,你看……”说着,尤生指尖轻抬,只见面前这木桌蔓延而生出了嫩芽,“苏铃具有复苏根系万物的能力对不对?现在我具备这个能力,之前哀鬼说把鬼道之力收走了,也就是说我之前身上的鬼道之力是哀鬼给的,他给收走了。这现实吗?但是我也确实没法使用鬼道力了。”
不现实,自身的修成之力怎么可能被人这么轻松的取舍走?
须殊俊容满疑。
挽清河捏着下巴也在沉思所想,但是丝毫头绪都没有。
尤生手撑着脑袋,放下茶杯,略显几丝疲惫,无力道:“我忙忙碌碌两百年,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忙了一场空。其实我挺怕的,我总觉得哀鬼说的话或许没错,我不应该追究自己到底是谁,但是……”
但是他做不到。
没有过去的记忆的人要怎么做到心无旁骛的按自己的想法活下去,连个记忆都没有的人,连基本的人格都没有吧?所以,这样的他……要怎么活下去?
挽清河抬起手揉了揉尤生的脑袋,龇牙一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与其这样烦恼不如想想明天的路怎么走。依我看,我们归根结底,直接去尤白以前出生的地方看看,或许能找到一点线索呢?”
尤生摇了摇头,眼底未含希望。
“可是都两百年了……什么普通人可以活两百年?记忆里我养父母并非修仙世家,除非能找到尤……白的好友或许能找到点什么线索?”尤生不确定的说。
须殊却不予苟同的摇了摇头道:“你有着尤白的记忆,认定自己才是尤白,会不会……我说会不会你是承载了尤白的某些记忆所以才会这么想,其实本质上来说,你根本不是尤白。”
尤生看着须殊,目光生生,摇头道:“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我是谁?”
一句似问,自问。
刹时,沉默,针落可闻。
逾时。
挽清河伸出头轻轻的揉了揉尤生的脑袋笑道:“说什么傻话,你就是你。”
这句话犹如定心针打在了尤生的心头上,确实起到了一定安慰的作用,他看向挽清河笑了笑,眼帘垂三分,捏着腕间铃铛道:“现在我很疑惑的是,我为什么会没有记忆的在人界游荡两百年之久,为什么我没有关于苍山的记忆。其次,如果真的是鬼的安排,为什么非要我出去游荡?然后转再回来?之前在我一直是按四肢上的紫痕走的,所以,转来绕去,我又绕回来了,意义是什么?
他们为什么在我回来之后立刻就带走了尤白的身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说我本不应该存在这世间?我和尤白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这两百年的空档期,他们到底在准备什么?”
尤生提出的问题针针见血,却也是全部的关键点。
“确实,传闻不是说尤白跳入魔界九重而亡?那他的尸体三鬼是怎么找到的?他们……难道,是打算复活他?”挽清河直言。
须臾,他又道:“如果说是真的打算复活尤白,那么期间他们做了两百年的准备,你在两百年前记忆空白的出现,兜转回到了苍山,等等……”
须殊接过了挽清河的话,继续往下推测,发现了一个让人胆寒的可能性,道:“你记忆空白的出生刚好是尤白才死不久,可能,尤白是否能复活和你有直接相关的联系,”他瞪眼看向尤生,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两百年都做了什么,按哀鬼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引导你再回苍山是不是达成了某种条件?然后他们带走了尤白的尸体准备随时复活?”
不不不,还是很乱。
尤生拧眉,有些头疼的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道:“可是我这两百年一直在人间游荡,根本没做什么,到底有什么条件才能达成尤白复活的可能性?或许,或者尤白是否复活可能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两百年的空档期,他们又在准备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等我回来之后他们才带走尤白的尸体?这……很奇怪。”
再陷沉寂。
“我看你和喜鬼,哀鬼似乎认识,你和尤白认识对不对?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哀鬼说尤白的死和你有直接的联系?”尤生看向须殊。
须殊面冷如冰雕,却俊逸美生,他偏侧头目光直直的看向尤生……尤生心脏再次狂跳不止,和之前一样,他猛抽一口气,觉得头晕目眩,咬唇死死的压住,道:“你告诉我,你和尤白是不是认识?”
“与你无关。”须殊站起身,覆霜薄冷回答。
话落间,苏铃躁响,须殊和挽清河两人猛然直起腰板来。
尤生也惊到了,苏铃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响了?
三人夺门而出,出了门外万籁寂静黑夜之中未见何物,苏铃还在躁响,怪的是,响的只有左手上那只苏铃,尤生道:“会不会是左边?”
须殊冷脸点了点头,“可能。”
一息间,三人追着左边而去,出了客栈外便是正道,沿道正面为一条长过整个小镇的河流,顺手左侧三人步履生风直直追到了镇子口,尤生皱眉道:“什么都没看见……”低头再看看手腕,苏铃已在这时铃声戛然而止。
挽清河冲出镇口左右四看,镇口悬架着一座桥,他定睛仔细一瞧,毛骨悚然间转过头看向尤生和须殊道:“桥上有人——!”
两人看去,桥上确实有个小小的影子,被黑暗笼着,若不是仔细瞧真的瞧不清,须殊剑出三分,一步而快的挡在了尤生的身前将他挡在身后,道:“别动。”
一席时,尤生觉得心脏好像灼烧了起来,炽热无比,闻着须殊身动波起的几丝木冷香,尤生只觉脑袋一懵,刺痛剧烈,喘息体不止的直接双膝跪地倒下,须殊侧首看向尤生,道:“你怎么了?”
挽清河见两人,着急大叫:“那是什么东西?过来了啊!”
桥上黑影,慢慢蠕动,从半大的小人慢慢膨大如吸了水的含棉,无头无脚蠕动而来,行过之处便留一道长长的黑影,尤生皱眉道:“不管是什么东西,肯定不能让它进村,我们把它引出去。”
须殊回过神,一个翻身落在了那蠕动的大黑球身后,轰击一掌,便把那玩意给打的稀烂,中间直接破碎出个巨大的洞,但是下一秒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挽清河吓得全身哆嗦,一把抱住了尤生直直摇头,“不行啊,要过来了。须武帝,这玩意好像目标是尤生啊!”确实,即使被须殊一掌而击,它却完全没停下的打算,还在不断的靠近,尤生走向右,它就往右移动几分,尤生往左,它便往左移动几分。
“我去引开它,清河哥哥,你一个人可以吗?”尤生侧头看挽清河一眼,挽清河点了点头回应,“行。你小心点。”
说着,尤生赤脚而奔,奔向须殊的方向,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移动的速度非常的缓慢,擦肩而过时,尤生突然脚下一颤,直接扑了个狗吃屎。
须殊虽面无表情,却眉头轻挑几分中可以看得出他也被吓到了,谁也没想到尤生会突然的摔倒,挽清河吓得面惊失色大叫:“快,快爬起来!尤生啊,尤生——!”
尤生眯着眼,快速的爬起,却不想那黑色的物体突然的从圆形的躯体上快速的抽出一条黑色的触手直接拴住了尤生的脚踝,尤生吓得心头一颤,用力的挣扎,但是那触手栓的十分的紧,并且在一点点的收缩,它是想把尤生拉过去!
须殊面沉,剑刃出鞘,白光冷闪,却不想这一击居然没有砍断那黑色的触手。一提气,须殊反复连击,依旧没有任何的作用,而这期间,尤生的一直腿已经完全的被拖了过去,只见那黑色黏糊的大圆球在一点点的靠近,它是想把尤生给吞进去?!
刘清河抽柳而上,气的跺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任由刘清河如何攻击,它都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在须殊和柳清河两人再继续时,两只触手突击而出,直接将两人手脚困死。
尤生惊叫:“怎么会这样?!你们没事吧?”
挽清河哭笑不得,“先想想看你怎么办!它似乎你想吞了你。”
尤生也是着急,双掌合并,心念诀,石桥石面顶绿而生,藤蔓肆意,两只巨大的藤蔓抢过了须殊和挽清河,触手和藤蔓相互争力,下看,尤生的身前以弓形长出个藤蔓开在他的双臂之下,他死死的抱着藤蔓,咬牙切齿道:“必须先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才才行,这样盲目的攻击根本不起效果。”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身着眼熟的黑袍,落于桥柱之上,他音沉而哑,“好久不见。”
须殊面生冷意,手紧成拳,“怒鬼!”
挽清河自然知道怒鬼,心急火燎的大叫:“你们三鬼到底想搞什么?”
怒鬼轻笑魅尔,却未曾回答挽清河的话一个翻身而落,站在了尤生的头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释而,他蹲下身体,食指若寒点了尤生的眉宇之间,道:“放了你两百年游历,居然什么都没想起来,真是废物。”
尤生皱眉,怒视瞪眼,“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三鬼之一吧?”
怒鬼倒是很实诚的点了点头,道:“廷聪明啊!”话音而落,却反手一击,一木制头剑如矛的木条直接刺在了须殊的肩头,尤生见状,血液翻滚之间怒不可歇的嘶吼,“你想做什么?你有事冲我来!”
“倒是会有点反应的,果然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就是丢不掉,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费心费力把你引出来。”说着,又是一肩头木条刺在了须殊的腿上,须殊受击,却面不改色,抿唇目冷的看着怒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尤生已经抓狂了,他疯狂的蹬脚想摆脱这触手的牵制,因为过度用力,脚后跟的皮肤蹭在这粗糙的石桥面上硬生生的摩出了血痕……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不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就算了,这云里雾里的到底是想做什么?!!!”尤生撕心离肺的吼着,两百年了,这两百年鬼知道他他妈过的是什么日子!
怒鬼不予解释,看着尤生风轻云淡继续道:“你看他受伤,着急吗?”反手再是一击,这一次木条直接刺穿了须殊的手臂,尤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真见不得须殊受哪怕一点的伤害,痛苦的吼叫,眼泪止不住的开始落,“啊啊啊啊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要杀你杀我!”
那些控制不住的绞心、不安、痛苦的情绪就和春季顶土冒出头的春草一眼,绵延不绝,延缓不住。
挽清河傻了,截断对话道:“尤生你疯了?你和须武帝也不熟,你管得着他的生死干吗?他是武帝啊!怎么可能因为这几个小小的木条就死了!”
然而挽清河这话一说完,就感觉到了一道冷彻骨髓的目光,移目看去,须殊正死死的盯着他。挽清河忍不住的哈哈一笑道:“那什么,哈哈哈哈……你看你是武帝嘛。怒鬼也就是拿普通的尖头木条刺你而已,肯定死不掉的,顶不多疼一会而已。”
怒鬼似乎很满意挽清河说的话,站起身哈哈一笑,“不错,不错,哈哈。毕竟是仙,位列上天庭的五武帝,位列武帝仙班第五位的玄殊武帝,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死掉。”说着,再手一击,这一次木条刺中了须殊的腹部,须殊只觉喉咙一热,一口血顺势而出……
触手和藤蔓相互纠缠将他高高悬起,血染衣锦滴滴而落,斯情斯景印在这黑夜里远远看去尤为瘆人。
尤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疯狂的挣扎,但是那触手已经将他的双脚完全的禁锢,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而已。
怒鬼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了尤生的腹部,一字一顿道来:“很怕吗?是不是很怕他死?既然怕的话,就快点想起来,全部想起来啊!你仔细想想,他是谁,恩?他是谁啊?”尤生泪眼朦胧顺着怒鬼抬起的手看向须殊,他一席白袍,衣角纷纷,黑丝束起,一侧有玉笛,一侧白剑,面冷俊刻,剑眉星眼,肤白如玉……忍不住的噗嗤一笑,淡声而道:“是个俊郎儿。”
可是此刻须殊的状态却十分的差,他面色纸白,血流不止,尽落狼狈二字。
尤生不明白心底那股子的担忧和焦躁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他见不得须殊受伤,他心急如焚,怒目横眉的看向怒鬼,唇齿轻颤,“何必这样算盘珠子的方式,拨一下动一下?你不妨直接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这样?”
“你会怎样?啊——你已经察觉到了吗?是不是很奇怪?见不得他伤,靠近他心脏会小鹿乱撞一样的狂跳不止?哈哈哈哈……真的有意思。”怒鬼道。
“你……怎么知道的?”尤生面色一红,追问。
而须殊已经心中揣了大半,不可置信的瞪眼看向尤生,摇了摇头,看向怒鬼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尤白,为什么和尤白共享记忆?还有,他……他对我……”
怒鬼蹲下身体,撑着下巴,声音懒散了几分道:“啊,对对对,他喜欢你,只是他自己还没察觉。别激动,激动什么?界主恋你百年,这件事你知,还何须再问?在知道他是谁啊?他谁也不是,他只不过是界主的一情二善,所以才会和界主共享同样的记忆,你可以说他不是界主,也可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