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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绘卷 21 战国篇~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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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妖鬼强盗横行混乱的战国时代，唯有人口聚集的城池能有几分繁荣气息。
人见城。
“沙耶大人，请快上来吧，城主大人来了”
侍女像哄小孩子一样，出声呼唤伫立于庭院之中的美丽少女。
少女却像是发愣一般，慢了半拍，方才回过头来，满园色彩斑斓的花草之中，她身穿应时的淡紫色外衣和薄绸长裙，腰间端端正正的系着腰带，脖间挂着一颗圆润非常的玉珠，一头长发鸦黑乌亮，佳妙无双，实在是个无与伦比的美人。
此时走廊的另一头走来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他拥有一头海藻般的黑色长发，眼上的紫色色彩若隐若现，面容俊朗，向她伸出手来。
“奈落”
于是被称为沙耶的少女就像是被那双手诱惑了一样向他走过去，花丛如波纹荡开，晨露打湿了她的裙摆。
“早上的露水很重，不要那么贪图景色站太久呀”
奈落一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一手自然落在她腰间，他身形瘦削，气质温雅矜贵，只在看向怀中少女时一片含情，眼中珍爱之光熠熠生辉。
两人站在一处，熙阳正好，宛如一双璧人。
沙耶默默的看着他，在他满眼欢喜中露出笑容。
奈落牵引着她走进屋子里去：“昨天城中正好来了一批商人，带来了新鲜的食材和瓜果，尝尝怎么样？”
“哎呀，是这样的吗？”
布菜的侍女掩嘴笑起来，“这种时节的蔬果可是很难得啊，难道不是城主大人因为沙耶大人近日来胃口不佳特地寻来的吗？”
不料被戳破心事，奈落的脸上迅速染上一层淡粉色，偏了偏头：“唉唉，我都说是正好了，真是的，退下吧。”
因着主人一向和善稳重，只在这男女之事上变得笨拙又可爱，佣人们便相视一笑，心神相通的站起来，将空间留给两人。
但沙耶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拿着筷子自顾自的进食，在男子不安又关切的询问中一一回答。
饭菜是否合胃口啊，侍女是否贴心啊，有无想要的饰物玩具啊，等等诸如此类。
“抱歉，居然遇到这种事情，你也一定很不安吧，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请不要客气一定要告诉我”
最后奈落用毛巾细细给她擦干净手指和嘴角，敛着眉，温和又怜惜的气息自内而外，如一种神秘的雾气溢散而出，他在垂下的发丝下微微偏一偏头。
以一种很抱歉又很羞涩的语调轻声道：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我也是要成为你丈夫的男人啊，就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一直低着头、略显冷淡的少女因为这句话抬起头来，秾丽的黑发簇拥在白玉般动人的脸颊旁，长长的一头鸦丝，像流水一样披散在纤细的肩头、脊背以及衣裙之上。
睁开的眼睛，闪耀着近乎全黑的光泽，以及涂抹得明艳而诱人的红唇，带给人正如人偶一般美丽又安静的感觉。
“……奈落”
沙耶将脸靠在他肩头，侧脸有着陶制品特有的冰冷，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谢谢你”
温存一会，奈落离开了，沙耶习惯性的把玩着自己脖子上的玉珠。
“城主大人真的很在意沙耶大人呢”
侍女一边梳理着她的长发，一边如此道，“虽然很失礼，但是您也差不多该对城主大人更亲近一点了吧”
“……是吗？”
“比如，今晚您亲自去迎接城主大人来用膳怎么样？”
“只要这样奈落就会高兴了吗？”
“当然了，说到底，即使您什么都不做，城主大人只是这样看着您，都很高兴啦”
“是吗？”
一切举止中也毫无多余的成分，除了必要答问之外从不进行能称得上交谈的交谈。
怎么说呢，简直就像是精致的、任人摆弄的节人偶一样。
至少对侍女们来说是这样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纵然被告知了自己的名字是沙耶，但这对她本人来说跟别的什么人的名字没有什么区别。
据奈落所说，是身为乡野女子的沙耶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被妖怪掳走的他，悉心照料，故而他才能活着回到人见城，只可惜他再回去接她的时候，村子被妖怪袭击，只有她一人藏在山洞里躲过一劫，同时也因为高烧失忆。
为了报恩，也为了更好地照顾这样的少女，奈落力排众议决定与她结为夫妻。
记忆——或者说灵魂的空白，让她的一切成为了"无"。
如同刚刚降生的婴儿。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得到。原本，应该从种种经验中得到的感情，已经作为记忆拥有了。但是记忆消失了，感情也并没有亲身去体验过。
“你就待在这里。我会照顾你的”
因为自苏醒以来所见的第一个人，自称为【奈落】的青年这样对她说了，所以才这样留在这里。
仅仅如此。
没有不安也没有信赖，就这样被安置在这里。
只是，总感觉哪里不对。某种违和感一直纠缠着沙耶，像是眼睛里钻进了砂砾一样，细细的、难以忽视的提醒着沙耶。
……非常，难过。
偶尔沙耶会因此无法呼吸，梦魇般从睡梦中惊醒，或者没有食欲，甚至呕吐。
奈落说这是她被邪恶的妖怪袭击而留下的后遗症。然后就会带着难以自制的悲伤神色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抚摸她颤抖的脊背，冰凉的手指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颈从凹凸有致的脊骨滑下。
“好可怜啊，沙耶，好可怜的孩子。但是已经没事了哦，我一直都这里，……绝对会保护你的，所以，所以啊……”
他的声音突然低落，完全听不清了，沙耶就此陷入沉眠。
病情反复，直到有一次她一时气息不稳地捂住唇咳嗽了起来，咳得眼前发晕，只觉面前一阵天旋地转。拽紧的衣襟上落下一片猩红，然后就是侍女的惊呼，还有她们惊恐的脸。
这样，简直就好像灵魂想要挣脱这副身体飞走一般。
沙耶再次醒来时，一如既往最先看见了奈落。
他低垂着眼眸，看着睁开眼睛的沙耶，因憔悴而显得苍白虚弱的面容，慢慢露出了沙耶无法理解的沉重的表情。
冷酷，轻蔑，又坚定。
然后他说：“我们成婚吧，沙耶”
婚期定在七日后。
想到此处，一名侍女进来道：
巫女大人来了。
椿作为黑巫女的装扮是深紫色的上衣配浅紫色裤裙，挂一串翠色念珠、戴深红色绳结。
“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有好好戴着玉吧？”
椿在沙耶眼前从垂垂老矣的老妪变成艳丽的美女，一头银丝宛如凛冽逼人的白雪。在沙耶吐血昏倒过一次之后，她就来到这里成为了照顾沙耶身体的人。
也是她告诉沙耶许许多多的东西，比如人类，比如妖怪，再比如她脖子上戴的珠子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摘下来。
这个玉珠，也曾被称为【四魂之玉】。类似万能许愿机的一样的存在，不知道有多少妖怪因为它抢破了头，现在却就这样安安分分的挂在她的脖子上。
黑巫女细白的手指眷恋但又干脆的滑过四魂之玉的表面，眼睛却落在沙耶的脸上。
但因为已经被人净化过一次了，所以没有原来那么强大的力量，现在在她身上充当着护身符的作用。
对沙耶来说，从椿的口中说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是最有趣的事情了，尽管她的语气总是相当不耐烦，观点也傲慢又偏激。
“鬼魂、幽灵什么的，不过是死后仍然残留下的魂的碎片。没有意志，只是漂浮着。虽然这些碎片也会渐渐集成块成为一个灵。对于这种家伙来说没有意志，只剩下了本能。想返回以前的自己。想要人类的躯体。这样吧。
但是……即使能得到□□，已经死去的人也无法复活，只会变成没有灵魂的妖怪”
“这种程度的妖怪，只要是个有点能耐的除妖师或者巫女就能净化”
她也试着跟椿学习法术的使用，但是结果不如人意，大概是因为她的能力不足，她的灵力一附着在纸人上立即就会消散，每当这时椿就会露出“恨铁不成钢”和被羞辱了的混合的微妙表情。
“你居然那么弱啊、呵”
像是出了一口恶气，又像是不甘心一样，说出这话的椿却绝对说上不上开心。
毕竟她是那样心高气傲的大巫女，第一次教人就大失败不快也是自然的。
所以就算最后手中的纸片式神被她凶巴巴的抢走了，沙耶也只是低下头埋怨自己的不争气。
“别以为装可怜就能改变你愚笨的事实！我绝对不会再教你了！”
“……哼”
“我说、你还要在那里低落多久啊，真是碍眼，……反正都是些基础的材料，给你玩算了”
纸人回到了手中，连带着平时不可一世的白色腾蛇式神都顺应主人的心意蹭了蹭自己的脸庞。于是沙耶从椿巫女的态度变化之中明了“装可怜”“撒娇”都是容易被满足心愿的行动。
了解到这一点的沙耶很快就能顺利的利用这一新知识来获得椿的教导，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为经常发怒的巫女顺毛。
托椿的福，沙耶不仅在她身上学到了很多关于法术的知识，还有关于情绪的变化方法。
……虽然大都是负面情绪。
但是作为黑巫女的椿似乎并不愿意教授沙耶关于“咒杀”这类阴邪的本职法术，无关好恶，只说是佩戴着四魂之玉沙耶学这个实在太过找死。
“椿明天也会来吗？”
临走的黑巫女被这样请求了，明明是疑问，但是少女脸上隐隐的期盼之色却很明显能表达出她的意思。
“我可是很忙的”
椿抬起下巴，离开了。
但她没有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