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雁妃

3、黑鹰

　　“帕默斯顿该转移目标杀我了……他不杀我情报局的老爷子也会杀了我的……”

　　奈杰尔一份一份地往桌上丢着文件，满腹牢骚。发现文件丢完了，他撑着桌子站起来，郑重其事地盯着对面的水晶双眼：“再说一次，这是绝密文件，你可别乱用！否则我小命不保！”

　　“……准确地说，‘黑鹰’并不是杀手，而是狙击手。”没得到什么反应的奈杰尔沮丧地跌回椅子里，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亚瑟。“中国革命军装备落后，又受到本国政府和侵华势力的双重镇压，为了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胜利，狙击手是非常重要的。狙击手如果击毙敌军军官，往往能挫败敌人的进攻；如果杀了核心将领，则能影响战局。这也是中国兵法的观点：擒贼先擒王。”

　　“但是，革命军没有弹药也没有场地来训练狙击手，狙击手成长靠的是实战。每次战斗后活下来的人，都会比战前更强。从两广总督林翰发动起义到革命最终失败，‘黑鹰’是唯一一个没有消失的名字，如果这个代号专属一个人，那人该有多厉害……”

　　“这是英军真实的伤亡数字，但帕默斯顿只报了五分之一。”奈杰尔打开另一份文件，推到亚瑟面前。“至今许多老兵听到‘鹰’字都会发抖。帕默斯顿为了他的面子和殖民地，拼命让英国人去送死，如果你揭他的底，他会狗急跳墙的。”

　　看着亚瑟轻拂纸张抵颌思索的华美画面，奈杰尔又感到心脏有点受不了了。“……好了，今天先看到这，你还有个委托人要见……”正说着，清脆的铃声传来，奈杰尔赶忙站起匆匆收着文件：“来了。”

　　点缀着繁复雕刻的门扉停稳后，来者整齐的黑发沐浴在晶莹的灯光下。

　　“你好，程先生。我是奈杰尔·波德曼。这位是我的同僚兼校友，上议院公设辩护律师亚瑟·康希尔。根据卡尔·马克思最新发表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他是贵族，我是资产阶级。”
　　奈杰尔娴熟地在冷漠的同僚和委托人之间调节气氛，引起来者会意的微笑。他客气地指了张椅子，但对方没坐，看来不打算待很久。

　　“幸会，亚瑟·康希尔伯爵。”黑发的年轻人将目光转向正面，不卑不亢地开口。

　　奈杰尔对年轻人印象不错，他身上有着跟亚瑟一样来自著名学府的高雅气质，却没有亚瑟那种难以接近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中国士族独特的儒雅。

　　戴着白金指环的手指按着新打开的诉状，亚瑟看了他片刻，然后放下轻轻抵颌的右手，靠到舒适的椅背上。

　　“你认识黑鹰吗？”

　　年轻人无法掩饰地一怔，奈杰尔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亚瑟这家伙，这么快就发现对方是革命党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按逻辑说话呢？

　　年轻人的黑眸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平静地看了亚瑟片刻，然后重新自我介绍：

　　“我叫孙文。抱歉使用假名，因为我正在被通缉。”

　　奈杰尔想起第三份文件上的第13个名字，13，这可不是个好数字。

　　见亚瑟仍然看着他，年轻人的喉结动了动，只好回答刚才绕过的问题：

　　“黑鹰，我也正在找她。”

　　“她？”

　　×××

　　年轻人走后，奈杰尔快速凑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诉状翻看。

　　“他连黑鹰是女的都告诉你了，可见他决定完全相信你了，这情报革命军的叛徒都没能供出来啊。”

　　说实话，他也没看出来。

　　“亚瑟，你如果赢了这场官司，可是会引起英国内乱的啊。”

　　“那你还帮我接？”

　　奈杰尔放下诉状按在桌上，狡黠地一笑：“因为我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