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里的蜕变》窗边树

6、第六章 节衣缩食

　　要知道她的学费是姑姑提供的，住宿费和生活费都是父母多年节衣缩食得来的积蓄。
　　父母都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地地道道的农民，好在两个人非常勤劳，经常废寝忘食地在地里劳动，还省吃俭用。
　　如果可以不吃饭也能活的话，他们就坚决不吃饭了。

　　而且村里每人分到的地也不少，每年秋末冬初种麦子，自从有了化肥之后，交了公粮之后还能剩一些。
　　他们把一年需要的粮食储存在大缸里，其余的就卖给收粮食的，变成钞票再存到银行里。
　　另一季庄稼的选择范围比较广，有棉花、大豆、辣椒等，种什么取决于对收获成果价格高低的猜测。

　　她清楚地记着有一年家里种了很多辣椒，傍晚的时候她在房顶上，听着村里大喇叭播放的《一条大河》，把整棵整棵的尖辣椒倒着头摆放好。
　　可是据说因为中美关系出现了摩擦，那年辣椒很难卖，最后父母以非常低的价格处理掉了。

　　有的年份种棉花，棉花开的时候满地白花花的，全家只要能拾棉花的都充当劳动力，每人腰里系一个包袱去拾棉花。
　　收获的棉花积攒到一拉车就卖给棉厂，也能得到一笔不小的收入。

　　另外，家里不大的院子里还养了大黑猪、大黄牛，堂屋的东边还专门给大黄牛盖了两间简陋草屋。
　　自己家里养猪了，可是过年的时候从来没有杀过一只猪来改善生活，都是养大了之后卖掉。
　　养大黄牛除了能帮着干犁地、耙地、下肥料等各种各样的农活，还可以生仔卖钱，一举两得。

　　家里还散养着一些母鸡，但是下的蛋也很少能进他们自己家人的嘴。
　　她记得每年她和弟弟无论谁过生日，母亲都会煮两个鸡蛋来纪念一下。
　　而父母过生日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待遇，所以她至今记得自己和弟弟的生日，而不记得父母的生日。

　　即使生活如此艰辛，父母依然坚定了供她上学的信念。
　　他们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崇尚知识，虽然不懂得知识改变命运、知识就是力量等大道理，但是打心底里喜欢读书多的人。
　　尽管他们供美霖读书的行为受到了村里不少人的讽刺，但是他们依然吃了秤砣铁了心。
　　虽然这次昂贵的大学费用差点让他们退却，最终也还是坚持下来了。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父母顶着莫大的舆论压力从牙缝里手指间积攒了一些钱，父亲和她都心知肚明钱的来之不易，所以都从来不讲排场。
　　简简单单算吃过了饭，父亲担心在济南住宿会很贵，为了省去住宿费，他把美霖送回宿舍就直奔汽车站打道回府了。

　　刚离家这么远的美霖和同样来自五湖四海、背井离乡的同宿舍姐妹一起去领了铺盖、暖壶、军装、脸盆和饭卡，就老老实实地在宿舍呆着。
　　收拾停当之后，都没有多说话，有人看书，有人躺在床上休息。

　　美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刚离开家来到陌生的城市，真有种莫名其妙、怅然若失的感觉，同时还有一种对未来的迷茫感。就这样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