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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月望楼台 ...

  •   小楼一夜听风雨,花落花开两相知。
      一夜风雨之后,早晨的气息十分清新,微亮的天光让路苍悠悠醒来。放大在眼前的是大同皇帝轩辕静俊美的侧脸,沉睡中的他虽然收敛了气势,但仍然贵气逼人。数着情人长长的睫毛,路苍有些脸红,即使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发现自己仍然无法习惯静的美貌。
      你真是我的魔星!路苍在心中感叹。
      静白皙有力的手霸道地横在路苍的腰间,使两人身躯紧贴,亲密无间,听着静沉稳有力的心跳,路苍突然有些哽咽——这位天下至尊,竟然愿意把自己留在身边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里,他们有过争吵、有过甜蜜、也有过泪水,但从未有过后悔。他知道,从第一眼看到静开始,自己便沉沦在他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永无翻身之地了。路苍微微一笑,二十年风雨同舟,他从没想过自己和静之间还有退路,他也不打算给他们之间的感情留下任何退路。有些动情地拂过静的眉眼,路苍有些脸红,自己大概是大同历史上第一个年过四十五的“男宠”了吧。
      大同国务繁忙,但静似乎一直游刃有余,路苍叹道,二十年的岁月没有在静的身上留下痕迹,虽然静还比自己年长两岁,但他仍像年仅三十,光阴沉淀在他身上变成了威严和贵气,若他睁开眼,他凌厉的气势让人不敢逼视。想到这里,路苍不禁捏捏自己的脸颊,有些不满,同安二十年的生活太过安逸,自己似乎已经离逍遥自由无拘无束的江湖生活很远了,心甘情愿地折了双翼呆在同安,生活无忧,让他这个小小的山贼也养成了大贵人,早年的匪气已经没有,全然化成了温和,将成熟的韵致留在眼角。
      “再过两个月我就四十五了……”路苍喃喃自语,抬眼看着还在沉睡的静,感受到他与自己相贴的身躯的灼热,他有些脸红,有些不甘,“你怎么都不老?气死我了……昨天竟然做了三次……”
      烧着脸盯着眼前人半晌,路苍觉得倦意涌上来,眼皮渐渐沉重,脸颊无意识地在静的胸膛上轻轻摩擦,尤带睡意的低语:“静,我爱你……”
      若路苍在入睡前抬头,定会发现静宗皇帝灼灼的眼在看着自己。以静的功力,自是没有漏听情人睡前呓语。早晨微凉,路苍下意识地缩进静的胸膛里。静淡淡一笑,俊美的五官多了几分温和与深情,把情人调了个姿势安放好,让他睡得更舒服。抱着情人,大同皇帝决定决定今天要赖床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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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鹏明显可以感觉到主子今日心情愉悦,连奏章都批得飞快。担任皇帝护卫二十年,如果还是摸不清皇帝心思,那他不知道会死去多少次。丁鹏上前抱拳,说道:“不知皇上有何喜事?”
      冷峻的眉一挑,静把最后一本奏折批好扔在一边,笑道:“丁鹏,今年宫里还有什么新花样,给朕说说。”
      能让皇帝如此开心,只有一个人——同皇侯。
      再想想时间,丁鹏顿时猜到皇帝的心思:再有两个月就是同皇侯的寿辰,陛下在想法子讨侯爷欢心呢。丁鹏笑笑,说道:“回皇上,听说过两天有西辽使者进京,他们的歌舞天下闻名,想来侯爷会喜欢的。”
      小苍会喜欢……
      轩辕静有几分出神,路苍最喜欢什么他很明白,他是“天鹰”,是属于天空和自由的,却甘心待在自己身边,他不能给他最想要的,只好宠着他,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看到皇帝发呆,不知道主子的心思游到哪一方,丁鹏也只能等着。
      “好吧,你来负责这件事。”静看了一眼心腹,“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是!”丁鹏行礼退下,忍不住在心中赞美自己为主子分忧,自己真是忠心的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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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苍在书房作画,这是他每日必行的日程之一。若是放在以前有人跟他说:你的诗画可算上品。他一定会笑得在地上打滚。从小在露苍山长大,跟着一帮没有父母的孩子和粗鲁的土匪到处疯,除了与一位被俘来山寨的先生学过几天字之外,再也没有看过什么书。可是同安的生活实在太安逸,他这个同皇侯名气虽然大,却没有任何官职和实权。实在无聊之余,他也只好舞文弄墨。二十年来只做这么一件事,想来无成就也难。
      放下笔,路苍伸伸懒腰,仍觉得有些酸涩。想到昨夜的情事,他不禁面色泛红,偷偷揉揉腰,不禁感叹自己真的老了。以前年轻的时候,静一晚上会折腾四五次,静保养得宜,现在又正值壮年,要不是为迁就自己……
      随侍小桑看到侯爷面红耳赤,当然知晓这位要面子的主子的心思,轻声问道:“侯爷,要不要小的给您按摩一下?”
      跟在路苍身边这么多年,小桑只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当年知道皇上把他从宫中调出,去服侍一个“男宠”时,他暗中还有些不乐意,毕竟是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人,况且谁知道身为男子却在另一个男子身下承欢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但是与路苍相处后,小桑才知道这位侯爷的真性情。路苍从不会因为他是内侍而轻视他,反而对他十分照顾,路苍天生豪爽,把他这个内侍当作弟弟一样。大同的贵族多半盛气凌人,他得路苍善待,自是以诚相报。
      听到小桑的话,路苍更是有些尴尬。这么多年了,他仍是不大习惯将与静的情事展现在人前。虽然经过多年的养息,但路苍一直没有放弃修炼武艺,所以肤色还是带着些淡淡的蜜色,他微红的脸色,加上成熟的风韵,不得不说,路苍是变得漂亮了,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无名的魅力。他笑着站起身,想了想说:“小桑,今日府中没什么事情吧?”
      小桑知道他问的是皇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忙说:“回侯爷,没有。您要不要上西南阁逛逛?”他的工作就是不让主子感到无聊,而西南阁是同安最大的一家字画店,路苍总会不定时上那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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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西南阁门前,路苍和小桑走出马车,却发现西南阁门前聚集了一大群的人,路苍皱着眉:“小桑,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上前,发现原来是一位中年妇人一手抱着一个晕倒在地上的小男孩,一手死死地抓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肥胖男子的衣摆,苦苦地哀求:“这位爷,我儿子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就放过他吧。”
      衣着华丽的贵公子腆着肚子,目露凶光地盯着妇人:“哼!谁让你儿子不长眼,撞坏了小爷的琉璃盏,他有十条命都赔不起!小爷我只是要他到我府上为奴一年,算便宜你的了!”
      路苍最恨这些仗势欺人的人,正想上前阻止,小桑拉住他:“侯爷,那是敏贵妃的弟弟,林渚。”
      路苍虽然极少参与大同的政治,但对大同的派系还算了解,敏贵妃是大同宰相的女儿,入宫一年就给皇室诞下麟儿,而且还是轩辕静的长子,目前最有可能当上太子的人。路苍在同安一直低调行事,尽量不招惹权贵,以免落人口实给静带来麻烦,但眼前这个……
      身边有路人在指指点点:“这个宰相公子成天惹是生非,据说他十分喜欢小男孩,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孩子。看这情形,定是他故意为之借题发挥,想糟蹋这孩子……”
      听到这里,路苍一咬牙,飞身上前踢开架着妇人的几个打手。以路苍的功夫,收拾几个家丁自是绰绰有余,他抱起小孩放在妇人怀中,轻声说:“这位大婶别怕,你快带着孩子找大夫看看吧,别落下病根才好。”
      妇人连声道谢离去。
      宰相公子林渚正得意着,没想到杀出一个闲人,气得脸涨成猪肝色,肥胖的手指着路苍:“你是谁?敢管小爷的闲事,知道我是谁吗?”
      路苍皱眉,厉声说:“我不管你是谁,如此欺凌一个妇人就是错,你视大同律法为何物?”
      林渚轻蔑一笑:“律法?他们打坏我的东西,我要他们赔偿是天经地义,告到皇上那儿也是小爷占理!”
      路苍点头:“这话是没错。”他从小桑手中接过银票递过去,“这是三千两银票,你清点一下,应该足以赔偿你琉璃盏的损失了。”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感叹,三千两银子能在同安最好的街区买下两栋大宅,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出手如此阔绰,竟舍得花如此代价为人出头!
      宰相公子更是气到极点:“小爷会在乎这点银子?你——”他突然顿住,上下打量了路苍一番,突兀地笑出声来,“我当是谁,原来是同皇侯路侯爷啊。您早说出身份,我还能不卖您面子?”
      虽然话语中的讽刺之意明显,但路苍忍着气说:“那就要公子卖路某这个面子了,银票你拿走,别再找那妇人麻烦!”
      “好!好!好!”宰相公子连叹三声,充满邪气的眼盯着路苍,接过银票扬长而去。
      路苍环视还在围观的众人,不奇怪的发现路人的视线中都带着几分轻视,他知道自己这个“同皇侯”的身份不怎么好听,但也只能尴尬一笑:“诸位都散了吧。”说罢拉着小桑匆匆走进西南阁,不去理会身后探寻和轻蔑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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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阁阁主名为柳绘,与路苍年纪相仿,路苍是西南阁的常客,一来一往两人也渐渐熟络,成了好朋友。
      柳绘在贵宾室为路苍斟茶,看着白烟袅袅升起,想了想才说:“侯爷得罪这个小人,日后要小心才好。林渚横行同安多年,得罪他的人无不被他在暗中使绊。今日您让他如此难堪,难保他不会寻机报复。”
      路苍淡淡一笑,饮下一口茶,假作欣赏挂在墙上的字画,并不接话。
      他并不担心那位宰相公子的怀恨在心,但他很在意今日众人的眼光。大同经过轩辕皇室几代人励精图治,盛世当前,民风开放,但对于同性之情一直都持反对的态度。今日虽然是他仗义救人,但看到路人知道自己身份后的眼神,路苍很明白,或许他在大同百姓心中的地位,比那个横街霸市的林公子还不如。要不是静的强力手腕,他不知道被朝中大臣上书赐死过多少次。所以他处处低调,极少出门。说来也是奇事一桩,他在同安二十年,最熟悉的路是从府中到西南阁。其他地方若不是静性起带他乔装游玩,他根本不会去,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小山贼了……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他想要那位天下之主的爱情,就必须放弃一切陪在他身边。从开始到现在,他没有打算给自己留下退路。风雨二十年,他心中只有感激。他很清楚静的性情,若不是真的心中有他,断不会与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所以,身后骂名,那又如何!
      看着路苍嘴角淡淡的笑,柳绘心中一叹,只有真正了解路苍的人,才知道他为何会得到皇上眷宠这么多年。他就如同一块璞玉,不经意间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让人不舍移目。压下眼底的情意,柳绘轻声说:“听说皇上有意在最近册封太子,您要小心说话。”
      路苍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恍然大悟:“难怪最近来我府上拜会的人变多了。”他明白柳绘的关怀,要自己不树敌,“你放心,我知道如何应付。反正我就站在静这边,其他的边角都不站,也不想站。只要我不见他们,他们还敢硬闯侯府非压着我见面不成?”
      柳绘一笑,这个法子好,虽然粗糙,却极为有效。谁都得罪了,事实上谁都没有得罪。毕竟在同安,敢在同皇侯府撒野的人还没有出现。他示意童子拿出准备已久的礼物,送到路苍手中:“侯爷,再有两个月就是您的寿辰,我恰好有事不在同安,这寿礼便提前送了。”
      路苍哈哈大笑,也不客气,接过好友的心意说:“柳哥,就你客气。都说了很多次叫我路苍就好,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改过来,真拿你没办法。”他们相交多年,知道彼此习性,路苍也不再多说,小心打开手中画卷,惊喜道:“竟然是《月夜秋水图》!柳哥真是有心,谢谢了!”习画多年,路苍对有画王之称的方桐梓十分敬佩,《月夜秋水图》就是其代表作之一,他看到怎么会不高兴?
      看着路苍脸上单纯的笑意,柳绘也在心中微笑:叫你侯爷,是在提醒我自己。你有你所爱,我不能打扰你,但求能守候一生,足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月望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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