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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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累啊！
实习生日薪就三百果然是有原因的！
姜俊把换下的工作服塞进包里准备回家洗了，现在天气热，第二天就能干。
“姜俊，怎么样，适应吗？”崔师傅关切地问。
姜俊咧咧嘴角，“不瞒崔哥，还真挺累。”
今儿个他跟着崔师傅走来走去、爬高踩低、爬上爬下，修过老总办公室的空调、检查过地库的线路，检测了某公司的饮水机是否漏电、通过了某新入驻商铺的电路走线验收……几乎就没有怎么停过。“四季”太大，维修部四个电工组三十多号人竟然都忙不过来，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姜俊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饭，但这个点还是饿了。
崔师傅哈哈笑着鼓励，“多做两天习惯就好，每天就这么点事情，就是对体力要求大点。你多跟着我学点，说不定一个暑假的兼职下来，能够考个电工证，或者电器维修也不错。”
“师父，那你可要多带带我。”
姜俊立刻应声，都听出别人的好意了，不接话茬太不识好歹了吧。
这声师父叫得崔师傅心里面踏实，他还没有正儿八经收过徒弟，对姜俊他一开始是谢谢对方帮了自己的忙，觉得这孩子面善、能相处，实习就带着点，一天忙活下来，听着他崔哥长崔哥短的叫着，自己要什么工具他都能够提前准备好，那份熨帖别提多舒坦了，心血来潮地就想着收个徒弟、教教他本事。
说完后崔师傅其实有些懊悔，姜俊是大学生、学的专业和维修八竿子打不着的，用得着学点电工傍身嘛。
没成想，姜俊愿意。
崔师傅用力地按了按姜俊的肩膀，“累了一天回家去吧。”
姜俊笑着点头。
背包甩到身后，姜俊离开了“四季”物业，快步走到了站台等公交车，实习生上班时间是早八点半晚五，其他人不到七点不会走，值晚班的更是彻夜待命。夏夜的五点还是亮亮堂堂的，停靠站台的公交车运来一车一车的男女老少，他们涌入商场或购物或吃饭，消费着体会自己“上帝”的快感，那琳琅满目的商铺是引人流连、沉醉其中的销金窟。
姜俊移动视线，看到高耸的写字楼内竟然有窗户亮起了灯，等彻底入夜了，灯光璀璨，甚至通宵亮着，多少人在工位上卷生卷死。
一想到自己毕业后也会这么工作，姜俊就惶惶然。
回家的那路公交车来了，姜俊抛开一切杂念上了车，坐在车子靠后靠窗的位置。这个时间点，来“四季”的多，从“四季”离开的少，车上零零星星的没坐几个人，姜俊轻触系统打开宝箱，任何炫酷的动画效果都没有，宝箱里平实无华地跳出一张玫红色的便签，上面单调地写着几个字——红豆黑米粥。
姜俊：？
然后呢？
就这么没了？
他下意识想要绕到界面后面看看有什么乾坤，然后发现自己干了傻事，系统随着他的视线移动，别说后面，就连左边右边都看不见……
没有变形金刚就算了，竟然连个提示都没有！
对系统的冷漠，姜俊有了新的认识。
不再搭理系统，姜俊靠在车窗边玩手机，工作了一天摸手机的次数少得可怜，先翻翻朋友圈，看同学们天南地北的旅游，然后看看V博，看明星们各种争奇斗艳，觉得生活如此真实、踏实、有趣。到站了，姜俊低着头下车，沿着熟悉的路往家里走，刷手机的姿势没变，他已经开始刷小视频了，在自己喜欢的动漫上多停留了几遍，随后就刷到好几条同类型的视频。
啊，又是被手机监视的一天。
视野里出现一团橙色的东西，姜俊移动视线落在脚边，一个脐橙停在了脚边，他下意识抬头看看发生了啥，看到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奶奶艰难地蹲下来捡脐橙，塑料袋坏了，脐橙滚了一地，旁边走过的路人没一个停下来帮忙的，姜俊有些小气愤，人情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他鼓了鼓脸颊，把手机塞裤兜里就开始捡脐橙，掀起卫衣的下摆兜着，那样子非常像外婆喂鸡的时候用围裙兜着鸡食。
“奶奶，有袋子装吗？”
姜俊捡完了脐橙走过去。
老太太的视线似看到了姜俊又似穿过他看着别的地方，姜俊发现老奶奶的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翳，估计是视力不好。
老太太两只手上除了一个破损的塑料袋和勉强抓住的两个脐橙，别无它物。她茫然地停了会儿，无奈又无助地转身继续走着，一只脚蹭着花坛的边缘作为指引，走得很慢、步子很轻，她的背没有佝偻得很厉害，只是微微弯曲，此刻却像是缓缓蜷缩了起来。
老太太没有回应姜俊，没有要回脐橙也没有说声谢谢。
姜俊眨眨眼，提步跟了上去，“奶奶，我捡了你的脐橙，你没有袋子我就跟你回家把脐橙放下再走。”
老太太照旧没有回应。
姜俊歪了歪头，心说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太太。
好像没有走几步，姜俊就跟着老太太进了一个小区，开放式的老小区了没有小区大门，只有楼宇上贴着路牌告知第一次来这儿的人这边是某某小区几栋。老小区没有安装电梯，正当姜俊想着要不要扶着走路都困难的老太太上楼时，她拐进了一楼的过道，摸索着找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门。
姜俊本想就这么把脐橙放在门口不跟着进去了，但鬼使神差的，他跟着老太太的步伐走进了装修老式的家，一楼光线不是很好，室内半暗，能看出家里打扫得很干净，可是冷冷清清。把脐橙放在桌子上姜俊准备告辞却看到老太太走进厨房在橱柜里摸索着做什么，差点被一把尖刀带到，别说姜俊吓了一跳，就是老太太自己也愣住在了原地，今天她的眼神格外的不好。
“奶奶，你要什么和我说。”姜俊连忙跑过去。
脾气古怪的老太太没有搭理，只是摸索着从橱柜里拿出一袋没有拆封的五常大米。她伸出手在空中抖动，这是在用手探路，熟悉的家在视力变差后立刻变得陌生。姜俊就抢过大米说：“奶奶，我来吧，你要倒出大米煮饭吗？”
老太太没有回答，被抢走了米袋后依旧故我地走到水池边。
姜俊靠近发现水池里泡着红豆、花芸豆两种豆豆，糯米、黑米、藜麦三种谷物，不对……他眨了下眼，怎么自己也眼精花了，明明还泡着大米来着，那么明显怎么第一眼没有看见？
其中原因姜俊还没探究，就看到老太太把两种豆子倒进砂锅里煮了起来，盖盖开盖瞬间的功夫姜俊就惊奇地发现豆子煮开了！
老太太家有个加速砂锅？！！！
姜俊瞪大了眼睛。
这种秘密就这么暴露在姜俊面前，神色淡淡的老太太丝毫没有异样，继续手上的事儿，她把难熟的豆子煮软后就把糯米、黑米、藜麦、粳米放了进去，粥继续熬着，她拿起一个脐橙用盐细细搓着……米香味从砂锅的气孔里溢出，坐车前就开始饿的姜俊肚子咕噜噜叫，觉得更加饿了。
再次打开砂锅，里面稠而不黏糊、香却不寡淡的红豆黑米粥好了，红豆煮开后豆沙溢出与大米释放出来的米浆亲密接触、融为一体，花芸豆变大、藜麦吐出小芽芽、糯米舒展与大米不分彼此，明明是很简单很简单的杂粮粥偏偏有着令人动容的香气。
大概这就是碳水的魅力。
大概这就是谷物的魅力。
客厅里座机嘀铃铃响了，姜俊反应过来要扶着老太太过去接电话，却发现老太太好似会腾挪瞬移一样转眼间到了客厅，姜俊连忙走出去，听到听筒里声音外放出来：“妈，我加班不回来了，苗苗画画去了，礼拜天，要是礼拜天有空，我带着苗苗看你。”
有嘈杂的背景声，好像有人喊着：周总，评论控制不住了……
说完，电话那头的男人就匆匆挂了电话。
接电话的老太太慢慢地挂了电话，摸着木头扶手坐了下去，蒙着白翳的眼睛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姜俊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抽身离开老太太家时他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气。
“光明小学到了，到站的旅客请下车。”公交车播报靠站信息。
姜俊猛然发现自己还在公交车上，还到站了，车子即将关门时他急忙喊着让司机等等，他匆匆地下了车。站在站台上，姜俊被初夏的风扑上了背，激出满背的冷汗。
刚才他是遇到鬼了？
视线触及到站台上张贴的宣传画，他立刻开始跟着上面念“富强、民主、文明……”连着念了三四遍才找回了身体失去的热量，也慢慢反应过来，老太太做的不就是系统开宝箱给“红豆黑米粥”。他再度拍了下悬浮钟，视线急急忙忙落在了6号上，原本宝箱的位置被一张玫红色便签代替，点开便签，除了刚才的“红豆黑米粥”之外，多了配料和制作步骤，还有一行备注：慈母念儿归，莫让慈母空等、莫让粥冷。
姜俊慢慢悟了，刚才是“红豆黑米粥”的现场教学，或者说是一位老人给儿子制作心爱米粥的过程。
那个小区名字叫什么来着？
姜俊凭借记忆在浏览器上搜索，发现那个小区位于另外一个区，早在三年前就拆迁了。又在小区后面换了几个关键词，后来在本地日报的中缝里发现了一条讣告，是一位姓周的男士为其母亲而发，讣告上介绍的老人曾经在某国企食堂做过……
姜俊看到是老太太生前的画面，难怪之前觉得违和，大夏天的哪里来的脐橙吃。
想到老太太不顾眼疾精心制作着粥，姜俊忽然不觉得害怕了。
回家的路上他看到南北干货店做着活动，大喇叭上喊着“店庆八折，充三百送二十”，他抿了抿唇走了进去，出来时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黑米、芸豆这些，红豆家里有，是外婆亲自种、亲自晒、亲自送来的，妈妈偶尔会拿出来做个红豆红枣汤，还剩下不少没吃。
姜俊决定试试“红豆黑米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