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非要爱你》八千光年后

24、第 24 章

　　正式的offer下来后，沈嘉卉便正式开始上班。因为学生晚上还有一节课的原因，沈嘉卉几乎要上一个对时，要到晚上八点才能下班，等到荷枫新苑都已经九点多了。
　　周寻一日三餐要准时地吃，不然会胃疼。沈嘉卉心疼他，可又想回家吃饭，最后商量好周寻先吃了晚饭，给她留点就行。
　　这样一来，周寻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小媳妇一样，每天等着老公下班回家吃饭。这么一想，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心里是这么想，行动上却没落下，依旧每天变着法儿的给沈嘉卉做好吃的。有些时候他会刻意地单独给沈嘉卉做点她喜欢吃的东西，提前做好，等沈嘉卉回来再回锅热一下。
　　这样看上去就不会像刻意为她做的菜，沈嘉卉就不会多说什么。

　　自从上班以后，沈嘉卉穿得就不像在家那样随随便便一件宽松的大T恤就完事。她每天会再早起一小时，洗个澡化了妆搭配一套得体的衣服出门。只不过回家以后右手一侧总是洗不干净，看着有一层灰灰的铅灰在掌缝中怎么都洗不干净。
　　有时候太累吃完饭和周寻一块看电视的时候，沈嘉卉会窝在沙发里睡过去。
　　虽说是考前培训，班上大多数学生基础都不错。可越是这样的学生，沈嘉卉就越上心，生怕教不好会让他们拿不到心仪学校的合格证。一天下来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只有真的到家吃饱饭了，才会放松下来。

　　周寻这套房子客厅的灯不太好，当初房东装修的时候没太上心。到晚上的时候，灯光不像别人家那样明亮，反而有点昏黄。电视是周寻自己买的，画质很好，亮度很高。这种情况下，看一会沈嘉卉就昏昏欲睡。
　　她知道周寻不会赶她走，所以睡得特别坦然。别说小睡一会，就算是睡到天亮周寻都不会说什么，难说还会贴心地帮她把妆卸了。

　　实际也确实如此，周寻刚看到她睡着了，立马就把电视机关了。
　　拖鞋早就掉了，沈嘉卉的脚露在外面，周寻帮她把腿顺到沙发上的时候无意间摸到，冰冰的，他顺手替沈嘉卉盖上沙发上的小毯子。
　　又拿过沙发上的靠枕给她做枕头，让沈嘉卉睡得舒服些。

　　长夜漫漫，这会才十点多，周寻一下子没了事做。
　　最近他接了一个电影讲解的翻译，要看好多电影，一边看一边翻译，还要加入自己的理解。
　　看了一天的电影，这会也确实看不进去什么东西。刚刚之所以开着电视，纯粹就是怕两个人这么干坐着太无聊。

　　小姑娘睡得很熟，眼皮上的眼影亮晶晶的很好看。周寻替沈嘉卉把细碎的头发顺到一旁，碎发碰到脸庞的时候沈嘉卉觉得有点痒。她无意识地用手轻轻抓了一把脸，嘟囔着把脸转了个方向。
　　周寻看到她手上还有没洗掉的铅灰，将她的手轻轻拉了下来，放在小毯子上面。
　　又转着轮椅进卫生间替沈嘉卉拧了一条热毛巾出来，把她手上的铅灰擦掉。

　　“是不是应该吃完饭带你出去遛个弯啊，就这么吃了就睡，不得长肉了。”周寻小声地说话。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听得大，像是在开玩笑，语气里又尽是温柔。
　　他还记得最开始见到沈嘉卉的时候，好瘦，弯腰浇水的时候都能看到她背上的肩胛骨。
　　现在摸着手上都有肉了，手很软，小拇指的指节上还有一个薄薄的茧子。

　　不知道为什么，沈嘉卉的手脚总是凉的。有人说女孩子手脚冰凉，是湿气重的表现。也难怪，她前面这一年多的时间作息都不规律，还老喜欢光着脚底板在地上走。地气潮，身上湿气不重就怪了。
　　周寻拿出手机打开网页，在搜索框里输入：去湿气的食物有什么？

　　来回翻看了很久，周寻心里有个谱，知道接下来几天要做什么吃的。
　　他又转过头看了看沈嘉卉，她这会已经睡得很熟了。小姑娘睡觉有一个特点，总喜欢缩成一团。
　　就像她说的那样，大抵是缺乏安全感吧。

　　他今天一直坐着，腰上面这会隐隐约约地觉得疼。反正也没事情做，周寻决定站一会。
　　这段时间他都尽量避开沈嘉卉做这些锻炼，以前自己一个人或者和沈嘉卉没那么熟的时候，他其实不怕摔跤或者出丑的。
　　越来越熟以后，甚至是像现在这样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后，他反而害怕在沈嘉卉面前出丑。
　　宁愿端端正正地坐着，也不想他摔个狗啃泥让沈嘉卉扶他起来。

　　周寻其实不喜欢穿支具，那种借助外力的支撑，将腿强制固定好站起来的感觉，他打心底里厌恶。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直接像现在这样，先转动轮椅到空地面前，然后将自己两条腿从踏板上拎到地上。等两只脚摆正，再用手撑着肘拐站起来。
　　刚站起来的时候会有一点不习惯，要站着适应好一会才能有下一步动作。
　　今天还好，要是早上这么站起来，还会有点头晕。

　　他不愿意去康复医院做这些练习，一个是费钱，另一个就是他不喜欢那种氛围。
　　事故刚发生的时候，他也在康复医院里呆过。那些和他差不多的病人，要么摔东西骂人泄愤，要么终日哭哭啼啼的。周寻光是在里面呆着，都觉得耳朵吵得疼。
　　后面回到这边，除了必要的体检，他再也没去过医院，都是在家里练习。
　　不论是医生还是他自己都清楚，这些训练不会有什么用。脊椎断了就是断了，再高科技的手术都没法治好，这点锻炼能有什么用。

　　客厅就那么一点儿大，沈嘉卉又在睡觉，周寻只能比平时还慢地走，几乎是挪步。只有这样，肘拐落到地上就不会有太大的动静，才不会吵醒沈嘉卉。
　　可是这样，他走路的姿势就更不好看。歪歪扭扭，他觉得自己像只鸭子。
　　周寻每走两步，就侧头看看沈嘉卉。要是沈嘉卉醒了他就停下来不走了，说只说站起来站会。

　　后面走得远了，到厨房那边，周寻不好再转头看沈嘉卉。
　　心里想着她睡得那么熟，应该一时半刻不会醒。不如就先不管她，走好自己的，要是转头看注意力不集中摔了更不值当。
　　他眼睛盯着脚面，每一步都踩稳，手才撑着肘拐往前再动一步。
　　两条腿没有任何知觉，要是腿没有踩稳就心急往前，搞不好就摔得爬都爬不起来。

　　等他慢悠悠地到了墙角，再小心谨慎地转过身来，沈嘉卉已经醒了。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大概没醒多久，眼神还是混沌着，带着一层水汽。
　　“你醒啦？”周寻差点没站稳，等稳住身形才开口和沈嘉卉打招呼。
　　沈嘉卉点点头，“醒了，都看你走了好久了。”

　　周寻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今天他走得慢，又顾虑会把沈嘉卉吵醒，动作肯定不好看。
　　“我……平时要走得比这个好点的……”
　　沈嘉卉笑了一下，“今天走得也不错，说起来我挺长时间没有看到你锻炼了，以为你都不练了。”

　　周寻低着头往回走，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要急着回到轮椅上。
　　这会知道沈嘉卉正盯着他看，心里自然顾虑得多，想要走得再自然点。
　　最开始几步还能假装淡定地走，后面就老是觉得自己身体摇晃都厉害，还弓腰驼背的。心里一慌乱，脚步就不如刚刚那么稳健，甚至往前的时候脚步都越发显得拖沓。
　　身形一晃，差点摔了下去。

　　还好离沙发近，还好沈嘉卉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周寻。
　　像拥抱一样，一把抱住了周寻。

　　他原来这么高，沈嘉卉的头才刚刚到周寻的胸口，能听得到周寻慌乱的心跳。
　　“慌什么？刚刚还走得挺好，这会怎么就不行了。”沈嘉卉仗着自己低着头，周寻看不到她通红的脸，故意嚷嚷着问他。
　　周寻也觉得为难，越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让人家这么抱着并不比摔了让人家扶起来好受多少。
　　他小声地说：“我没有慌，我就是……我就是累了。”

　　沈嘉卉还没洗澡，身上还留着白天撒在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白花香，但又隐隐约约地藏着一点薄荷的辛辣。
　　起初周寻还想挣脱开沈嘉卉的双臂，真是太难为情了。
　　后面不知怎么，竟陷进这股味道里。
　　卡在胳膊上的肘拐掉了下去，他索性就这么靠着沈嘉卉。

　　“你就吹牛吧，以前你都能走好几个来回的，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没好好锻炼？”沈嘉卉顾着腮帮子问他。
　　周寻脸红着回答：“哪有！”
　　努力锻炼赶不上肌肉萎缩的进度，他以后会走得越来越差的。
　　只是这种事情，没必要和沈嘉卉说。

　　沈嘉卉拍了一下周寻的背，“松开吧，我去给你推轮椅过来。”
　　周寻却没动，相反两条胳膊揽着沈嘉卉越来越紧。
　　沈嘉卉当他是站不稳，肘拐又掉在地上，这么松开了要摔跤，便问他：“那这会怎么办？你是不是站不稳了？”

　　周寻没回答，头低着将鼻子埋到沈嘉卉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那股淡淡的白花香。
　　“就是想再抱你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