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傲霜枝》林非汐

7、物换星移几度秋

　　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你在人间兜兜转转二十年，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
　　太医署里，长相英俊的不是没有，可都入不了柳初见的眼，偏就这个怯生生的小书生，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她。
　　这边王汀叫了半天，柳初见不应，也没见来，只好撇下一干姐妹亲自来叫，可是河东郡姑娘们的主心骨走了怎么行？于是纠结一大帮子姑娘满院子找起柳初见来。
　　还真来着了，正撞见这铁树开花。
　　“哎呦喂！我说柳家妹妹怎么这么久不来，原来是嫌跟姐妹们喝茶聊天没趣儿啊！”
　　王汀爱八卦，嗓门儿也大，在河东一帮大姑娘里头是个顶事儿的，大家都听她的。其实主要也是她年纪大，订过三回亲，都没嫁出去，索性就不嫁了。据说她奶奶是肃宗朝的公主，金枝玉叶，不过跟睿宗不是一个娘生的。
　　在藏书楼里，裴碧无意间触动了机关，掉进地下室，正好撞见这桩案件的凶手——采花贼夜莺，她突然觉得这次升官稳了。
　　临近过年的时候，朝堂完成了大洗牌，帝后平分秋色，重新回到睿宗时期的平衡。
　　裴碧因为破获凶案有功，又抓到犯罪集团的大头目夜莺，直接升任刑部尚书，还得到了女官的特殊待遇，赐居碧梧殿。
　　柳初见没有悬念地成为大胤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太医令，赐居回春殿，她也和文博正式定了亲。
　　从前东宫小厨房的夏茉因为做饭太好吃，又进了御膳房，预计再熬死四个老师傅就可以上位做膳长，而给她准备的相濡殿正在翻新。
　　宫苑唐忘忧突然得了很严重的咯血病，估计命不久矣，不过实际上她是中了一种连柳初见都解不开的毒。唐忘忧出身汶水唐氏，善于制造精妙兵器的世家，有她这样一个醉心培育花草的独女，实在是一桩憾事。
　　唐忘忧的徒弟花女萝已经十岁了，倒是有一些羽翼，可以独立支撑起想容殿，为皇后臂膀。
　　莫挽霜学着走路，府里到处是她叫“阿娜”的声音，还总是跟莫叔齐撞个满怀，没办法，小孩子总是对小孩子很好奇。

　　白雀二年三月，太和殿，殿试。
　　轮到文博的时候，皇帝身旁太监附耳道：“陛下，这是柳氏的女婿，太医令大人的未婚夫。”
　　常颂看向安亦乐，见她点头，便留下文博，划进二甲名单。
　　“文博，有学识深广之意，但学无止境，便是孔圣人，也不敢说读尽天下书。你觉得呢？”
　　皇后的突然发问，吓得文博赶紧下跪，哆哆嗦嗦，只顾求饶，竟失了读书人的风骨。
　　常颂傻了眼，原以为安亦乐对文博很满意，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丞相慕容独步站了出来，高举笏板：“皇后娘娘，若新科进士的名字不好，您金口玉言改了就是，得皇后赐名也是他的荣幸啊！”
　　“是是是，草民……草民三生有幸，求皇后娘娘给草民改个名字，求皇后娘娘饶命！”
　　“是啊皇后，改了就好，改了就好”，常颂瞅准机会当和事佬，又压低声音：“他是回春殿的未婚夫，闹大了面子上不好看，柳家还怎么嫁女儿啊！”
　　“既如此，予便赐你一个志字，配合你的姓氏，文志博，志以博文，如何？”
　　“谢皇后娘娘赐名，草民谢皇后娘娘。”
　　四月初，新科的一甲三名都授了官职，三甲到吏部进修，二甲先到地方做些小官。文志博被下放到河东郡下辖的某个县做了县丞。
　　柳家不光陪嫁了十里红妆，还塞了十万两白银的冠姓钱，又在县里买了大宅子，让文志博把老娘接过去。
　　柳初见呢，每个月去看他两次，算是夫妻团聚。
　　春去秋来，莫起弦在军营里混的风生水起，倒成了武安军的一张王牌，皇后还特意派了逐鹿殿的人去指导。
　　来人叫乐书楹，蒙着面纱，据说品级比莫流画要高，但对外，逐鹿殿主和兵部尚书都是莫流画。
　　莫沾尘继续钻营，搭上玉生香之后，官商勾结，赚得盆满钵满，又有将军府的关系，被坑了的商户还以为是莫入尘的授意，也没人敢向南笙夫人上报。
　　莫挽霜一天天长大，各地每天发生的新鲜事都有邸报传来。在她的认知里，帝后实行仁政、阿达治军严明、百姓遵纪守法、官员秉持公道，大胤总是一派升平之景。
　　可九州太大了，就像阳光，也总有照不到的地方，她现在没有见过的黑暗，会是日后多少年都无法避开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