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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她被“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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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落阿月回凌阳峰时,山顶已经连一丝日光都没了踪影。只有丝丝冷白的月光,显得整个山上幽静非常。
从前没心没肺,只觉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什么的太过夸张了,如今只身在这个世界许多年,却连故乡是什么样子都是全然不记得了。
一人一蛇慢慢悠悠上着青石台阶。
八舍平日里习惯了她那副吵吵闹闹的模样,现在看她安静下来却是有些不习惯的,他便调侃道:“怎么了?是上午的阳春白雪不好吃,还是下午捉弄孟春不好玩?”
她轻笑:“因为没酒喝。”
八舍:“……”。
典型的狗改不了吃屎。
远远望去,凌阳阁今日是亮了灯烛的,隐约还能看见阁院走廊外站着一人。
除了暮商,还能是谁?
她假装没看见,大大方方,大摇大摆的往自己悬崖边的小木屋过去,随意一瞥竟然看见这厮抬头看着天上的大月亮,目不转睛的模样,极为认真。
好似还有些出神。
这是在思念自己在天上呼风唤雨的日子吗?
她其实也挺怀念以前喝着啤酒嗑着瓜子,追着泡沫肥皂剧的时候。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世间常态而已。
她轻叹一口气转身要走。
暮商朝她的方向看去,幽幽开口:“落阿月,过来。”
嗯?!
她回头。
她又犯什么事了吗?今日定省没迟到,也没喝酒。
莫非是和女主太近,他吃醋了?
她踱着步子走过去:“师兄,不知天色已晚,还有什么事吗?”
他面无表情的瞧着她,眼皮眨得缓而慢,好像再说:我倒是要看看你又要装什么?
见他如此,她心领神会。
哦,卖关子。想让她猜?
当即她便猜道:“莫非师兄想问我……阳春白雪好不好吃?”
暮商:“……”。
落阿月:“师兄,我同你说,你没去吃一次真的太可惜了。这阳春白雪不只是好吃,简直是太好吃。就孟春师兄,他今日第一次吃,一碗面下肚,恨不得把碗都一起吃掉。空碗之后又连续问小二要了三碗。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少弟子都看着我们三个人,简直太丢人了。”
暮商不屑:“倒也不见得是面好吃。孟春是二长老门下弟子,入门之后随二长老辟谷。禁口腹之欲本来就不是可以强求之事。定是平日压抑太久,吃起来自然多一些罢。”
她浅浅一笑,呵,自己又不去吃,还非得同她争是吧。
他也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被她带跑了。
顿时心生了一些恼怒。
“既然你如此不记得,那我也提醒提醒你。我派一共一千条门规,算一算,昨日加今日已有两天。我昨日如何说的?是否告诉你今日要抽背?”
落阿月:“……”。
完蛋,完全忘了这一茬。
等等,他说我派一千条门规。
只有一千条吗?你自己数数,好意思这么坦荡吗?就昨日那条不能饮酒下边,补充条数最起码有五条。
什么,不周派内不许饮酒,不许携带酒内入不周山,不许醉酒,不许赌酒,不许宿醉。
她就不明白了,都不许饮酒了,哪里来的什么醉酒,宿醉?
这些个名门正派,还真是什么都磨磨唧唧。
歪歪得让她难受。
还有抽背。
她闷了声。一个派规还要抽背,弄得像是考试似的。
巧了,从前她就最讨厌考试了。
脑壳疼。
“怎么,不吭声?是背得了还是背不得?”他道。
他自然知道她铁定是背不了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还理直气壮道:“背不了。”
他皱眉:“为何背不了?”
她其实大可随意扯个什么慌来敷衍了事,但是她这死性子让她对此不屑,便也明言道:“就是不想背,太多了。”
“太多了?”他眉头更紧了。
这种借口不背,她恐怕是建派第一人了。
“既然背不得,那便抄吧。同我昨日说的一样,什么时候背得了什么时候停笔。”他冷声道。
她能说不吗?
“师兄,天色已晚。要不,明日再抄?”她撇了撇嘴问道。
暮商:“今日事今日毕,况且,早一日抄也能早一日记得。师傅如今闭关,我既然接了管束之责,便要对你们严加管束。倘若来日你犯了门规,皆是我与师傅之责。”
“可是我那屋子里没有灯烛,这么黑灯瞎火的抄写,对眼睛不好。”
他无视她的据理力争,转身道:“那便在这抄,这里烛火总够大。”
嗯?
在这抄?
他这是邀请她留在他这里吗?
就他们两个人?
一个禁欲系神仙大佬,一个随心所欲美女子。
想到这她的想法越发邪恶。
好呀,暮商。看不出清高如你,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她喜欢。
她目色流转皆是暧昧,脸上笑意加深。
“既是如此,师兄都开口了,我总不好在拒绝了。只是……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传出去总归不好。不过师兄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至于其他什么闲言碎语,我看这凌阳峰也够高的,应该没人瞧得见……”
她说着便提了衣摆就往阁院里蹿。
虽说这暮商有“泡”她的行嫌疑。但终究也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母胎狗。
从前有一个女主角那般美好的他都不为所动,那可不活该单身。
而她呢。
嘿嘿,百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
经验丰富,技巧老道。对于暮商这种白纸一般的,谁“泡”谁还真说不定。
她想她总能教他些什么吧。
梦没做完,暮商开门进去没等她靠近,雕花木门就被“嗖”得关上。
从里面传来慵懒冷清的声音:“你就在外面抄。”
话音一落,走廊上原本还没亮的灯烛一瞬间全部点亮。
落阿月:“……”。
嚯,感谢您嘞,还为她特意废了灵力点了个灯烛。
怎的,怕她在外面视线不够好?
她还没整明白,心底总觉得有口水憋着,暮商卧房里的烛火就全部熄灭了。
落阿月:“……”。
甚好。
你个老神仙。
老家伙。
母胎单身狗。
活该!
这一夜,自诩美貌无边回头是岸的落阿月美女子,就这么被冷落无视的晾在走廊上,一个人趴在地上抄了一晚上的派规。
里面卧房坐着不周暮商君。
这位不周暮商君虽说大手一挥熄了灯烛,却和衣坐在床沿,他也未必睡得着。
外头有光,人一晃,倒影在门上的影子也跟着晃。
偶尔听得见她嘴里哼着什么,乱七八糟,有调无词,勉强入耳。
暮商困惑了:她平日里最是不听话,为何如今让她留下彻夜抄书便彻夜抄书?
那她为何又要趴在他门前抄书?
抄书便抄书,她的抬起的脚摇摇晃晃是为何?这样可以将字写好?
他静坐不过半个时辰,那外头的人又坐起来不知干嘛,只隐约见她抬头望天。
她在赏月?
她望天完了又抬手在眼睛周围像是擦拭什么。
他眉头一皱,莫非,她在哭?
他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女子还会哭吗?
但又见她擦了半天,不觉怀疑自己是否过分了一些,顿时心生恻隐。
只听她对天喊道:“第十条,不许饮酒。不许醉酒,不许赌酒,不许宿醉……傻逼派规!傻逼玩意!我偏要喝,我偏喝我偏要喝!!!!!!”
暮商:“……”。
明日,她若还是背不出,那便将派规抄上一辈子吧。
第二日清晨,他推门而出之时,一道幽幽怜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正是昨日被罚之人。
落阿月瞧见他一身墨绿色衣衫,默默别惊叹了一番,当即不吝啬的夸道:“师兄,你穿这衣服甚是好看。”
他关门的动作顿了片刻。
还以为她今日开口必是埋怨和怒气。
夸他?倒是意外。
他问:“如何?”
他问的自然是背书。
她起身拍了两下屁股,手里一堆抄写,还略微得意,面带桃花笑得比凌阳峰刚升起的朝霞还要晃眼几分。
她道:“师兄,你随意抽,错了我认罚。”
他睫毛微闪,“先去定省,抽背随时皆可。”
好的吧。
若非眼下她挺清醒,而脚下的青石台阶够滑够高够多,爬了一半让她便汗湿后背一片衣衫,她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同暮商走在一块。
虽然是,一前一后。
她来不周派不过几日时间,最多的感想便是:不周派内如此多的青石台阶,这究竟是为了预防外敌呢还是折磨门派弟子呢?
数千阶,每日爬,每日累成狗。
偏偏,本想抱怨,前面的人却依旧纤尘不染,不紧不慢,悠哉悠哉的目不斜视走在前头。
虽然他的额头也隐隐有些汗珠,吹气的辰风拂起他额前两捋龙须刘海,不见狼狈,只觉得此人飘飘欲成仙。
“师兄,派规里有些不周派内不许施用飞天遁地之术,你……也不用吗?”
她喘气都喘不及,还要八卦一番。
暮商道:“自然。”
“那掌门长老他们呢?”
这么高的山,那群老不……年纪也这么大了,不怕一个脑血栓变成高空坠物?
“自然也是如此。”他道:“门规不是用来约束个人的,而是不成规矩不成方圆。它是用来约束整个门派,这样它才能有规有矩的传承千年而不衰。”
她点点头。
确实如此。
所以上至长老下至弟子才会个个迂腐,不辨是非。
想想,八荒图上的楼定寒实属没少帮这些人,可最后到头来,仅仅因为魔族血统便被喊打喊杀。她总觉得为了这些人是真真不值得的。
两人一路偶遇极为其他长老名下的师兄弟,暮商皆是极守礼节的与他们互相行礼招呼。
这些人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再说:不愧是不周楷模。
她本觉得这些人人她又不认识,再说她也不是诚心留在这学什么本事的,就这么耷拉着脑袋跟在暮商的屁股后面,嘴里还哼着小曲。
“暮商师兄,相必这便是掌门新收的首秋师妹吧。”其中一人终是没忍住问道。
此女子不论是长相模样,还是神态表情,不管出现在哪都与不周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