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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凶兽梼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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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烟阁,暮商房内,一人一蛇误入小世界。
不过片刻,那道粗粝死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女娃娃,想杀暮商,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落阿月早便顺着此人虚虚奄奄的气息寻到了他。
此人手腕脚腕,腰身,脖颈处,皆是上了玄铁镣铐,那连着镣铐粗长的铁链拖成一地,好似都在他身后打了结。
且不说此人如鸟窝一般的头发和满脸未干的血渍以及身上骇人的血窟窿和剑痕。就单单他这幅颓废的死样,她也不能将他的话当真。
但是当此人抬头,对上他那双几乎没有眼白的双瞳之后她认出了他。
她轻笑,眼底有着些许不可置信,又有几分讥笑,甚至几分怜悯。她上下扫过他的周身,顿时想清楚了许多事情。
她第一日进暮商房中之时,闻到的那股血腥味便是偷偷从小世界跑出来,这人的身上散发的。
她敲了敲铁链,发出沉重压抑的“砰砰”之声。
“梼杌,你连这几把玄铁镣铐都挣不脱,还想着和我合作杀了暮商?看来,你也挺恨他的。只是,你似乎比我更自不量力吧。”
瞧瞧他这身上,新伤夹杂旧伤的模样,着实三人可怜哟。
梼杌眼睛一瞪,还在惊讶她直直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你认识我?不对,你个小女娃娃如何会认识我?”
她淡淡的笑得冷漠,也不解释。
她当然认识他了。
魔族四大凶兽之一,背叛了魔族,成为了暮商走狗之一的魔族左魔将。
当时她还在想,为何后期突然出现的梼杌对暮商那般听信,原来是在此处此时被他给驯服的。
好好的威风左魔将不当,偏偏临场倒戈当了叛徒。
可笑。
“喂,女娃娃,我问你话呢!”梼杌也是个急性子。
刚刚还想着装神弄鬼唬唬她这个小丫头,却没想到最后是他被唬住。
落阿月冷着脸:“你现在恐怕没资格问我话吧。”
暮商的走狗。
“你……好啊,如今我是虎落平阳被蛇欺。”梼杌气到。
原本趴在落阿月肩头看好戏的八舍听见“蛇”之一字突然吓得头颅都抬了起来。
她也愣住了。
梼杌很满意他们这幅反应,倒有些得意了:“你们不要觉得奇怪,虽然你们手段不错,瞒住了不周派那些长老和姜极,甚至连暮商都给瞒住了。但是老子是什么?老子可是四凶兽之首,血脉这种东西,从来都瞒不过我的鼻子。”
“不瞒你说,女娃娃。你第一日上凌阳峰溜进凌阳阁时,我便嗅到了你身上的味道这才逃出小世界一探究竟。原以为碰见了同族,却没想到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
他这话里皆是对她这个“女娃娃”的不屑和失望。
她也觉得有趣:“四凶兽之首?四凶兽好像也就你被囚禁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让人瞧着心生怜悯。”
梼杌怒视她:“你!”
八舍得意得还没有拳头大的头颅一晃一晃。
“女娃娃,你莫要得意。你隐瞒身份潜入不周派,你就不怕我告诉暮商那厮,到时叫你与我一样。”梼杌恶狠狠的威胁道。
落阿月却不当一回事:“梼杌兄,你可能在这关太久了,你不知妖族早已脱离魔族,自成一界,与天人两界和平共处。就算我被发现,那也顶多是赶出不周,如何与你一样?”
“哼,我活得比你久多了,此事如何不知?早便知妖族并无血性,却没想到会如此没有血性。脱离魔族又如何,如今还不是照样被排斥,处处提防。”
“况且,今日你隐藏身份,又偷偷进入这方小世界,你觉得暮商会轻易放过你?”
落阿月掏了两下耳朵:“你若只是想吓我,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当真转了身。
梼杌龇牙咧嘴:“站住!急什么?外面的人还没走,你体内的烛龙之血效用还没彻底作用。此番出去当真是打算照出原形被轰出不周?”
她神色暗了暗,回头笑意不明的盯着梼杌:“你虽说被囚于此,知道的却也不少。”
竟连她服用的丹药里有烛龙之血都被他发现了。
梼杌扯过一边玄铁链,摸了把鼻子:“老子好歹当了他烛龙千年的左魔将,也受过他,精纯之血的恩惠,自然熟悉。”
她思酌片刻,看来,楼定寒给他的丹药里加的也不仅是烛龙之血。
自然,她也没放过梼杌的小动作:“梼杌,你刚刚说要同我合作?你若还是藏着掖着些什么东西那我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梼杌一愣。
这女娃娃,倒是眼力十足。
他刻意藏着更重要的事情不说,原本就是想以此挟制她,竟被一眼看穿。
但眼下也只装傻充愣:“女娃娃,什么藏着掖着,我堂堂四凶兽之首,有必要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吗?”
“我管你四凶兽还是阶下囚,不说拉倒。”
落阿月席地而坐,开始运转灵气调息。
梼杌一急赶紧一口唾沫吐过去:,还好她眼疾手快给躲开。如八舍所说,她心眼极小,当即便要发怒:“梼杌,有屁快放!”
你个四凶兽之首,一点法力都没有,还得吐口水引她注意。
梼杌无奈:“此处不能用灵力,你一用,暮商必有察觉。”
她皱眉。
竟然还有这种变态设定?
“行吧,我看你这女娃娃机灵得很,不同你将事情全盘托出,你是不愿与我合作的。”
落阿月:“自然,谁愿意把信任交给一个总为自己留后路替同伴倔死路的人合作?”
她这番话自然是讽刺八荒图之上,后来梼杌对楼定寒对魔族的背叛。
然而梼杌并不是她,没见过什么八荒图,自然也不知未来之事。此时只觉得女娃娃眼力极佳,是第一个将他的本性看了个通透之人。
当即他长叹一口气,颓废的盘腿而坐:“我倒也没有给你掘什么死路,只是没将于你很是重要一事告知你罢了。”
落阿月:“什么?”
梼杌:“今日你血脉异动,可是,接触了什么人?”
八舍从她身上爬下地,昂着脑袋:“你顺溜说,卖什么关子?”
落阿月笑笑:“谁准你抢我台词了?”
梼杌:“……,你们可知生死难?”
生死难吗?
从她出生,那臭老头便日日同她念叨,如若有一日让她遇见自己的生死难,一定要第一时间将此人杀掉。
可偏偏就不告诉她究竟是为何。
她当即摇头道:“梼杌兄科普一下呗。”
梼杌冷哼一声,极不情愿继续道:“生死难乃天道所赐命格,或许是相同血脉的两个人,也可以是毫无干系的两个人,此两人天生血脉相冲,相遇即会爆发血脉异常。血脉异常于妖族虽并无大碍,却会至使暴露原形。害处并无太多,好处却是足以吸引人。”
“不论是对于修仙者还是妖修,天劫与天道都是最痛苦的存在。
若是生死难两人,其中一人将另一个人杀死,那么他的天劫与天道将会随另一死去的人湮灭。”
落阿月眼睛微眯。
难怪那臭老头日日念叨,竟然还有如此好处。
等等。
那些梼杌今日这些言语……
她认真道:“我猜猜你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我的生死难如今出现在不周?是吗?”
梼杌:“女娃娃,你很聪明嘛。前几日,我在凌阳峰顶嗅到了一股同你很像的气息,应该是个男的。此人并无恶意,像在寻些什么。”
她沉默了。
可不是是个男的。
可不没有恶意。
只是他在寻什么呢?自然是寻他魔族的四凶兽之首,梼杌。
如果她没猜错,此人应当就是楼定寒。
八舍宝石蓝眼睛一闪一闪,爬到她盘着的腿上,一副凶狠模样:“楼定寒,是他!”
她摸了摸他,“我知道了。”
八舍:“那赶紧杀了他!有益无害!”
“我与他在合水之时也曾遇上,前日他替我解围也并无反应。”
梼杌冷笑:“因为他有一颗罕见的惊奇果,效果短暂的遮掩周身气息。”
原是如此,难怪在合水时,她连他一丝的气息都未感受到。这么想来倒也合理。
而回到不周她出现的血脉异动应当就是惊奇果已经失去药效了。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有些头疼了。那可是男主角。杀了他,后面还有什么戏唱?再者,杀了他让暮商那厮逍遥快活,将三界与孟引歌都白白得了便宜?
她可不干!
她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同那暮商作对。男女主在一起他不喜欢,那她偏偏要暗中撮合。女主七情不通,那她偏偏要一样一样教她。魔族复兴能让他头疼,那她偏要助魔族一臂之力。
若此番就杀了楼定寒,太便宜暮商了。
八舍:“杀了他,可好?你若不愿,我去便是。”
落阿月无奈:“他帮过我,八舍。帮了两次,按道理我应当涌泉相报。你竟还让我杀他,真是坏蛇一条!”
梼杌看着眼前两条蛇只觉得有趣:“你们倒都情深义重,重情义至性。”
八舍缩回落阿月怀里,切,重情义与你何干。
“女娃娃,我告诉你这么大事,你该考虑考虑我们俩合作吧。”
她定定看着他:“这个嘛,和你合作,我总是有些压力的。容我考虑考虑吧。”
叛徒,能叛一次便能有第二次。
她才不信。
梼杌:“……你这女娃,莫不是要翻脸不认人。”
落阿月起身:“我与你不同。”
她斜眼瞥他一眼:“我与你极大不同。不管什么花里胡哨的好处,我都绝对不会背弃良心。”
梼杌愣住,不懂她话里意欲何为。
脑中却又忍不住暗自回想,自己从前可有背弃良心过?好似有,又好似没有。
“那你这是去哪?”
她轻轻道:“暮商回来了,我在想怎么找个理由解释一番。”
梼杌:“……”。
这恐怕是不太好解释。
凌阳阁外,一众一无所获的弟子正准备下山去复命,只瞥见一人御剑而来。
众人皆作揖行礼:“暮商师兄!”
暮商点头,动作利落干净退了凌阳阁结界,目光凌厉扫过卧房,身形一闪便进了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