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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农夫与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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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两人便要上来,微胖的男人突然猛拍大腿:“你看,我把进门的石牌给忘了!”
中年男人嫌弃道:“你真是老了,什么记性这是?快些回去拿吧,不然你可进不去矿山。我在这等你一会。”
“那你等着。”
胖男人叹着气,往下又是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接连着合水道,走路时还会偶有石块跌落水道发出“叮……咚”的声音。
中年男人说是要等,不过站了一会就要继续往回走,还没走两步,脑袋一沉,双眼一花就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落阿月扶住他往路边靠着放下,手上不停歇往他外衣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石刻的牌子,上面是一个名字。只是刻得潦草,她看了好一会没看明白刻的什么鬼东西。
她眉头一皱,干脆直接将石牌丢向身后的暮商,最里还叨叨着:“虽说不是什么富饶之地,名堂倒是挺多。进个矿山还要令牌,关键……该做得这么毫无诚意。”
暮商翻转石牌看了两眼,眼底也是难掩的嫌弃。
确实,过于粗糙了些。
“应当是某些决定近几日才做出,石牌也是赶制而成。”
落阿月点头:“师兄,先混进矿山一探究竟。”
只可惜,矿山还未混进,整个合水口下已经民怨沸腾。
合水镇一个月来第六场大水没有一丝预告的再次涌进了镇里,最先遭殃的便是合水口垂钓的几人。
孟春带人在此地施法布阵,灵阵还未布下,大水已经拍上河岸,哪里还有这之前不见喧嚣,只余波澜的样子。一时间,几个弟子也是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着着急,大喊一声:“还布什么阵呀!赶紧救人要紧!!”
这一下,阵法彻底因为收了手散了个尽。
不周弟子一个个飞速救人,又是淌水捞人又是施法阻水,狼狈却是狼狈,只是这人也救了下来。
孟春松了口气叫人:“你们赶快都撤往高处去,莫要在乱跑动了。”
他指着还想下去拿刚刚吊好一筐子鱼的大伯:“你不要命了,赶快退回来。”
大伯哭丧着脸,终也还是乖乖退回来往高处离开。
孟春叹气,赶紧用传音符通知各处的其他人,随即又闪身进了镇里继续帮忙赈灾退水救人。
这边,二长老等人收到传音符自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灾景惨烈,活了许多年,他也只待在不周山上。已经很久未见过眼前之景,叹息有余心头一凝:“不周弟子听令,布结界。”
合水口往上的矿山下,落阿月三人沿途下来也是救了不少人。而那些人无疑都是要进入矿山的人。将他们安置好,几人也是飞速赶至镇里。
刚下去,落阿月见到二长老领头布置结界当即就心头赞叹。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二长老,过于严肃迂腐,对她也是百般刁难,但却也不是一个空头说大话的人。眼下情况不明还愿意耗费大量灵力施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的结界。
孟引歌本就心底至纯至善,一见此景便也忍不住开口:“师兄,阿月,我们也帮忙吧!”
落阿月瞅瞅暮商,虽然面上并无表情变化,却是二话不说抬手注入灵力。此人这一世虽然才不过二十头而已,灵力磅礴得却不输二长老。结界一瞬便结实了许多。
她心里纵是千般不愿也只能跟着施法。
并不是她内心冰冷,见死不救。
眼下这一幕,正是众人即将被赶出合水,而暮商秘密调查合水已至与孟引歌跌入合水之中结界内的契机。
要知道,合水镇很多人都是农夫与蛇里的,蛇。
“镇头,我说什么来着!这群不周弟子就是引来合水水患的罪魁祸首!他们一来,合水就刮大水,一月刮五次不够,今日又突然来。他们今日又上了合水口,又做了什么惹怒了河神。”
说话的人肥头大耳,油头满面,啤酒肚里藏了个婴儿似的,厚嘴唇一动一动煽风点火。
落阿月认出了此人。
旱魃客栈的掌柜。
镇里人都叫他廖掌柜。
之前未有时间与他照面,眼下却是轻易见到了。
“此事当真?”
一个白胡须五寸的老人眼神不善,问道。
此人应当就是镇头了。站在众人之间,没有身材好大也没有身强力壮,却是将奸佞之相表演到了极致。
“的确当真!刚刚我们在合水口还瞧见他们一行人四散施法什么的,我们也不敢与其争辩,只好随他们去了。却没想,半天不到,大水就毫无预兆的刮来了。”
此刻孟春认出了刚刚说话那人。
那人不就是他刚刚拼死救上来的那一个大伯吗?
他目瞪口呆:这么抹黑他们,就是因为没让他捡那一筐新鲜乱蹦的鱼?
“镇头,赶紧将这些人赶出合水罢,如此才好平息了河神大人的怒火!”
“对,赶紧把他们赶出去!”
镇头没说话,只是目光阴沉流转。
孟春这暴脾气,这哪里忍得了:“你们没看见我们现在在为你们阻挡灾水吗?”
结界庞大,将整个合水笼罩其中。
有了这结界,这些波涛汹涌只能被挡在外面。
“都说他们不周派退隐山林许多年,突然下山不知所为何事?莫不是贪图我们合水的……”
矿山?!
“我刚刚还被打晕了,身上的石牌也不见了……”
一个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胸口衣胆,受了惊吓似的看向他们,目光逐渐凶恶:“说,是谁拿了我的石牌,你们究竟有什么意图?”
意你个大头鬼!!!
落阿月怀揣着那个石牌凑近身旁的不周暮商:“师兄,这些人莫不是白眼狼?”
暮商低垂眼帘:“世上许多人,并非个个心存善念,不然哪里会有善恶之分?”
她瘪嘴:“那这不明是非的也太多了些。不如,我们别救他们了,走吧。”
她可不是心怀天下苍生的那种人,更何况还是这种随时会咬你一口的人。
暮商拧眉:“落首秋,别偷懒。”
她目光流转,心虚的抬起已经放下的手。
好嘛好嘛,陪你们气憋屈,行吧。
白胡子镇头瞪着那叫自己石牌丢了的人道:“你把石牌丢了?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
那人语噎:“有人从我身后将我打晕,我什么都不知道……”
“将你打晕?”镇头更怒,当即大喊问道:“谁!谁将你打晕的!!!”
“那人力道极巧,像是……修仙之人。”
合水镇民本就不欢迎他们,这一下就像是躲避什么妖邪一般退了再退,一个个面色警惕不乐。
众人目光皆是落在不周弟子身上。
这就给他们定罪了。
二长老可是将不周派名誉看得最为重要之人,如此三番两轮的听到别人抹黑不周,脸色已是阴沉如死水。
落阿月前半句暂且当作他在夸她,后半句听着就不怎么顺耳了。
“我说这位……叔,谁同你说的用劲力道巧的便是修仙之人?那说不定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或者你们分赃不匀,”她停顿片刻,虽然表面嬉嬉笑笑,望着那人的神色却多了几分冷意和威胁:“或者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怒了不该惹的人呢?”
那人心里一惊。
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说得还少吗?
她这女娃娃怎么会知道?
廖掌柜眼神冷箭射过去:“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人心慌一匹:“我能说什么?无非是抱怨抱怨水患。”
“此事过后再找你算账!”镇头指着他。
“不过,各位仙长,你们也看到了,合水水患确实是你们引起,如今又引发了民怨,我镇头也不好继续留着各位。各位还是请回罢……”
“什么叫做我们引起的?!你这话……”孟春又要叫嚷。
“镇长,诸位镇民。就算真的让我们走,可否等水患退却?眼下不仅你们需要这个结界,我们一众弟子刚刚耗费了太多灵力,若想安然无恙的离开也有些艰难险阻。”端月算是有理有据了,态度也很是诚恳。
却没想这群合水镇民一个个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为何要等?你们不走这水就不会退!我们可不想陪你们耗着!”
“就是就是,赶紧走!”
“你们艰难险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孟春:“你们!!!!”
简直岂有此理!!!!!!
暮商掀了眼皮,一把按住他:“孟春,不可冲动。”
孟春俨然气得不轻,被喊住胸膛还是起伏不定。
他又瞥向合水镇一行人,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心情好坏:“既是如此,诸位便好自为之。”
“不周弟子,收手撤离结界。”
听到撤离结界,这群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合水镇民一下怂了些许。大水临界,气势难挡,若是此时撤离结界,他们不得死在这处?
那一刻,落阿月心想,天知道她内心有多么的愉悦。暮商此人果然够狠,不仅狠还腹黑,还狡诈。
既然你们说水患皆由他们引起,又非得在这个节骨眼赶走他们,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落阿月是这么想的。
至于暮商到底做何打算她也是不知道的。
二长老显然也被气到,却不失理智:“暮商,不然结界留给他们?”
若此番撤了结界,这些合水镇镇民恐怕死伤不会在少数。
落阿月一晒。
留给他们?凭什么留给他们?就凭他们个个白眼狼?
当即瞎扯起来:“二长老,师兄这般做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二长老看她还是满眼嫌弃却也没说什么,
暮商扯出嘴角:“你说我做何打算?”
落阿月心想,你做何打算,我哪知道?
于是一通胡编乱造:“可能师兄想让水患给合水镇民洗洗脑子吧。”
洗洗脑子好,这才不至于一个个蠢得像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