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AR》落月满衣

28、第二十五章上

　　鼬沿着原野中央的石板路一步一步走着，一些花朵被他踩在脚下，溢出血一样的汁液。
　　他很沉默的走着，向着原野的中心。

　　就是在那里他曾经被卡卡西用微凉的手指捂住眼睛，也曾经快速回过头去，刹那惊艳。

　　现在回想起来，竟像是幻觉一样的，模糊而充斥着朦胧的光彩。
　　绚烂无比的梦。

　　※※※※※※※※※

　　“卡卡西，你真的不再考虑了吗？”
　　连绳虽已经知道了答案，可还是有些不死心。“你知道的吧？羽翼是天使唯一的象征，没有了它你就……”

　　“我知道的，老师。”
　　卡卡西很平静，甚至还微笑了一下。他向着目瞪口呆的连绳走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在他耳边轻轻说：“我知道的。”

　　连绳猛地转过身，就看见卡卡西背向自己站着，从云间漏洞里吹上来的风肆无忌惮的撩起他洁白的衣角。
　　“没有了羽翼的天使，甚至连凡人都不如呢。”

　　连绳听见他这样说着，然后转身面对自己，身后一步处就是那个巨大的漏洞。

　　“……我活不过今天午夜……对吧？”
　　卡卡西甚至不像在说着自己的事，只是歪歪头，眼睛清澈见底。

　　连绳艰难的点点头。
　　他知道的，折去了羽翼的天使，是见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的。
　　他会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像玻璃般碎成无数片。
　　然后灵魂会堕入轮回，像个凡人一样生老病死，往复无常。

　　卡卡西竟然为了再次见到鼬，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去走。

　　“卡卡西，不要这样！你要是选择留下来我可以……”

　　“老师，不用再说了。”卡卡西微笑起来，然后轻轻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已经踩上了漏洞的边缘。
　　“只能活到十二点呢，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连绳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惊叫一声。
　　“不要！”猛地发力跑过去，伸手想要拉住卡卡西，谁知卡卡西只是静静看着他跑过来，在快被抓住的一瞬间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仰身掉入了漏洞里！

　　一切发生的太快，连绳只感觉卡卡西素白的衣角从自己张开的手中滑过，然后急速的坠了下去。
　　那件白色略大的衣服随风翻飞，卡卡西就像一只单薄而华丽的鸟，从云间坠向地面。

　　连绳睁大了眼睛向下看去，只能看到他在风中张开了巨大的羽翼，下面就是宇智波家的花之原野。
　　红白相映到极致的美。

　　“卡卡西！！”

　　※※※※※※※※※

　　鼬刚走到原野的中心，就感觉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呼呼的风声。猛烈而凌乱。

　　他抬头看去，原本澄澈的天空突然泛起瑰丽的血红色，没有一丝云的痕迹。风很混乱的集结着，纠缠着，在空中形成一个连通天地的巨大漩涡，被天空映着透出浅浅的融化了般的红色。原野上的花朵被风吹散，混着纯白，修长的羽翼漫天飞舞。诡异而又妖娆。

　　抬手轻轻接住一片羽毛，那种纯白而安详的姿态令他全身不可遏止的颤抖，然后鼬瞳孔猛然缩小，极力望着天空中那个坠落的身影。

　　卡卡西！

　　在风暴的中心，白衣迎风猎猎飞舞，好像衣袖中有千万只不羁的鸟儿在狂烈的扇动翅膀,想要挣脱桎梏。卡卡西单薄的身体后是巨大的洁白羽翼，柔软而纤细。他仰着头，看不清容貌，在一片混乱中却显得宁静满足。
　　风更大了。他翅膀上的羽毛似乎都被片片吹走，随风绕着他一圈圈的飞舞。

　　鼬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卡卡西凌风的姿态，看着血红的花瓣被整片整片吹飞起来，看着他的羽翼，在风中渐渐散失成漫天飞舞的羽毛。

　　折去了双翼，就不再是天使。

　　而后风忽然就停了，那些飘飞的花瓣和羽毛渐渐飘摇着落地。鼬却无心去欣赏这种极致的景色，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悬在空中的单薄身影，死死盯着。

　　卡卡西像是失去意识一样，双手无力的下垂，原本悬浮在空中的身体忽然像是失去了支撑般迅速掉了下来。
　　鼬急忙跑过去，看着卡卡西稳稳地落进自己怀里，轻的没有重量。

　　天空渐渐不舍得褪去了血红，好似蜡笔在日光中融化，变浅，变浅，最后竟然蓝的澄澈又刺眼。
　　怀中的人安稳的轻轻呼吸着，银色碎发有些凌乱的遮盖住半边脸颊，头就那么乖巧的靠在鼬的胸膛。

　　鼬站在阳光下的原野中央，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怀里的天使，即使他已经折去了双翼。
　　把卡卡西抱的更紧了一些，像是要揉进身体，鼬俯下头浅浅啄吻着他苍白的额头。

　　“……你真傻，卡卡西。”
　　一些话刚刚说出就被风吹散，消失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