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折》落月满衣

7、对折

　　六

　　卡卡西在鼬的身前站定，凭着身高的一点优势伸出手，在鼬的黑发上毫无章法的揉着，还不知死活的叫着鼬的禁语“小鬼”。我瞥眼看见鼬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被揉的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更映出眼角一闪而过的光。

　　我转而看向卡卡西。
　　这个无知无觉的家伙，要倒霉了。

　　——卡卡西桑，我不是小鬼。
　　果不其然，鼬冷冷的说完后倒退两步一扬手，三枚手里剑带着风声破空而去，直指卡卡西面门。卡卡西惊讶的眨眨那单独露出来的右眼，然后一侧身，右手食指和中指刚刚夹住了三枚手里剑，就看到一个大火球霍霍而来。

　　鼬的脸颊吹得鼓鼓的，火球丝毫不差的冲着卡卡西而去。我退后几步，冲看向我的卡卡西表明立场，隔岸观火。

　　——喂你，止水……黄鼠狼……
　　他急忙脚尖点地向旁边躲开火球，然后蓦地消失，下一秒出现在我身边。

　　——真是不可爱的小鬼。
　　他在面罩下似乎是撇了撇嘴，懒懒的评论着，换来鼬狠狠一瞪。我当然知道凭现在的鼬还不能伤他，但看到卡卡西毫发无损仍是有些失望。

　　——嘛，现在该跟我说了吧？你带这个暴力小鬼……
　　说着卡卡西一指鼬。
　　——来干什么？三代目知道了可饶不了你……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有一点无力。怎么会正好让他给发现了呢……
　　——你还想要多少的秋刀鱼？

　　—— 再加一个月，不然我就去告诉三代目。
　　他眼中闪烁的全是无良的光芒，嘴角弯起的弧度有一点邪恶。

　　我先是后悔带鼬来资料室，但突然一闪念，我转身面对鼬，鼬正好也走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鼬，给这家伙做两个月的秋刀鱼可以吗？

　　鼬安静的点头。

　　卡卡西瞬间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目光在我和鼬之间来回看了好几次，半晌才叫嚷。
　　——你们……宇智波家都是魔鬼……

　　我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熟悉，才想起他第一次吃了鼬做的便当后就是这么一句话。

　　——嘛卡卡西，你的反应变迟钝了。
　　我学着卡卡西一贯的懒散口气，就看到他怨妇般瞪着我，而鼬则是面无表情的在旁边。我突然觉得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异常的暧昧。
　　一个表面无良实则敏感到极易受伤，无人时眼中全是平淡和落寞。另一个虽外表冰冷寡言，内心却也是一样的孤独。

　　我楞了一下，为自己这种突然的感觉而吃惊。再看向他们，卡卡西正哀求鼬不要做饭给他吃，而鼬，我惊讶的睁大眼睛——鼬看向卡卡西时，脸上虽无表情，但眼睛里却分明的划过一点稍纵即逝的光彩。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们之间已经无须我再插手，于是我便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
　　——恩，突然想起来上次任务的报告还没有写呢，那我先走一步了。

　　我冲卡卡西和鼬微笑了一下然后瞬身消失。本来想要偷偷跟踪听他们会说些什么的，但以卡卡西那种敏锐的查克拉感知能力和与帕克相当的惊人嗅觉，我在数百米之外他都能知道。

　　一路上我都皱着眉头，因为我发现，鼬生命的轨迹已经开始偏离。

　　凭着当暗部多年所养成的直觉，我明白不应该让卡卡西和鼬走得太近，他们两个看起来像在完全不同的世界，实则内心太过于相似。
　　他们都是从小就被定义为天才，接受着别人或崇拜或羡慕的眼光长大的。带着一个沉重的光环，独自一个人走着。卡卡西在父亲自杀后也曾变得和鼬一般的淡漠，但带土和四代的相继离去却终究让他变成了一个会用笑容伪装自己，内心却伤口无数的人。

　　而鼬呢？只是不到十岁的孩子，他眼中的感情太热烈决绝，把卡卡西看做自己的同类而不断的去追逐。

　　我却害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他们最终会伤痕累累。

　　但我还是走开了，让他们单独呆在一起。只因为我了解他们的感受。
　　我也和他们一样，从小就带上了名为天才的枷锁，“瞬身止水”几乎和“金色闪光”一样出名。一直隐藏自我，表现的完美无缺，我在长辈面前总是那个令他们自豪的“宇智波止水”。

　　鼬曾经问我，你为什么能适应的这么好呢？

　　我却无言以对。
　　所以我不想就这么看着鼬也会和我一样，被宇智波这个太过于耀眼的名号所碾踏，所蹂躏，带着天才的束缚一直寂寥的走下去。

　　我只是希望鼬，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不要再受宇智波的束缚，至少不要再像我一样，成为宇智波家一个完美的杀人工具。

　　当时我这样期盼着，但却终究没有想到，几年后我会站在河边毫无抵抗的让鼬手中的苦无刺入心脏。

　　也许只是为了这个愿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