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
莫霄九的西瓜没……哦不是，这个是测试石，他动用灵力的一击未给石头造成任何影响，场面一时十分尴尬。就算是对莫家废物有所耳闻的城主府众人亦忍不住咋舌。
测试石毫无反应的只可能是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人，但众所周知，莫九应该有玄者一阶的修为。
玄师的修为是通过“气感”来判定的，人们按气感的递增规则将玄师划分出者、士、君、尊、圣、帝以及只存在于古代传说中的传说级别，几个大境界中又细分七个小阶段。每一级的进阶皆有坎，需玄师吸纳天地之气逐一突破。
如同修真界一样，前期以丹田内情况、中后期以元神情况为指标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大乘、渡劫几大境界。不过修士之间相互判断对方修为是以神识探测丹田，玄师则由“气感”或其催发玄力的威力来判断。
修士和玄师炼化的实则都是天地灵气，是以两者间有所形似。又因为玄师修炼灵气的方法与修士不同，他们是将灵气纳入身体每一处经脉穴窍，锻体修身而内化力量，到后期以武成圣。
这便是为何分明原主莫九拥有单灵根，搁修真界妥妥是天之骄子，在这里却是远近闻名的废物点心。
测试石乃此界特产，可抵挡玄力攻击，并且对不同强度的玄力产生不同色彩反应。测试石发生改变的的根源是玄力构建反应，莫霄九使的是灵力，人家石头没反应不是正常吗？
莫霄九未放出神识，不知结果如何，下意识的扭头去寻傅廷眷，期待他给出提示。
然而傅廷眷没说话。
倒是旁人一片哗然，有人惊异出声：“嚯，敢情比废物还不如，莫家小公子压根就没修炼天赋啊！”
身边人笑道：“那岂不是混进鸭群里的鸡崽？瞧着都是黄绒绒一只，下水却只会淹死？”
“话糙理不糙，就是不知莫家是什么意思，明明生了个没天赋的崽子，宁愿装成是天赋低下的废物点心也不肯实话实说他就是个普通人。怀的什么心思呢！”
“这还用问？废物虽说不好听，受罪遭白眼的是莫九一人，但要是让外人知道莫家生了个普通人，那遭笑话的就是整个莫家了啊。人家鸡贼着呢，摆出个瞧不起废物的姿态就能把全家摘出来，他莫家依旧高高在上。”
宗际天耳听着手下人不加掩饰的议论，稍作权衡后没有立即制止。他原还想给个台阶省得傅廷眷跟麓山院的人又闹起来惹他心烦，谁料一测试人莫小公子根本没天赋，捅出个篓子来。
这下他只想避开众人仰天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白云城势力第二强的莫家竟出这么个丑闻！
废物与没有天赋是截然不同的。
众所周知，普通人相结合极少生出有玄师天赋的孩子，而玄师结合是定能诞下玄师后代的，父母修为、天赋越高，孩子越有可能拥有好的天分。也因此世家大族为利益联姻之余，总是盼着找强者。
麓山院的弟子几人没搭理茫然无措的莫霄九，全盯着沉默不语的傅廷眷瞧。
那眼神那意思，约莫是：你费劲吧啦跟我们谈结果就为一普通人？！
总而言之，在场最尴尬的人应属傅廷眷。
一人琢磨半天，忽然质疑道：“不对劲啊，那莫九的娘我知道，是城西甄屠户家的，他婆娘是乡下娶来的村花，他们生的一个女儿像她娘，长得贼漂亮。往前十年在城西那片老有名了。后来甄家女儿被纳进莫府，没几年就生了莫九。可甄家女儿是个玄师啊！莫大少也是玄师，两人怎么生出的普通人？”
“屠户？哪有玄师做屠户的，你莫不是在瞎说！”立即有人反驳。
“我哪是胡说！”提出质疑的人气愤填膺，信誓旦旦道：“都说甄家女儿艳名挺大了，你去城西打听打听，街坊邻里都知道！”
莫九娘亲的事情宗城主这个外地来的没听过，他悄摸摸的倾耳去听。
“你一说甄屠户我想起来了！”这时另一人也想起些什么，插嘴说：“甄屠户家不知道走的什么狗屎运，夫妇俩普通人却生出个玄师，那时也是麓山院来选徒，他们家凑热闹去观看，夫妇俩不知想的什么，把孩子也推去排队测试，结果他家女儿一测竟有人级天赋。”
“天赋太低，又荒废许多年不知修炼，就算事后让她跟着一小户的玄师修炼，哪里能有什么出息，反倒是让她的美貌出名了。普通人跟普通人可以生出玄师，几率低是低但一直有这说法。那玄师和玄师几时生过普通人的？我看啊，莫大少只怕是……嘿嘿。”说话的人适时露出一个猥琐的笑。
其他人瞬间理解，也跟着笑起来。
莫霄九的神色从茫然到一点点阴沉下来。
假如他的眼睛是好的，此时定然是用阴厉的眼神一个一个扫视这些污蔑英娘的闲人。
搬弄是非的人比刽子手更加可恨。
莫霄九在修真界受过各种苦，也见识过流言之祸。即便是自称超脱凡尘俗世的修士亦不能在某些方面免俗。当然流言的方向不同。修士的伦理观念与凡人不同，他们更在意的是何处何人有宝贝。
但他本是从凡人家庭出身，意外进入道修真，并一直处于修士的最下层，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魔修。他深知底层人的忧与乐，来此界时日不久，亦能从旁人的语气中得知这是一种十分阴险的污蔑。
大概是如今他肚子里也揣了个崽子，所以能理解“母亲”的心态吧。
莫九是否是莫斯启与英娘亲生的于他而言不重要，他就是听不得这群人在这里“侃侃而谈”。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莫霄九垂下头，做出委屈无措的姿态含泪说，“我就是我爹娘亲生的，若是我出身有问题，家主和大夫人如何能容我？你们是要说家主连莫家内部都掌不住，大夫人连我爹的院子都理不清吗？”
家主是莫华冬，白云城谁人不知莫家主是怎样个精明算计的人？几大世家之首的陈、莫两家家主是何等人物？是否是自家亲孙儿他能搞错？或者能容得下野种？
大夫人则是指陈氏，她是陈家的嫡小姐，陈祥的亲姑姑。她修为玄士一阶，她丈夫莫斯启也才玄士五阶。陈氏可谓是陈家捧手心长大的大小姐，眼界手腕都不低，她能掌不住莫斯启的后院？没见许多年了，莫斯启院里只有英娘一个妾室吗？
而且是翻不出浪花不受宠的贫弱小妾。
无论是莫家主还是陈氏，大家背后议论议论就罢了，真有人把话捅两人面前，等于是指着鼻子骂两人无能，如此下面子的事两人可不能忍。
莫霄九的示弱姿态和指责之言一时堵住了所有声音。众人有些讪讪，宗际天趁机表示：“小公子见谅，府里的人失礼了。”
一句不痛不痒甚至算不上道歉的话便打算堵嘴，轻轻揭过此题。
莫霄九咬了咬唇，再次感受到在修真界、在魔修中他最常体验到的，弱者的无能及无力。
他憎恶这样的制度与现状，却又早已适应。他总算摆出“柔弱”情态，用软糯的话语卸下旁人防备，引起他们作为人的恻隐之心。
修士人人瞧不起弱者，却同情弱者。魔修最是恣意妄为，却也可能在蝼蚁面前提不起兴致。
他们绝想不到此时委屈可怜的莫霄九心里抱持的是怎样的嘲弄与恶心。
这里他最弱，所以大家可以肆无忌惮的嘲笑、议论他乃至英娘，宗际天最强，所以可以轻轻松松揭过此话不提。而他……必须顺杆爬。
卫彬看了眼闵思扬，摇摇头说：“既然是普通人，麓山院是绝不可能招收的，傅公子，很遗憾。”
直到此时，他们对话的对象依然是傅廷眷，莫霄九这样的“普通人”始终无法入他们眼。
傅廷眷冷厉的目光掠过说风凉话的城主府众人，又睨了眼看似做和事佬的宗际天，当卫彬点名后才走上前与莫霄九并肩站立。
此前他没有插手多嘴，因为他明白莫霄九其实是非常有主意的人，有其自己的行事处事方法，他不会想要去改变他或是干涉他。他是心魔，修士生心魔必有起因，青霄剑尊如此光风霁月的大能为何心中生魔？
当年正魔之战，青霄是正道的中流砥柱，以一人之力强行拖住魔军主力，而莫霄九是魔修里的底层小炮灰，在对战中意外陷入主战场，接近了青霄的主战圈。
在那里，莫霄九这样的小魔修基本就是别人的挡箭牌，莫霄九便是被一位高阶魔修扔出去当人肉盾牌的。他被丢到青霄的面前，剑尊的威压和剑意让他直不起腰，他却努力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手持利刃、神念微动便能取他性命的剑尊。
莫霄九的眼神干净而充满向往，没有魔修的狠毒怨怼，从那眼里青霄读到他是心向大道之人。可偏偏这样的人是个默默无闻的魔修。
那一刻，青霄对正魔之战、魔修是否全部该死产生了质疑，道心动摇，心魔丛生。
所以傅廷眷说他是为莫霄九而生。他爱莫霄九，就是因为他干净而纯粹的灵魂。而对本体青霄他永远充满妒意和警惕。他最恐惧和不甘的就是青霄也爱上莫霄九，或是莫霄九把青霄当做自己。
对待莫霄九，他总算小心翼翼，偏执的想要藏起他，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好。无论莫霄九做什么，傅廷眷只会站在他背后支持，不会试图以爱之名改变其想法；一味的挡在前面表现自己有多厉害，多能护妻。
假如莫霄九对他说不愿去麓山院，他一定会放弃这个机会，而不是请求他陪伴在身边。
是他傅廷眷不能失去莫霄九。
让莫霄九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是他思虑不周，是他想错了。他为他的私心伤害了深爱的人，他以为玄师与修士皆修炼灵气，测玄师天赋的测试石必然会对莫霄九的攻击做出反应，谁知玄师与修士毫厘之差，谬以千里。
“他不是普通人。”傅廷眷坚定的说。
莫霄九抬起脑袋，伸手去拉他，想投入他的怀抱诉说委屈，渴望得到道侣温柔的安抚和强势的庇护。
莫霄九的想法恰恰与傅廷眷相反。傅廷眷认为莫霄九是坚强、独立的人，甘愿做他背后的支持。但莫霄九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他的坚强独立，不过是因为从修炼以来便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予他庇佑，唯有自我保护方能生存。
实际上呢？有人保护他，他心里不知多开心！
正魔之战时，于青霄剑尊的惊鸿一瞥，那时的他为何露出那种向往的纯粹眼神？青霄是什么人？是当时修真界最有名最厉害的剑修大能，没有之一。青霄一把仙剑斩天下邪魔，威名远扬，魔修人人见之惶惶。
莫霄九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倘若有朝一日得入正道，他也要杀尽天下邪魔，尽除魔修！
不止是魔修。魔修是魔族的走狗和傀儡，正魔之战便是魔族在背后挑起，将人族魔修全扔出去送死，给正道添堵。
莫霄九恨魔修，恨与魔修有关的一切，当初他被魔修从村中掠去，为他的一身炉鼎天赋和根骨险遭折磨。幸好他年纪小暂时逃过一劫，后来学得阴毒的咒加上各种奇奇怪怪的毒自毁半张脸。炉鼎再好，有那么半张恐怖的脸，搁谁都扫兴，这才遭到厌弃逃出生天。
他的前半生是在魔修地域里夹缝求生，遇到傅廷眷后终于有人温柔又强势的为他撑起一片干净天空，他像是终于上岸的鱼，即使无法用腮呼吸也要仰望万里晴空。
刚才傅廷眷一直无动于衷，他其实心里非常害怕。
过去的他半张脸毁容，他怕傅廷眷厌恶嫌弃他丑。现在他怀伴石灵胎，但傅廷眷似乎不喜欢孩子，他怕被厌弃。
莫霄九不能失去傅廷眷。尝过甜的人哪里再受得苦，傅廷眷就是他的饴糖啊。
“测试石如何测人天赋修为的我不知道，但你们尽可与九九交手打斗，他不弱。”傅廷眷目光移向常浩，意有所指道：“至少这里有一个人曾败于他手。”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