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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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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我下意识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不知道,不过好像姓云,出身紫阳宫云德天君门下。”薛素心道。
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反应了,就好像有人突然把我浸到了冰水里,这种寒冷刺骨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新任的三界点册史找我?那薛哥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前几天白衣回了一趟本家,他堂兄升了九天狐府掌印官,族里面大摆筵席,白衣就是在宴上听到这个消息的,不过当时大家都快喝醉了,说这话的人只是随口一说,白衣虽然心里奇怪,但也不好打听。”
“凡间有了灵性成了气候的兔精不知凡几,谁知道他要找的是那个?会不会是薛哥听错了?”
“凡间的兔精是多,可是额间一点朱砂痣,还叫小墨的兔精有几个?曾经在天上文昌帝君府上供职,后来上了斩仙台的又有几个?”薛素心低声道。
“••••••”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我和薛素心两口子玩闹惯了,薛素心等了又等,小心翼翼地道:“小墨啊。”
“嗯?素心姐?”我抬起头来,对她笑笑,“素心姐,你放心吧,我和他的事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着急也没用。”
“这倒也是•••”薛素心沉吟一下,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道:“小墨,你答应我,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和你薛哥,千万不要憋在心里!知道吗?如果你敢瞒着我们•••”薛素心突然妩媚一笑,伸手来掐我的脸,“我可绝对饶不了你!”
“疼!哎呦哎呦!饶了我吧!我的好姐姐!快放手!我去给你拿我熬的草莓酱!”我连连讨饶。
“草莓酱?”薛素心眼睛一亮,自然而然地放了手,“好呀!今年的草莓又大又甜,做草莓酱一定好吃!”
“我去给你拿!”我从她手下逃出,大松了一口气,奔到厨房里去拿草莓酱,“你和薛哥都喜欢酸甜口味,所以我特别选了小个头的草莓熬的,酸的甜的各一半,砂糖都少放了三两。”
“这下可好了,明天早上省事了,热点面包片,加上奶油和草莓酱,再煎个鸡蛋,热碗牛奶,你薛哥这两天正好跟我抱怨呢,说是豆粥都连着喝了一个月了。”薛素心很高兴。
我忍俊不止,薛素心的真身是牡丹花妖,要想牡丹开得繁盛,就要在花根下埋猪肚和豆饼,薛素心不喜猪肚,嫌那东西龌龊,却很喜欢豆粥,也就连累薛白衣天天陪她喝粥了。
“今晚你来我这儿转转吧,整天宅在你的小店里,不怕发霉?”薛素心半开玩笑半命令似地对我道,“就算坐一会儿也行。”
“行。”我随口答应。
送走薛素心,我呆站在门口发了好半天的愣,看看窗外,虽然天色还早,但还是关了店,收拾了下柜台,上楼去了。
中午的盘子还没有洗净,我拧开水龙头,默默地洗盘子。
真讨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股怒气发泄不掉,很想砸东西,瞧瞧我的盘子,一色白瓷,个个干净得放光,砸起来一定脆生生、响当当。不过为了别人,尤其是为了他砸我自己的东西来出气?
啧啧,这样的赔本生意谁要做?洗完碗,我坐到餐桌旁发呆,这一发呆可了不得,等我再回神,天已经全黑了。
起身开了灯,我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又蹲下身来点蚊香。
我活的真像个人啊,一日三餐,早起床,晚睡觉,开店关店,收拾书籍,为自己缝制衣物,要不是薛素心偶尔拖我出去逛街,或是偶尔命令我去她店里坐一坐,我几乎要忘记自己是个妖了,奇怪,我以前的闹腾性子都跑去那儿了?
也许我只是不想打破现在的平静生活。
想一想,如果当年不是云子凡给我的一颗仙丹,以我的资质,我根本就不可能成仙。而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因为那件事情上了斩仙台,
天禁森严,私逃下界的玉女,其影图会被传下九州十界,一旦捉到,下场简直不敢想象。可是我不怕,像我这样法力低微的小仙女跳斩仙台,论理早就应该魂飞魄散了,谁还会去找一个跳了斩仙台的小小玉女呢?
除了他。
想起云子凡,我就想起了帝君。
“小墨,你真的不适合待在天上。”帝君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从怀中掏出一枚玉镯为我戴上,“来,戴上这个,好孩子,记得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被捆仙索绑的气闷,不得已化了原形,只能有气无力地对他点了点头。
多亏那枚玉镯,在跳下斩仙台那一刻,我才没了顾忌。
其实也不会有什么顾忌的,临跳下斩仙台前我转头看了最后一眼,我看到帝君正站在监斩官身后,不忍地看着我,而那个人呢?他站在不远处,脸上的表情是冷淡而平静的,他为什么来看我行刑?为了监视?还是为了什么?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恨过什么人,但只要一想起他,心里却总觉得一阵翻腾。
想一想,他能成为这一任的点册史,我一点也不奇怪。
为维护天道轮回,三界对这一百五十年的点册重视至极,点册官起码有上千位,都是天上的正牌仙官,尤其是点册史,人选必须仙品端方,根底深厚才行。云子凡只用了区区一百年就升了三界点册史,我知道他能干的很,但没想到他竟然升的这么快。
叹了口气,我从桌旁站起身来,看看窗外,已经是傍晚了,街上早已经热闹了起来,薛素心他们的酒吧也应该开门了。
换了件衣服,将盘着的头发解下来梳了梳,稍稍打扮了一下,对镜看看,镜中人额心一点朱砂痣,看上去还挺清纯可爱的。
薛白衣和薛素心开的这家酒吧就在街头,离我的小店堪堪八十米远,真是近得不能再近,也吵得不能再吵。这条街上其他的店主都诧异我这书店冷冷清清,竟然还能死不倒闭,纷纷传说我背后有人,啧啧,他们都想错了,三十年前在北山挖到的一箱无主金条,才是我的真正底气。
其实我一直觉得薛白衣两口子对名字的品位稍微有点古怪,他们的酒吧取名为“来者为妖”,这还是我拼命建议的结果,其实他们在最早的时候拟了十多个稀奇古怪的名字,比起其他候选店名如“盘丝洞”、“万妖窟”、“千年穴”这样的名字来,现在的酒吧名简直正常极了。
酒吧旁有个小小的烧烤店,店主夫妻忙得团团转,店前摆了二十多套小型桌椅,几十位顾客正吃的热火朝天,见我走近,店主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
“哟,小墨啊,一下子没认出来,去酒吧玩?帮我把这个带给你哥。”说着,他递过来一大袋子烧烤。
补充一下,在外人面前,我一向和薛白衣这一对以表兄妹相称的。
我道声谢,接过来打了个招呼,提着烧烤走进酒吧。
一进门,迎头就是一面镜墙,我停下脚步,正打算好好看看自己,却听头上传来两声清脆的赞美。
“美人!小美人儿!给我一颗花生米吧!好不好?小美人儿?”我抬起头,只见天花板上吊下来一根横木,一只小鹦鹉站在上面,正欢快地对我扑闪着翅膀。
“小鹦,几天没看到你,你又肥了一圈啦?”我从镶在墙上的一个小盒里掏出一颗花生米,手势娴熟地向上一抛,小鹦鹉脖子一伸,准确地接到并满足地咽了下去,拍拍翅膀,讨好地歪头对我笑道:“谢谢小美人!谢谢小美人!”
薛白衣这两口子,连养只鹦鹉都喜欢占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