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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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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南追放水放太过分,老人家深觉年轻人没好货,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太过分,气呼呼地撂下棋盘走了人。
秦朝阳哎哎喊了两声,洪导支着伞背着手,头也不回。她望了眼细密的雨幕,左手从骨子里钻出疼。
“你没事逗老爷子干什么?”她挨个揉着左手指骨,“你也快赢了。”
回答她的是一双写满无辜的眼睛。
靳南追模样明艳,但摆出一副无辜委屈的女孩儿作态也毫不违和,带了点反差感,反而让人喜欢。
可惜秦朝阳不吃这一招。
“不是赢不赢的问题。”见没法蒙混,靳南追这才收了表情,颇为无奈:“洪导不服输,我要不是跟你放水把他气走,估计还得陪他再来一局。”
她敲敲腕表:“我已经在这儿陪他坐了几个钟头了。”
靳南追不是很坐得住,从中学开始就是。秦朝阳刚认识她那会儿,靳南追每堂课都要被老师叫到后面站着,别在位置上做小动作。
让她干坐几小时下棋,简直要她的命。
秦朝阳顿了顿:“辛苦你了。”
话音跟雨一道落在地上,没人接腔。
冬天的雨喜怒无常,刚在机场还只是濛濛的淅沥小雨,现在又蓦地落大了,连成一幕细密雨帘,没声响地沁进地皮。
左手又是一阵酸疼。
棋子相撞的清脆声音响起来,靳南追将黑白棋子分别收进小翁,问她:“回去吗?我带了伞,一起走吧。”
雨势渐凶,秦朝阳不可能故作矫情地冒雨回去。她点点头,等着靳南追收拾棋局。
靳南追带的伞偏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她个子比秦朝阳高上一些,秦朝阳侧过头,能看见披散的鬈发。
发质一如既往的好,还多,唉。
秦朝阳有点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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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已经被剧组承包下来,所以秦朝阳和靳南追进来时也没引起什么动静。徐伶在大堂角落位置和人打牌,见秦朝阳进来,忙把牌倒扣在桌上,跑来说:“秦秦,你的行李我全放到你房间去了。”
秦朝阳点点头,徐伶便又折身跑回去。有人悄悄掀起她牌要看,吵吵嚷嚷地闹起来。
“你助理性格挺好。”靳南追说,“小齐在我面前都正儿八经的,搞不懂谁才是老板。”
“挺好的,靠谱。”秦朝阳回答。大堂灯光偏暖,照在人皮肤上,也是股暖意。她感到疼痛缓和了点儿。
靳南追往她手上瞅了眼,叹道:“什么靠谱,人心不古唉。”
秦朝阳:“……”
绝了,还人心不古。
她注意到靳南追的目光,轻轻扯了扯衣袖,将整只左手藏在袖子里。
“哦对,等一下。”
靳南追走去前台,找前台小姑娘取了个袋子。
普通的简约包装袋,被里面的东西撑得四四方方,看着个头不大,拎在手里发沉。
秦朝阳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被塞了这么个东西:“这是?”
“我看了预报,这几天都有雨。”靳南追说,“我给你买了个按摩仪。你那手要注意点儿,雨天会疼,自己不记得了吗?”
秦朝阳当然记得。
她没想到靳南追还念着。
“谢谢。”秦朝阳听见自己的声音,像飘着似的。袋子挺沉,提绳勒着手指,甸甸地坠着。
她和靳南追是对门,进门前,靳南追还眨着眼睛和她说晚安。
等关了门,秦朝阳才把袋子扒了,拆了盒子看。
的确是手部按摩仪,牌子也不错。秦朝阳不太懂这些,拍了张照片识图,打算把钱转给靳南追。
她不喜欢欠人家东西。
微信聊天页面上还是那两句客客气气的寒暄,秦朝阳发了转账过去,不到两分钟就收到了靳南追一个疑惑的问号。
靳南追:【?干嘛,买我啊,可是我不止两千块耶[害羞]】
秦朝阳寻思直接拉黑算了。
秦朝阳:【不是,是按摩仪的钱,应该是这个价吧?】
那边半晌没回,在秦朝阳耐心消耗殆尽前发了个表情包。秦朝阳点开看,是个柯基屁股,下面四个大字:不想理你。
不想就不想吧,秦朝阳求之不得。
她关了手机,拿过按摩仪,跟着说明书上写的弄了弄。按摩仪有蒸汽按摩功能,手上一团湿润的热气,松快了因为疼痛而绷了两个小时的手。
秦朝阳的手是老毛病,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到阴雨天就一阵阵发疼。
不过现在好了,有个按摩仪在,总算能稍微舒缓一点儿。
钱还清楚了,她还欠靳南追人情。
徐伶收拾过房间,东西都摆放好了,衣服也整整齐齐挂在衣架子上。行李箱被放在衣柜里,一切井然有序,干干净净。
连她晚上可能用得着的褪黑素都放在床头,连带一壶烧好的水。
太贴心了。
秦朝阳四下看看,越看越满意,右手单手握着手机,给徐伶发了个红包过去。
小姑娘还在打牌,过了会儿才收,收完红包就喜滋滋地打来语音通话:“谢谢秦秦!不过为什么突然给我发红包呀?”
秦朝阳说:“奖励,房间收得怪认真的,快去买冬天第一杯奶茶。”
“啊,房间啊。”那边小姑娘嘀咕了什么,声音混在背景的嘈杂声里,秦朝阳听不清:“那是小齐跟我讲的,说你到新剧组可能会睡不着,把褪黑素和热水放床头柜上。”
小齐?
秦朝阳愣了愣,随后了然。徐伶说是小齐,实际上只可能是靳南追吩咐小齐传话。知道她紧张起来容易失眠的只有孙覃姝和靳南追。
“哎,秦秦,要不你换个由头奖励我吧。”小姑娘听她不吭声,赶紧说:“比如我今天超级可爱啊之类的都行,我昨天还给南南挠肚皮了!”
秦朝阳:“?”
懂了,你就是想要钱。
“行,可以啊。”秦朝阳无奈道,“继续玩吧,记得早点睡,明天你还不是得跟我一块儿早起。”
徐伶高高兴兴地回答好嘞。
电话挂断,秦朝阳将手机摁熄,压在枕头下面。按摩仪仍在工作,她在氤氲湿气里小憩,脑子里全是靳南追,翻来覆去各个角度的靳南追。
像魔怔了一样。
从昨天到今天,不到四十八小时,靳南追就以高调的姿态重新跨腿挤入了秦朝阳的生活圈。
——或者说挤到一半,剩下一半还在秦朝阳底线上疯狂试探。
她原以为分手就是她和靳南追的终点,现在看来,靳南追大概还站在终点上,当做起点在远望。
但秦朝阳不想。
那是段不成熟的关系,即使青春和初恋给它涂上斑斓的颜色,也无法掩盖其中的幼稚与脆弱。
秦朝阳怀旧但不念旧,她对重蹈一段不完满感情的兴趣几近于零。
雨停了,夜色在雨后加倍浓稠。
不可能复合的,秦朝阳想,自己对靳南追毫无留恋。
谈恋爱有什么好,恋爱不如走事业。
毕竟连南南都知道不能吃放坏了的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