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的自白》崇德院

48、第六章 纯白之夜1.

　　“Sherry。。。看啊。。。多美啊。。。黑暗中迎风飞舞的白雪。。。”当Gin用枪口指着我时，那淡漠锐利的目光仿佛想把我的身体撕裂。子弹划过空气时似乎荡漾出冰冷的涟漪，把擦身而过的雪花击得粉碎。寒风凛冽，风声在耳边呼啸，冬日的天空如寒水般灰暗。

　　我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费力地抬头望去，Gin依然伫立在那里，他略带嘲讽意味的话语在微弱的光线里变成白色的气体轻轻飘浮，雪白的牙齿反射着四周积雪细密的亮光。

　　我倒在地上。枪声如遥远的雷鸣在墨汁流淌的天空深处轰响。整个□□努力抗拒着逐渐徘徊游离出去的灵魂。疼痛如沉重的铅丝网把全身缝得严严实实。四肢无力，但就像盛满水的吊桶一样沉重。冰冷的空气往胸部深处渗透进去，连手指头都没有力气，惟有无助和绝望贯穿整个伤痛的不情愿的□□。

　　“快点！快点到烟囱里去！”突然耳畔想起了一个粗重的声音。脑中轰隆作响，我的两个世界在此刻碰撞着。

　　什么也不想，只是本能地一点一点往前挪。自己的所有的回忆都已经崩溃，只想着把逐渐靠拢而来的未来的薄薄外皮一点一点剥去。Vodka向我射来的子弹落在我的脚边，溅起闪亮的雪花。

　　不知不觉摸到过烟囱口，覆盖着薄薄一层雪花的瓦檐的已近在眼前。我的身子一下子滑了进去，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

　　后来在博士的车上，我打断了工藤的话，只因难以回答，连我也不知道答案，关于这个一直以来自己努力回避的问题的答案。

　　而工藤似乎总轻而易举地抓住生活的真实。如同刚刚被搅混的水平静下来以后，水面立刻明显地泛起汽油的五颜六色一样。真实经过他的眼睛会很容易分离出来，最后被看得清清楚楚。

　　但最终他还是没追问下去。我对忍受着□□的痛苦而卷缩在昏暗的车里的自己感到厌恶。于是用工藤换给我的衣服包裹着嘴和鼻子，恍惚迷离的眼睛看着外面摇晃的景色。我觉得这样稍微好受一些。所有会引起内心痛苦回忆的东西都非常讨厌。

　　那些日子时常做梦，梦总是一片白色，仿佛自己又回到京都坐在Gin的保时捷里和他一起遭逢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雪。那个人进入保时捷时并未回头，只能遥遥地望见他的半侧面，就在这个时候醒来，醒来后遗憾了很久。这样的梦只出现过一次，其他都是噩梦，比如Gin在雪地里打死工藤和同学们的血腥场景，然后是我独自走在无边无垠的茫茫白色雪原上。。。

　　从黑暗中醒来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才能熬到天亮。

　　对于这番复杂景象，寻思半天也没用自己的那套古典精神分析理论做出合理的解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觉得自己仿佛从感情暗潮的动荡中被强行拉到明亮的白色理性之中。

　　说不定这梦是对自己荒唐的青春岁月的一种祭奠，而我的青春本身是就一场晦暗的风暴。

　　对于我来说，18岁是个多么奇妙的年龄啊！

　　似乎青春时代早巳消逝在遥远的往昔。与青春告别后至今，自己的记忆深处未曾留下任何鲜明的影子，因此，倒好像是一直在与恍如一墙之隔的青春相邻而居地生活着。墙那边的声响清晰可辨地不断传来，可墙壁上却依然没有通道。于我而言，青春，似乎已经随着姐姐的死而结束了。在那里，那凝聚、结晶、燃烧着的一切早已消逝殆尽。

　　自从被博士收留后，我终于体验到了一个平凡小学生的生活。

　　每周除上五天上课外，余下的日子在家里呆着。上学的日子，就和侦探团的孩子们一起步行到学校。帝丹小学是座灰砖的建筑物，在大门檐口下，刻着学校名称金色徽章闪烁着光辉。

　　不去上学的日子里，要阅览有关药的查阅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文件，幸而博士有几个大学数据库的资源共享资格，可相关研究的论文还是屈指可数。

　　有时由博士带领着，和同学们一起去郊外露营，往往会遇上各种事件，不过都有惊无险。

　　这就是灰原哀现今的生活概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