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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2雪夜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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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名单,犁西兵正将最后一批民众送上卡车,负责人西隆解释还有些位置可供医疗员挤挤,林毓答应下来,她让其余同事先上车只留下自己,因为这里得留医生照应,西隆没说什么,照着名单复对一遍:“还有一位乘客。奈尔·拉格列夫,这位小姐还没上车。”
林毓说:“长官,她是我朋友,我们打算最后上车。”
西隆笑着说:“林医生,前面还有空位。若长时间待在这里可能还会遭遇萨姆偷袭,我们这次受命保护每一位民众的安全。”
林毓说:“长官,这点请你不用担心,守卫军会保护我们的安全。”言罢,却盯上对方阴森森的眼神,她当时愣住,接着蹙起眉头,疑惑询问,“你们是想——”
“西隆少校。”
转头望去,只见程易山拄着拐杖站在原地,林毓心头微惊,想他刚被禁止下床,如今却依旧不把身体当回事。站在他身旁的奥凡徳,再往后是汉斯他们一群守卫军,有的人嘴唇发裂面皮苍白,还有的人手握着僵硬冷饼、瞎了眼的站在原地,双方敬礼。程易山开口说话:“关于拉格列夫,她前段时间患了感染病至今还被关在包厢里隔离,至于感染病,林医生的初步诊断是。”转眼望向林毓。
林毓装作难受道:“HE自热病。她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今天,我可怜的朋友。”
西隆听到HE,面目直接微沉:“很抱歉听到这种消息。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看看。没想到HE会在这种时候蔓延,真的很糟糕,如果有必要,我得向将军反馈这种情况了。”HE自热病源于北方寒地,其有四阶段,第一阶段头热目眩手脚发麻,第二阶段味觉无感视觉消失,三阶段七窍流血浑身起疹,四阶段吐血昏厥。关于赵海生患病这件事,当然是假的,病房里的人也是假扮的,西隆要看一眼,也只能这个玻璃板门远远地望一眼了。
林毓在他旁边问:“西隆找她做什么?”
程易山回答:“恐怕是费诺将军,他和查夫斯基之间有交易。”
林毓清楚查夫斯基是谁,也清楚查夫斯基是奈尔前男友,她觉得新鲜:“你得有点危机感。”继续询问,“上午你们二位是不是闹别扭了?”
程易山答非所问:“我忘记吃药了。”
“我还没说你擅自走动你倒还先给我扯其他话题了?”
程易山平静回答:“我没扯话题,病人确实该按时吃药,而不是站在这里听医生唠嗑。”
“……”一时间觉得他说的都对,因此无话反驳。
西隆离开,逗留在原地的,只剩一支队的守卫军、一位医生以及两位平民,阿沙至今不明白西隆能通过清单明确找到奈尔·拉格列夫,怎么就单单忽视了阿沙·谢特勒这个名字?赵海生笑着吐槽:“可能是你太矮,所以西隆根本没发现你就站在他眼前吧。”
阿沙气愤暗骂:“该死的拉格列夫,等结束我一定找你算账。”
赵海生回答:“好。”
半天后也没见犁西军返程的踪迹,奥凡徳猜测可能犁西城发生异变,也有人大胆猜测,事实上是那位费诺将军将他们当成弃子送进了萨姆军的虎口。
严酷现实难免不让人多想,一旦军队内部的人心紊乱,就会失衡。
车外守卫军的防备线那里隐约传来一阵口琴声,赵海生透窗望下去,见几个兵聚在火堆雪地周围的几位士兵,老兵在吹口琴,中央还热着锅烈酒,奥凡徳舀出一小杯后,递给旁边的程易山,程易山点头致谢,左手接住,浅尝一口,原本干裂的嘴唇被酒水沾得红润,脸颊逐渐有了气色,赵海生看着用纱布挂在胸前的他的右手臂,还有暂时动不了的左腿,眼下四面楚歌的状况,要他如何在零下二十度的冬夜里安心休养呢。
费诺将军已经放弃他们了。不如说,费诺将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守卫军进城,也许和这次萨姆军的偷袭有关。
赵海生看了会儿,再转头和阿沙说:“阿沙,麻烦你把他送回房间。”
阿沙好奇询问:“你怎么不去,你不是他女朋友?”
赵海生淡淡反问:“没见过情侣吵架?”
阿沙额声:“你们这算吵架?”但也乖乖去做了。
赵海生在里面看着他被阿沙当场扶走,滑稽场面一度惹来众人哄笑,她也笑了,但是很短。
当时被萨姆炸毁的车厢里搜寻到一辆还没报废的小型卡车,部队里有几个擅修车的士兵,程易山也算一个,但他不能乱动,只能站在旁边指挥,直到汉斯因为粗心大意,把扳手砸到了程易山的脚趾头,如果人的脚趾头撞桌角都忍不住会疼哭,别提高处抛过来的扳手,疼得很。
最后被人抬进包厢里,林毓见了红肿的脚趾头,气得直接教育:“有病床上躺,你别动我就谢天谢地了。”
程易山说得委婉:“其实你不用谢天谢地。”
林毓冷静吸了口烟,随后转身不知从哪儿找来根尺子:“……玛德程易山,你看我今天不抽死你。”天都知道她平日里多大好的脾气。
阿沙拦住她:“林医生,我们也知道他最近因为萨姆军和情侣吵架这两件事够心烦意乱了,别生气,我们先出去冷静冷静。”
程易山说:“我没心烦。”
林毓能停下来不是因为阿沙的话,而是因为赵海生慢悠悠经过包厢,林毓及时喊住她:“你没看见我们在吵架?”
赵海生慢慢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点点头,又抬手指指车外:“侦察兵回了,也不知道带回来什么消息。”
“我也去。”林毓转身警告对方,“你给我老实躺在床上不许乱动,要是再乱跑,你那条腿肯定会废,奈尔,你也帮忙说两句。”
赵海生回答:“我不会说话。”走了。
阿沙说:“吵得不轻。”
林毓说:“那你留在这里。”
两天前程易山让士兵外出侦查,若能遇到城镇那是最好,若是没有,也只能选择徒步前行,因为这两天伤员的身体情况恢复良好,没必要留在此地。
根据北方地图,侦察兵汇报往北行进十五公里确实有处村庄,那儿地方虽小,却有家私人诊所,还沿靠国道。部队通讯员与977司令部发送目前所在方位以及下一步行动目标,另一边,麦哲伦他们准备充足的水和粮食,随后一行人上车离开了。
赵海生没想坐他旁边,奈何全部人员都是有眼力见的,纷纷将程易山抬过来,她面无表情,背脊牢牢靠着车身,半路上都在装睡,即使她察觉到好几回,他的气息若有若无轻打在她脸面上,她很想握住他的五指,这没什么不好,毕竟贪恋总是令人快乐令人愁。
两人和好的转折点是碰上崎岖路段,她直接被震得屁股离了车,就像飞起来似的,程易山眼疾手快,左臂伸过去将她腰板搂住,随后将人慢慢抱进怀里。
彼此气息相融,赵海生的脸抵在他胸膛,听到了心跳声,她垂着眼,又闭上,直到头顶传来他一声低哑的笑:“还不醒吗。”手腕被他悄然握住,他说,“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抱歉。”
赵海生说:“你不用道歉,我当时只是想发脾气。”
“我有错,因为说了什么不顾一切的蠢话。”他笑着说,“害你瞎操心。”
她喊他的名字:“程易山。”
随后抬头看着他,笑起来,又摇摇头:“就喊喊你。”
好一会儿,程易山笑着问她:“要酒吗?给你尝尝。”
她毫不犹豫:“要。”正巧冻得四肢冰冷。
他从兜里拿出小罐酒装的铁壶,摇晃两下后揭盖递给她,赵海生接住后喝了五口,就见底了,程易山本想提醒她这酒性烈,只能喝小半口,赵海生仰头直接倒在他怀里,程易山凑近去一看,果真见她双颊微红。
对面几个士兵偷偷地笑,随后小声说道:“哎哎,一会儿到地方了你可得自己抬着老婆下车啊,就像我们抬着你上车那样。”
程易山收起小水壶,想了想,说:“也对,你们没有。”
他们表情奇妙。
林毓轻轻噗了声,抬手捂嘴,忍住没笑,这种犹如逃亡之路的时刻必须得严肃对待。却见对面赵海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睁着眼朝程易山伸出手,平静回答:“我要下车。”面色逐渐苍白,她捂住嘴巴,想解释,程易山提前要来一个钢盔:“吐这里。”
赵海生摇头,转身,头朝着车外,吐了一回。
程易山将钢盔还给麦哲伦:“没用了。”
麦哲伦说:“混蛋,我说你借去做什么,这是我的钢盔!你这是在伤害我们深厚纯洁的友情!”
程易山说:“麦哲伦,当初你在我面前和嫂子恩爱的时候,我也没提什么友情。”
麦哲伦说:“这能一样吗?”
程易山静了半秒:“等有空我找时间在你面前和我女朋友恩爱?”
麦哲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