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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臣等奉旨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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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队越往南去,就走得越发缓慢。
“幺儿,咱就在这儿歇吧?”宁飞擦了把汗,抬头看看,天上也看不清太阳的影子,可就是晒得厉害,“我看八斤都喊不动了,都得歇歇。”八斤是他们镖队的趟子手,路过大道口负责喊镖号扯大旗的活计。
褚楼也一头汗,两颊泛红,嘟囔道:“这鬼天……”他回头看向骑马跟在后头的秦凤池,“老秦,你怎么说?”
“都听二师兄的。”秦凤池坐在马上,一脸清凉无汗的淡定模样。
“……”
褚楼和宁飞都嫉妒地看着他。
大家都是人,怎么他俩汗流浃背狼狈不堪,这人还能这样?
一行人找了树荫,先给马匹卸了重物,喂食喂水,等马安顿好了,才轮到他们休息。这时候,离早上那顿已经过了将近三个时辰,但由于太热,众人纷纷在树荫下找了地儿躺平,没人愿意生火起灶。
好在南边树多,树冠大如华盖,只要不直接曝晒,温度就能降不少。
“我是服了咱师父,”宁飞拿榕树的气根当枕头,把草帽往脸上一盖,“原还说南边儿危险,现在倒撵着咱们来趟道儿。”
褚楼脱了外衣,只穿着纱衫,翻白眼:“师父他老人家现在有秦大徒弟了呗。人家能驱虫,还会使唤蛊,比咱有用多了……二师兄,你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咱俩就是秦大佬身边的打手。”
就是打下手的。
“……是吗?”秦凤池把水递给他,微微一笑道,“要不是你们师兄弟众多,以宁镖头的性子,只怕镖局都不一定还开着。我和云开到底是在为谁干活,还说不准。”
“……”
宁飞胸口中箭,倒地不起。
褚楼闻言若有所思:“对哦,二师兄,你和师哥还有三师兄四师兄年龄都差不多了,聘礼加起来不得一大笔款子!”他斜眼看着宁飞,“自个儿是个吞金兽,还抱怨师父……”
宁飞心虚地一骨碌坐起来:“谁说的!我们自个儿都攒着钱,日后还得给师父和先生养老呢,哪里还会让他老人家负担这些……再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娶什么媳妇儿……”
他越说声儿越小。
确实,他和大师兄入门早,回忆起小时候,师父一直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懒散性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师父就经常奔波在外,镖局里的人也多了起来。
最困难的时候,大概就是他们师兄弟都没长成那会儿,虽然师父把他们送去各门派习武,但总得奉上些口粮束脩,平时回来也都各个能吃,四时衣服都跟不上他们长个头。偏偏,他们还没一个能帮上师父的。
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大家都有默契,都打算趁着年轻力壮,好好把镖局发展起来,多攒些钱给师父和先生养老。至于他们,总不能刚长成,就想着成家单过,那是白眼狼!
秦凤池偏偏又轻叹一声:“你们虽有孝心,可宁镖头身为长辈,总要为你们考虑……”他话锋一转,又点到褚楼,“包括云开,即便你我如此,宁镖头还是为你准备一份家私,可见他一片慈心。”
一席话击倒两人。褚楼和宁飞都面露惭愧。
秦凤池满意地闭眼调息,耳边总算变得清净。
一行人最终来到了目的地,广南西路的邑州府。路途中经过荒郊野外比较多,也遇上些大小山贼,只是碰上宁飞这支队伍,运气实在称不上多好。
“邑州府的府军都不清山吗?”褚楼脸色不大好。他的轻鸿剑剑刃上有轻微磨损,太让他心疼啦!!
秦凤池回忆了一下,无奈道:“这边人烟稀少,山地众多,就跟万山城一样,地头蛇盘踞……只怕当地府军都吃过亏,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邑州府城的城墙修建的十分简陋,气候炎热,守城的驻军连护甲都穿不齐,也学着当地人短衫短裤,神情萎靡。
城内黄土飞扬,沿街几层小楼颇有些民族特色,甚至让褚楼想到了榕州府。就连酒肆客栈都会挂出什么全虫宴这样的招牌,着实吓人。
宁飞带人押着货去交接,他们二人在街上闲逛。
“要找一家铁器铺吗?”
“算了罢,”褚楼摸了摸剑鞘,犹豫地摇头,“这里能有什么好匠人?就算手艺好,也不熟悉我家宝宝啊。”
“……”
秦凤池无语地低头看看自家刀。
他的刀,在他心里就是刀,他养护刀,可也不算特别在意。如果情况危急,他可以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所以他不算爱刀人。
然而自古爱惜兵器的人也不少,他还真没见过哪个人这么称呼兵器的。
褚楼却轻咳一声,目视前方,手指够啊够的,够到他的手。用食指勾住了他的小指。
“……作甚?”秦凤池也目视前方,含笑轻声问道。
“没啥,”褚小楼喜滋滋地甩了甩两人相连的手,“哎呀,我就是带着我小媳妇儿逛逛大街!”他用另一只手大力一挥,十分阔气道,“来!你瞅瞅喜欢啥,咱都可以买!”
秦凤池扫了一眼,睨他:“真的?我买了你吃吗?”
哈?
褚楼转头去看,吓得差点窜到秦凤池身上去。
他左手边全都是卖虫子的。
“郎君可要看看?”摊子后头的妇人殷勤问道,“我们这里还有些草鬼婆养出来的成虫,带家去可以升官发财!”
那不就是蛊!
褚楼简直想尖叫了,脸色铁青,闪到了秦凤池身后。
说起来也怪,秦凤池一靠近摊子,那上面的死虫不算,活虫都开始蜷缩后退,发出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细碎声音。
妇人一惊,看向秦凤池的眼神都变了。
褚楼生怕这也是个草鬼婆,突然朝他们丢虫子什么的,连忙拉上秦凤池走人。两人离开两条街,才慢下脚步。
“你不是说你那只蛊王死了吗?”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逮住秦凤池上下打量,“难道没死?”
秦凤池站在那里,任由面前的人对他上下其手,眼里简直能发出光。直到对方的手摸到他丹田还打算往下,他这才无奈地抓住那只爪子,牢牢地握在手心里。
他叹口气解释道:“半年没动静,我自然以为死了。孙先生诊脉时,你不也在旁边?他说的是蛊虫不出体,就不算死,可我远离万山城,那蛊也做不成王,宿主便只得我。虚弱是虚弱,却没死绝。”
而且现在看来,虽然做不成蛊王,应付一般的虫子倒也足够了。
褚楼瞅着他,眼神里有些忧虑。
“放心,”秦凤池亲了亲他的眉心,安抚他,“没有白枫,它会很听话。”
“等回去我再问问先生,”褚楼往前一靠,蹭着他颈窝,“有只虫子在身体里头,我要怎么放心啊!你可比我老好多!”
“……”
秦凤池满腔柔情一瞬间没了。
“四岁,”他冷冷道,“褚云开,只有四岁。你是猪脑子吗?”
褚楼冲他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使了轻功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