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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晋江文学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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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人都在曾关押沈蝶的那间楼上,瘦弱的沈蝶负责看守啃食肉骨的贺知华,奚慈努力切开固定铁链处的地板。
宜香无法劝阻奚慈,最初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见奚慈力弱又不肯放弃,便毅然开始帮她。固定铁链的那块地板被整齐地割开后,贺知华能拖着五尺长的链条自由移动,而他自己对这点似乎毫无兴趣。
宜香站起来收好刀,沈蝶也走到奚慈身边,三人看着呆物般的贺知华,思考该如何使用这个难以控制的凶器。
空洞洞,密闭的地下,能利用的东西少得可怜,贺知华的破坏力加上宜香的见机行事是最有希望的反抗。
奚慈几人依次退下木梯,宜香留在最后,牵着与贺知华脖颈相连的铁链。等奚慈和沈蝶在安全的位置藏好后,宜香开始用铁链拖拽贺知华。
贺知华被拽着倒地一滚,骨头从他手里掉下去,来不及把骨头抓回来,他被宜香又拉过去几尺远。贺知华拼命向骨头爬过去,宜香把铁链栓在木梯上,他因此无法动弹。
贺知华捶打地板,用牙咯咯地啃铁链,乱蹦乱跳,几乎扯断自己的脖子。宜香看准时机,松开铁链把他拉到入口,反身贴在墙顶上一动不动。
贺知华爬出入口,拖着哗哗响的铁链消失在通道里。奚慈三人赶到地室出口等他。
看守出口的两个男人听到贺知华发出的动静,其中一个离开去查看,宜香逼迫剩下的那个打开出口。
‘只有公子能进出。’守卫被迫敲打木板,通知上面的人打开出口,果然没有反应。
铁链躁响的动静越来越大,还有几声惨叫。贺知华满嘴,浑身是血,从通道尽头跑过来,直勾勾的眼睛左右乱看。
“快躲起来。”宜香松开守卫,和奚慈她们藏进附近的一间屋子里,用桌子抵住单薄的木门。
木梯上的护卫惊慌地向上层通报‘危险警戒’,贺知华向木梯扑过去。出口终于慢慢打开,守卫只来得及爬出一半身体,下肢被贺知华抓住一阵乱啃。
和期望中一样,局面很快乱得无法控制。贺知华冲出地室后,奚慈三人跟着爬上去,上层的地上躺着几个被咬伤的黑衣男人,和贺知华在远处乱斗的几人中有穿黑衣的人,也有穿灰衣的人,更多穿灰衣的人从分岔的通道里赶过来。
奚慈紧张地看着他们,觉得不太乐观。贺知华又凶又疯,无法克制,那根锁链却是他的死穴。
“我们要尽快冲出去。”奚慈这样告诉宜香。她们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刀,背靠背地向外疾走。
“小姐,穿灰衣的是王爷的人,我们走最左边的路。”宜香冷静地说。
距离乱斗的中心越近,一些灰衣人开始拦截奚慈她们的去路。
“听好,不要伤到那两个!”某个灰衣人指着奚慈和沈蝶,对同伙下达命令。
“小姐,冲!”宜香高叫。
奚慈觉得热血沸腾,她把一切都忘记了,一边跟着宜香往前跑,一边用力握紧长刀。
眨眼间,她们和灰衣人已经正面相对。
奚慈向她遇到的人挥刀,对方躲开,她跟着砍过去,再被躲开。奚慈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再砍下去,她改变了方向,躲闪的灰衣人正好撞在她的刀刃上。
灰衣人的痛呼和流出的血刺激着奚慈,如果她能看见自己的样子,一定会觉得可怕又丧心病狂。
就这样,奚慈慢慢脱离了宜香和沈蝶。
“小姐,快跟上!”宜香挥刀血刃时对奚慈大喊。奚慈察觉后返身追过去,被两个灰衣人拦住。
既然你们不敢伤我,我就不客气了。奚慈边想,边勇猛地挥刀,感受到暴力残酷的诱惑,长刀在她手中却越来越重,奚慈不得不停下来喘气。
两个灰衣人马上向她靠过去,奚慈用力提起刀,搁在肩膀上对准自己的脖子,呵斥道:“离我远一点。”
在另一边贺知华疯狂扑袭的牵制下,宜香顺利地带着沈蝶越战越远。奚慈知道,宜香一定能带着沈蝶逃出去,但她一定不能带着她们两个逃出去。
‘宜香,谢谢你。’奚慈在心里默默说。
看着宜香和沈蝶闯出通道后,奚慈扔下沉重的长刀。她以为灰衣人会把她带回地室,他们却打算送她去别的地方。
宜香告诉奚慈:灰衣人是王爷的人。如果就这样被他们带走,今后的事应该连李焕长也无法控制,奚慈心里有点乱,提出要去拿自己的东西。
灰衣人紧跟着她往地室的入口走,经过贺知华身边时,所见让奚慈有些不忍。贺知华浑身是流血的伤口,无识地瘫坐在地上,被那根铁链捆住好几层。
“他是公子的人,你们不可以随便处置。”奚慈警告灰衣人,也很遗憾。如果没有这根铁链,结果肯定很完美。
奚慈回到地室里的房间,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希望李焕长能突然出现。
她突然觉得,李焕长把她们封锁在地室里可能有别的考虑。只有李焕长能出入,王爷的人便无法接近她们,那些灰衣人一直守在上面,可能正是因为这种阻碍。
无论如何,奚慈并不后悔。一人安全胜过两人受苦。
外面的灰衣人等得不耐烦,冷酷地大声催促她。奚慈提起包袱走出去,因为前途难以预测,她竟然对这个痛恨的禁锢之地有些温柔的留恋。
露出地面,奚慈没有觉得非常不适,外面的黑夜与地室相容,清新吹拂的风让她有种异常满足的感觉。
灰衣人将奚慈送上马车,没有解开她手上的捆绑,两人坐在对面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怕她会变成一股烟气飘走。
马车在僻静的道路上,静静地夜里晃荡,奚慈有种无所畏惧的安然。她相信走过数不清的复杂剧情后,她会和霍南廷在最后相聚。
奚慈相信沈蝶已经平安到达竹溪,宜香知道霍南廷在那里。霍南廷见到二姐会多么高兴,沈蝶会告诉他:奚慈很好,奚慈很勇敢,她在很有信心地等你。
奚慈不由地露齿一笑。
被送进某户院子,关进某间屋子后,奚慈无聊地摆弄起聪明盒子。以前,在压力剧增的某个瞬间,她曾想过打开盒子,把里面的蛊药喂给李焕长。
现在,奚慈也准备在面临绝境时,自己吃下蛊药。
没有情绪,无关好坏的时间慢慢从奚慈身边走过,忽然有人推开门。奚慈抬头看见李焕长,她第一次忽略所有复杂的感受,宁静,柔和地对他一笑。
李焕长关上门,欲言又止地抿着唇。奚慈猜想他也许想说:你竟然那么做……现在该怎么办呢?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奚慈问:“沈夫人怎么样?”
李焕长道:“应该在竹溪。”
奚慈道:“我会怎样?”
李焕长道:“不会怎样。”
奚慈道:“是王爷不会把我怎样,还是你不会让我怎样?”
李焕长道:“我不会。”
奚慈道:“你没戴面具。”
李焕长道:“不需要了。”
奚慈道:“你来想告诉我什么?”
李焕长道:“别怕。”
奚慈低头摸摸聪明盒子,默默一会儿道:“这个怎么也打不开,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李焕长低声道:“明明是最简单的答案,竟然猜不出来吗?”
奚慈迷惑地说:“你就是这样,好像把话说清楚就会丢掉性命,我根本就不聪明。”
李焕长道:“我说出来,你就相信?”
奚慈语塞,有时她觉得可以相信他,有时又认为无法相信,直到现在,她才有一点点确定的了解。
李焕长道:“我会让你平安地离开,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
奚慈道:“我该怎么做?”
李焕长道:“别怕。”
简单的一面后,屋子里又剩下奚慈自己,李焕长的话带给她很大信心。他很少把话说得非常清楚,奚慈相信他所肯定的事都是真的。他说很快就会结束。
奚慈没有睡意,周围的安宁几乎与岁月静好无异。她拨弄着聪明盒子,‘最简单的答案’是什么?从她目光的浏览中,一个字慢慢跳出来:慈。
没有‘花’那么平常的字,却有生疏,少用的‘慈’。
奚慈脑中出现一个如果没有提示,绝不会自己产生的想法,她犹豫地按下盒面上的两个字:阿,慈。
木盒的锁,‘啪’地打开了。